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呓》溅轩辕

2、第 2 章

　　向灵有一把火烧掉桌上行程表的冲动，“你确信，这是程希扬修改后的行程表。”向灵咬着牙，一字一顿，秘书处的人全都安静下来，等着看这位火爆秘书长如何对抗被称为云天之耻的董事长。

　　小玉匆忙一点头，快速跳过一边，给向灵闪出一条路来，这条路直能董事长程希扬的办公室。
　　“程希扬！”向灵冲进去。

　　“我亲爱的秘书长，岁月在你脸上没留下任何痕迹，你的容颜，仍如玫瑰花般的妖艳，你的脾气……”程希扬停了一下，在向灵睁得几乎只剩下眼白的高难度白眼面前，临时改变了主意，“仍如烟火般灿烂。”

　　“董事长是想说，象炮仗一样火爆吧。”向灵把行程表“啪”地一声扔在桌上，“这份白痴行程表是你批准的。”

　　程希扬低下头，掩饰笑得抽痉的嘴唇，“我亲爱的秘书长，你怎么能骂你的顶头上司，云天的董事长是白痴呢？”

　　“很好！”向灵冷笑，“什么样的商务谈判需要带齐十个秘书，每位秘书还必须携带家属出席，特别是有小孩的。现在是九月，学校刚刚开学，学生要上课，没时间陪你这个大闲人疯。”

　　“上学的小孩很可怜，他们更需要玩乐。”程希扬嘟着嘴，一脸的委曲。

　　“恋雪是我女儿，她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应该由我操心，轮不到你管。”向灵尖叫。

　　“可是，我已经让司机去接恋雪了。”程希扬大惊失色。

　　向灵忍住把手里的文件扔向对面那张脸的冲动，用穿着高跟鞋的脚，拼命踢着程希扬的办公桌，“我踢死你！我踢死你！”

　　“小灵，这个月你已经踢坏我四张桌子了。”程希扬躲得远远的。

　　“从我工资里扣！”向灵叫道。

　　“可是，扣你工钱就是扣恋雪的营养费，恋雪还那么小，营养不良会落下后遗症的，恋雪变傻了，我这个干爸爸很没面子……”程希扬比女人还唠叨。

　　“你不是恋雪的干爸！”再面对这个人，向灵担心自己会抓破那张笑得很讨厌的脸，她跑了出去，“怦”地一声，把门带得山响。

　　程希扬追出去，只看到向灵的背影，秘书室笑成一团。

　　“董事长，你又跟向大姐求婚了？”小玉跑过来问。

　　“还没来得及。”程希扬摊摊手。

　　“那向大姐为什么还那么生气？”秘书室另一位秘书，曾乐不解。

　　“因为我把脑筋动到恋雪身上了。”程希扬实话实说。

　　“那你活该！”秘书室的老大姐王之贤白了他一眼，“恋雪是向灵的命根子，活该你挨骂。不过，董事长，不是我倚老卖老，你从向灵从向小姐的时候追起，追到如今秘书室的人都喊她向大姐了，还是没有半点进展……”王之贤摇头，不忍心说下去了。她是这个秘书室的老人了，从程希扬父亲时起，可以说看着程希扬长大，打小那么聪明的孩子，那么会追女生的孩子，长大了，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十年前，向小姐没进云天，程希扬是云天排名第一天的黄金单身汉，向小姐进来后，程希扬的黄金单身汉形象演变成了向灵身边“呱呱”乱叫的癞蛤蟆，向小姐变成单身母亲，也从别人眼中的向小姐变成向大姐，程希扬也从癞蛤蟆光荣晋升“云天男人之耻”！

　　向灵在云天的电梯口碰到恋雪，正准备通过程希扬的专用电梯上顶层，“恋雪！”她阻止了她。

　　“向秘书。”跟在身后的司机何川跟她打招呼，眼里闪动着笑意。

　　向灵叹口气，“何川，公司有规定，工作时间不准做私事，董事长也不能例外。”

　　何川还在笑，“董事长，很难让人拒绝。”

　　向灵抚上额头，她头痛得厉害，何川的话，说到了点子上。程希扬确实是个很让人拒绝的人，或者说，他根本拒绝别人的拒绝，是一颗超级牛皮糖。

　　“妈妈，你又头痛了，我这里有药。”乖乖在一边听大人说话的恋雪马上从口袋里拿出药瓶。
　　那是她的头痛药！向灵吓了一跳，“你怎么把这个带在身边。”说话的同时，偷偷瞟了眼何川，希望他不要把这事告诉程希扬。何川目不斜视，向灵知道，他的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长。

　　“小何，打个商量，不把今天的事告诉云天之耻，下班后我请你吃肯德鸡。”向灵满面笑容。
　　何川退后一步，“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是不是一定要说！”向灵气急败坏。

　　“妈妈，你的头痛药。”恋雪又一次强调。

　　向灵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她不想让恋雪看到她笑脸以外的面像，“恋雪真乖，知道心疼妈妈，不过，以后不要随便动大人的东西，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恋雪点头，也不问原因。

　　向灵一阵心酸，恋雪很乖巧，说什么是什么，不象外面那些小皇帝，一脸的臭屁，天王老子一般。但，就是太乖巧了，向灵总是担心她在外面被人欺负。

　　“向大姐好福气，恋雪真乖。”何川显然也留意到了，“难怪董事长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别跟我提云天之耻。”向灵没好气，“你上去告诉他，我送恋雪回学校，还有，祈氏的合同，下午三点在丽晶酒店举行签约仪式，我会直接去那里等他，何川你不管是绑架也好，谋杀也好，反正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向灵带着恋雪先走了，何川看着向灵气鼓鼓的背影，一路笑着上了顶楼，没完成董事长交待的任务，一场骂当然少不了，不过，刚才无疑中得来的信息更有价值。

　　果然，看到何川一个人，程希扬沉下脸，他的笑脸只给向灵一个人，别人……你真当他云天董事长是卖笑的！

　　“向大姐不舒服。”何川马上呈上第一手情报。

　　“哪里？”果然，程希扬马上把刚才的不快忘到脑后。

　　“头痛，我看到恋雪给她药了。”何川如实汇报，丝毫不担心向灵会报复他。叫得凶的狗不咬人，虽然把向灵比喻成狗有点不礼貌，但向灵从不咬人，特别是云天的人，只有维护的份，如果云天的人是小鸡，向灵就是云天张着翅膀的母鸡，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她气势汹汹的身影。

　　“恋雪不愧是我的好女儿，这么小就知道心痛妈妈了。”程希扬开始自我陶醉。

　　何川悄悄退下，他真的很不忍心打击董事长，恋雪不是他的女儿，是向灵的女儿。向灵最介意别人把自己的女儿据为己有，偏偏董事长每次都去点那个死穴。

　　“董事长，祈氏的合约范本。”王之贤真的很不想打扰程希扬的白日梦，但这份文件要是不让他过目，估计向灵会让程希扬连白日梦也做不成。

　　“向灵有没有看过？”程希扬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根本就没打算接的模样。

　　“向灵没看过的，我敢拿来让您过目？”虽然年过四十岁的女人再翻白眼会让人说闲话，可是，只要面对这位“云天男人之耻”，王之贤真的是，忍也忍不住。

　　“王阿姨，您又用您那独一无二的白眼瞪我。”程希扬的眼睛比贼还灵。

　　“没有，还有，叫我李太太，我先生姓李，要不，王大姐也行，就是不准叫我王阿姨。”嫁出去的女人也是女人，一样在乎年龄。程希扬这臭小子，为你们程家卖命二十年，现如今，都快混得连女人都不是了。

　　退一步想，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在这臭小子眼里，估计只有向灵一人是女人，连恋雪都不是，那是小孩，没有性别差异的小孩。

　　“向灵既然看过了，我就不用看了。”程希扬准备脚底抹油，他牵挂向灵的头痛，还是去问问方医生比较保险。方医生是他硬塞给恋雪的保健医生，并且，在他的贿赂之下，顺便，也成向灵的私人医生。

　　“向灵交待了，酒会之前，如果你没有把这份合同的内容认认真真、详详细细、一字一漏的背诵下来，她马上递辞职报告。”王之贤提醒他。

　　“每次都来这一招。”程希扬心不甘，情不愿接过合同文本，“每次都来这一招威胁我。”

　　“因为这一招最有效。”王之贤不忘落井下石，“对了，上次祈氏的总裁还问我来着，怎样把向灵挖到祈氏。”

　　“祈森那个臭小子，敢挖我的墙角。”程希扬勃然大怒。

　　“我就是从祈氏过来的。”王之贤笑着提醒他。

　　“那不一样，你是我老爹挖过来的，与我无关。”程希扬马上推得干干净净，“不过，说真的，李太太，”程希扬只在说正经话的时候才喊她李太太，“你怎么舍得放弃祈家老头那么大一头金龟，屈就咱们云天的人事经理。对了，他有十年没升迁了吧。”

　　“正确的说，是十七年。”王之贤笑着回答，“答案，我肯定不会告诉你，还是自己去想吧，说不定，等你想通了，你就可以追到向灵了。”

　　王之贤承认自己私心里，对程希扬还是偏爱的，虽然齐大非偶，向灵又带着孩子，年龄也快迈进三十的槛了，过了程希扬这个村，还真很难找到更好的歇脚的店了。但站在女人的立场，程希扬这个傻小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配不上可爱的向灵。

　　有钱又如何，一辈子吃多少用多少都是定数，靠双手的女人，更稀罕的是，一颗能交流的心。
　　程希扬那颗心，王之贤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笑，是送上案板的心，真是……可怜。

　　在向灵心里，她的恋雪更可怜，“下次要是程总裁派人来接你，你就说，还要上课。”如今的社会太危险了，真是少交待一点都不成。

　　“可是，程叔…….”恋雪在妈妈的威逼下，改了口，“总裁跟老师请假了。”

　　阴险小人，向灵暗暗骂道。

　　“妈妈，你在骂人哦。”恋雪笑着说。

　　“没有。”只要没骂出口，就不算欺骗小孩子。

　　“我听到妈妈咬牙齿的声音了，妈妈一咬牙齿，准是在骂人，做人要诚实。”恋雪一点也不留情地揭妈妈的底。

　　“这么厉害，怎么不用来对付程总裁，用来对付你妈妈。”向灵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吃醋。

　　“因为妈妈比程总裁厉害多了，老师说，我们要同情弱者。”

　　恋雪的话，差点让向灵撞墙，“他哪里可怜了。”

　　这叫睁着眼睛说瞎话，恋雪不理，指着刚刚经过的文具店，“妈妈，我要大大太郎的铅笔盒，可不可以。”

　　大大太郎，一听就是日本名字，向灵抓住机会对女儿进行教育，“小日本的东西，咱不要。”

　　“可是…….”恋雪有些不舍，但和妈妈这种不讲理的人讲理，会把脑子讲成浆糊。

　　“妈妈帮你买大中华牌铅笔，老字号，省优部优国优。”向灵决定花费点口水向女儿推销国货。

　　“现在都用自动铅笔了，妈妈你说的那个大中华，没有自动铅笔，不方便。”大大太郎被专制的妈妈否决了，铅笔，怎么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我小时候就没用过自动铅笔。”向灵把自己搬出来做榜样，既高大又贴近生活吧。

　　恋雪伸出乌黑的双手，展示给妈妈看。

　　“怎么搞的？”向灵一阵心痛。

　　“削铅笔削的。”恋雪老实承认。

　　“咱们去买自动铅笔，”女儿比原则更重要，“有没有国产的自动铅笔。”

　　“有，那些自动铅笔都是中国制造的，但贴英文商标。”有人在一旁提醒向灵，他已经站在一旁听了好半天了，等着向灵抬头发现他，但可惜，向灵真的，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曾扫过他这边。

　　“祈总。”向灵赶紧站直，这男人是只奸狐狸，今天下午的合同，就让云天割了不少地，赔了不少款，虽然有得赚，但，赚钱不是越多越好吗？

　　“你女儿，很可爱。”祈森来云天找程希扬商量点事，不想在门口碰到向灵，临时改变主意，跟着这对母女走了一条街。

　　“那当然。”只要提起恋雪，向灵就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

　　祈森失笑，向灵这个表情，很是熟悉，和他母亲提起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向小姐去哪里，我开车过来，顺便送你一程。”不好说自己跟着他们走了一条街，让司机等在一边。

　　向灵大为惊讶，“我们……在逛街。”

　　逛街，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狱，如果有个男人愿意陪女人逛街，那这个男人，有意思就抓住，没意思赶快一脚蹬开，免得误人误己。

　　“没关系，我正好没事。”祈森好脾气地继续申请跟屁虫。

　　“怎么好麻烦你。”向灵干笑，握紧了恋雪的手，打暗号。

　　“妈妈，我要嘘嘘。”恋雪赶紧接上这句，真是的，每次都让人家来这一招，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不好意思。”向灵拉着女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