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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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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也许——我其实没跟别人说过,也没人可以说,我——其实并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还差三天的时候,你竟然说这样的话?”流云惊讶极了,回想自己在陈晨的手机上看见的徐青梅的照片,螓首蛾眉,巧笑嫣然,看起来不像是做这种没脑子事情的人啊?
“我真不想结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一直在找机会跟林南说这件事,可是总是没有机会,有机会的时候,我又害怕跟他说这些,流云姐,如果不是你给我打电话,为了陈晨跑去找林南,我可能到现在还在躲避——”
“你躲避什么?”流云不解地问,因为徐青梅的一个“流云姐”和她轻柔仿若叹息的语气,心中对她怜意大起。
“躲避结婚的念头,躲避林南。”徐青梅低声说:“其实我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娶我,一直到昨天我才意识到,就差三天我就要跟他做夫妻了,以后天天住在一起,再也不是一个人,我害怕得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真是糊涂,这一年来,就好像看别人准备结婚一样,一直都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事到临头了,才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根本躲不掉。”
这就是婚前恐惧症吗?流云暗暗地想,徐青梅竟然会害怕林南?转过身,她望着回廊尽头酒窖里的准新郎,看见他站在酒柜之间,正在端详一瓶葡萄酒,身长玉立,气质超逸,哪有让人害怕的地方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流云问。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打电话了。”徐青梅轻叹一声,隔了一会儿说:“给你添乱了,流云姐,你给陈晨操心就够了,还要填上我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样说,你能跟我说这些,证明你看得起我。”流云答。
徐青梅恩了一声,似乎想要挂断了电话,可是她随之加了一句:“要是能让林南推迟婚期,哪怕只有半个月,我也会很感激,真的,流云姐,你要是能帮了这个忙,不但是救了陈晨,也救了我。”
“我——”流云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陈晨未成年也就罢了,徐青梅当了老师的人,怎么也如此不成熟?莫非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没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了吗?
她不忍心这个节骨眼上给徐青梅伤口撒盐,答允道:“我再试试吧。”
徐青梅很真心地说了句谢谢,挂了。
流云收起手机,看着廊外的暴雨,脑海中波澜兴起,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以林南对徐青梅志在必得的决心,老话就算说破舌头,也不会有效果,可是这一桩婚事,还未开始,就已经影响太多人的生活了,推迟半个月,真的是好处多多。
“嘿,你不进来尝尝这瓶酒?”酒窖内他叫她道。
流云摇头,她不饮酒,长到二十八岁,也不会做那种跟陌生男人一起饮酒的傻事,耳听他打开一瓶,一会儿工夫手中拿着两只酒杯走了出来,他将其中一只递给她道:“雨就算停了,你恐怕也没法走,不到明天早上,路况什么样子,谁都无法知道。”
那就意味着自己今晚得在这里过夜,流云懊恼地想到,跟陌生人住在一个房子里,还是在这样暴雨的夜晚,让她有些心惊肉跳,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做过这样危险的事情呢。
想到危险这个词,就想起徐青梅刚刚说的害怕林南的话来,她抬起眼睛,看着身旁站立的男人,越是看,越是心跳加速,他五官神情中有一种气质,很清逸,很聪慧,让她心动难以自已。
如果眼前的男人能让自己害怕,也是害怕对他心动得丢了魂儿,爱得死去活来的——
爱得死去活来的这种感觉,流云一向都不相信,可是这么看着眼前秀逸的男人,她心想如果是他,真是任何可能都有——
即使是自己这样现实到骨子里的女人。
她在心里暗笑自己的胡思乱想,幸好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的读心术,不然自己脑子里乱转的这些念头如果被他知道了,那可就死的心都有了。
她能容忍自己现实势力,可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犯傻浪漫,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事情就是去爱别人,爱也就罢了,如果还让对方知道了,那就意味着悲剧开始了。
这方面,母亲王淑恩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实例。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酒,端着,看他喝过了,她将自己的杯子递给他道:“你自己喝吧,我不沾这些。”
他看着她道:“为什么?”
“没习惯。”流云答。
她不习惯被他看着,将目光移到湿漉漉的草地,天色如此之暗,草地尽头树木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她想到无数个在天上飞的日子,每逢这样的暴风雨,都担心飞机被雷劈得掉下来,那时候自己最担心的是万一飞机失事,母亲怎么办,弟弟怎么办,似乎并不怎么担心自己。
这就是三个人相依为命的结果吧?每个人都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活着,三个人互相依靠,才走到今天——但愿眼前弟弟面临的劫难,也能安然平顺地度过,那时候弟弟就算彻底长大了,以后,就只有母亲一个人跟自己相互支撑了。
“好习惯。”他简单地说道,之后一言不发,拿着酒杯,沉默地看着廊外之雨。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时停下,互相看了一眼,流云看他做了个让自己先说的手势,她心里暗暗出了口气,说道:“我连续飞了一个星期了,很累,如果我今天晚上走不了,不知道睡在哪里?”
“楼上有很多空房间,你可以自己上楼去看,喜欢哪间就选哪间好了。”他答,手中两只酒杯叮叮地发出轻微碰触的声音。
“那你呢?你睡哪里?”她问。
他奇怪地看着流云,似乎有点儿意出望外,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