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林风篇）》夜惊鸿

6、第 6 章

　　第六章
　　流云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她站在求人的立场上，当然知道硬来行不通，可是看了他脸上的微笑，或许是直觉，让她会意到事情或许有了一丝转机，于是她看着他，坦白地问：“那哪种方法有效？软的，还是硬的？”
　　他笑出了声，显然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开心，转过身，他不再理会流云，边上楼边说：“都没有用，我答应不了你什么，劝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
　　流云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心想刚刚自己从他态度中分辨出的那抹通融，难道都是错觉吗？
　　这种观察入微的事情上，她还几乎从未犯过错呢。
　　她无法可想，事情没做成，也无处可去，站在楼下仿佛困兽一般地等着。从早上匆匆吃了一点儿早点，她一天都水米未进，这时候感到又饿又渴，焦虑万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乎半个小时之后，楼梯上才响起脚步声，那人气定神闲地走下楼来，身上换了一套白色T恤西裤，头发湿着，显然刚才他上去冲凉去了。

　　他看见她仍然站在楼下，有点儿意外，问道：“你还没走？”
　　流云忍着心火，走上前说道：“林先生，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事情？”
　　他摇头说道：“我说了你在浪费时间。”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沿着走廊，去后面厨房了。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就算自己弟弟和母亲于他是路人，可是一个稍有同情心的人，于路人的哀伤也该思量一二吧？
　　她跟进厨房，看他打开冰箱，在里面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找不到什么可吃的，末了拿出一盒牛油和一盒肉，仿佛流云不存在似的，他点着火，一会儿工夫，牛油的香气弥漫室内，让她一阵流口水。
　　她希望自己能在饿得昏过去之前，把事情圆满地解决了，那样还来得及在饿得胃疼之前出去买点儿晚饭吃。

　　“你能不能答应我延后婚期？” 流云走到炉子前问。
　　“想点儿别的办法吧。”他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意思？”她不解问。
　　“就是说你一直这么说，就算你说得口干舌燥，说到明年，也没有用，婚礼还是会照样举行，到时候明年高考的时候，你弟弟或许还能看见徐老师大着肚子去学校上课——”
　　他平淡的口气终于刺痛了流云，她不能想象为什么他对自己家人的痛苦和自己的一再请求如此无动于衷，“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她看着他，口气有些萧索。

　　或许是她的口气触动了他，他终于从牛排上抬起头，看着流云，眼睛跟她对视片刻，这么近的距离，流云能清晰地感到他五官的精致与俊美，顾盼之间的清贵气息让人不能相信刚才那样无情的话是出自他口。
　　“我不是无情，而是你的方法不够有效。”他答。
　　“那我该用什么办法？”流云懊恼地说，室内的食物香气，自己的疲累饥饿，都让她平素引以为傲的耐心和毅力消失将尽，她只想快点儿完成母亲所托，早点儿离开此地。
　　“我如果告诉你了，不是证明我认为你无法可想了吗？”他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不会这么看不起你，仔细用用你的脑子，我觉得你能力不止如此。”
　　流云不解地看着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飞速地排查了之后，一个答案清晰地停留在自己的脑海里，她盯着他问：“你是在考验我吗？”
　　他似乎认真地考虑了一秒，然后摇头说道：“其实我不是，不过你要是这么认为也无所谓。”
　　“如果你打定主意不肯答应我的请求，又不是在考验我，那你是在耍我？”流云皱着眉问，人在饥饿状态下是不适于谈判的，她吃饱了喝足了的时候，绝对不会在处下风的时候，说出这样心浮气躁等着被人贬损的话来，她看着他，等着自己预料中的刻薄与讥讽奔袭而来。
　　他看了她一眼，出乎她意料的，他竟然道歉说：“是的，对不起，我是在耍你。”
　　流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眼睁睁看他端着牛排出去了，好半天她才跟了出去，看他坐在饭厅里，气定神闲地对着他的晚餐，她沮丧地立在桌子旁，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走出去，承认今天师出不利，明天再来？
　　还是坐下来，等他吃完了，再使出浑身解数求他答应推迟婚期？
　　可要是明天他还是不答应，甚至躲起来，不见自己，那该怎么办？
　　打铁趁热，事情已经说到如今的份儿上，绝对不能退缩，毕竟谁都不能打包票明天眼前这人就会良心发现，答应他今天还坚拒的事情。

　　“如果你饿了，想要吃东西，就自己从洗碗机里拿个盘子。”他抬起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她说。
　　流云意出望外：“盘子？”
　　他微笑了一下，这人为什么会心情一直这么好呢？动不动就这样笑一下？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都要哭了吗？
　　流云看他点头，她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拉开洗碗机，从里面拿出盘子，转过身刚要关上洗碗机，她听见饭厅的他加了一句：“记得拿刀叉，如果你不想跟我共用一付刀叉的话。”
　　流云目光一怔，眯起眼睛看着坐在桌子边的他，尚未猜测出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听见他已经又道：“你要是再不快点儿，外面就要下大雨了，到时候你赶不上公交车，可不要怪我。”
　　流云快速拿了刀叉，走到饭厅，眼见窗外果然有些阴沉，气压低得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夏日午后的暴风雨，她心里着急起来，挑了跟他相隔甚远的座位坐下，看他盘子里真的有两块牛排，而且显然先前自己光顾着跟他说话，没注意到他竟然还煎了洋葱西芹胡萝卜，红红绿绿的一大盘子，让她快速地移开目光，生怕再看下去，自己的肚子就要不争气地丢丑。

　　他站起身，端着盘子走过来，将自己的食物分了她一半，移回他的座位，低下头，很安静地吃了起来。
　　流云低声说了句谢谢，拿起刀叉，用不让自己丢丑的最快速度，将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或许是因为她太饿了，所有的东西吃起来都很可口，她放下刀叉，抬起头，看见他还在慢慢吃，流云站起身，走进厨房，将自己的餐盘清晰干净，放回碗碟架，走出来站在他身边说道：“谢谢你的招待，东西很好吃。”
　　他没有动，只微微点了点头，从侧面看他，他气质中聪慧清贵的特质太引人注目，流云好不容易才移开目光，她走到房子的前厅部分，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心中有些着急，默默地听着饭厅里的声音，打定主意等他吃完，自己立即旧话重提，非要让他延迟跟徐老师的婚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