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风一梦》金景烁

10、十、盛京（1）

　　多尔衮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真是奸细？”
　　我连忙摇头，却把眼眶里的眼泪甩了下来。多尔衮冷笑一声：“今天你可听懂了我八哥说的一句话？汉人果真是最聪明的，你不会真以为他在夸你吧！你确实聪明，可别自掘坟墓，与我八哥玩心计，哼，你可知道大明袁崇焕是怎么死的！”说完，扔下我大步离开。
　　我站在风里，心头一阵阵发寒。我当然知道袁崇焕是怎么死的，被皇太极的反间计害的千刀万剐，肉被分而食之，死无葬身之地。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第二天，皇太极便送来旨意，让我和元夕同大军一起回盛京。我们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全军上下全都在打包物品，准备粮草。我与元夕乐得清闲，天天待在帐篷里，多铎倒是老是往我们这儿跑。
　　一日元夕出去狩猎，我一人在帐前练剑，突然听到身后有异动。我剑锋一转，直指那人，定睛一看，原是多铎。他倒是没有一丝恼怒，脸上带着笑说道：“你的剑术不错。”
　　我收了剑站定：“十五爷吉祥。”
　　多铎朝帐篷里慢慢走去，我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他行至书桌前，看了看我画的几张图纸，笑着说道：“潘兄说你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子，原来我不信，现在看来竟不能过早下定论。”
　　我笑了笑：“十五爷过誉了。”
　　多铎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他年纪尚小，算算也就二十一岁，虽然多尔衮只比他大两岁，但看起来多铎稚气多了。他笑着不说话，我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多铎有些尴尬的笑笑说：“今日来，是想因为以前冒犯姑娘来道歉。”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完，紧闭着嘴紧张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我转身将剑置于剑架上，说道：“十五爷客气了，原来我可曾与十五爷有什么不快？弥乐已经忘了。”
　　多铎舒了一口气，露出好看的笑容：“今日我与潘兄约好去猎黄羊，凤姑娘若是无事，不如一同去吧！”
　　我已许久没有骑马，想必生疏了，想了想便说：“既然十五爷邀请，弥乐却之不恭。”
　　多铎笑了笑，撩开帘子走了出去，突然回头说：“以后风姑娘唤我多铎便是，姑娘属正黄旗，不必拘于礼数。”
　　我看着他，慢慢地说：“好。”
　　来到狩猎场，我发现这片草场上有着大批的黄羊，多铎解释道这些黄羊可以作为大军的粮草。我骑上一匹温顺的白马，元夕在一旁看着我笑：“你可千万别再掉下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少看不起我！”我摆弄着手中的弓：“放心去吧你，我自己玩玩就行。”元夕笑着一扬马鞭朝羊群中奔去。
　　周围的将士都开始猎杀黄羊，黄羊不是灵活的动物，且个头大，很快地上有了一堆的黄羊尸体。
　　我拿起弓，搭上一根箭，慢慢的瞄准。这是我第一次射箭，虽然元夕已经教过我几次，但对于活物，我还是有点紧张，手心直冒汗。
　　“我还未教你射箭。”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我一惊，手中的箭已离弦而去，结果射在了一棵树上。
　　我愤然回头：“难不成这世上的事儿都要贝勒爷教我不成？”多尔衮没有说话，搭箭上弓，三箭齐发，竟射中了三只黄羊。“好！”周围的随从纷纷叫好。多尔衮的眉间多了一份傲气。
　　我歪歪嘴，一扬马鞭朝元夕跑去，忽地多尔衮策马拦住了我的去路，白马猛一停，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还未重新坐稳，多尔衮已将我拉至他的马上。
　　“喂，放我下来！”我被他箍在胸前，动弹不得，也没法回头。“你你……你别骑这么快！我会摔下去的！”我紧紧抓住马的鬃毛，害怕的闭上眼睛，感觉风从耳边呼呼而过。
　　渐渐的速度慢了，我睁开眼睛，发现是到了训练场，多尔衮抓起我的弓，手把手教我如何射箭。
　　“喂……”
　　“别叫我喂，我又不是没名字！”
　　“多……多尔衮，你没教我要领，这有没有什么口诀的啊……”
　　“我不是正在教你，多练几次就行了！”
　　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老师的“题海战术”，没想到现在也还是需要，看来世事都需要熟能生巧。
　　我在多尔衮的强行练习下射出了几百根箭，直到日落西山，我的手都张不开弓，他才十分鄙夷地带我回去。
　　回到猎场时，将士们正将打包好的黄羊一车车运回去，多铎和元夕立马在夕阳下等我们。
　　多铎看见了我们，问道：“哥，你们到哪儿去了，你走不要紧，可把潘兄急坏了……”话未说完，多尔衮一个眼锋扫过去，多铎便闭了嘴。我瞧见元夕的脸色不好，连忙从马上滑下来，朝元夕跑去，元夕将我拉上马，未说一句话，掉头便走。
　　一路上，我几次想开口，但看见元夕无话，我也便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
　　直到回到帐子里，开始各自打包行李准备离开时，元夕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今天你们去哪儿了？”
　　我低下头很老实地回答：“去练箭了。”
　　元夕叹了口气，将我拉至桌前坐下，定定地看着我：“我们是不是应该为未来谋划谋划？”
　　被元夕忽地问了这么一句，我一惊，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元夕皱了眉：“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真的要和皇太极会盛京么？盛京，盛京是沈阳？对不对？我们真的要去么？”
　　元夕的一连串发问把我愣在当下，我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真的要回盛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