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嫁人记》小笼汤包

6、第六话

　　我的脑子里面浑浑噩噩，走到了湖边上，感觉整个身体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脑袋里好多个声音都在吼叫着，仿佛要冲出来一样，要爆炸了都。雷老二都订婚了，还是背着我。这个贱人！他把我变成了一个笑话，他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他这么多年，可是他还是背着我和别的女的订婚了，他就看着我出丑，看着我跟个小丑一样，演着这么滑稽的戏码。
　　“你知道老二订婚的事情了？”
　　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来，我转过头，看到半个多月不见的雷老大。我本来是没哭的，可是看到他出现，眼泪就跟绝了堤的海水一样，拼了命地往外涌。我一个拳头就招呼过去了：“你们都是混蛋！”
　　我一个拳头力道不轻，透过泪眼朦胧，我还是看到雷老大皱了下眉头。他抓住我的手。我狠狠一下甩开来：“贱人！”
　　“李梓微。”他叫我的名字。
　　“你明知道他那几天订婚，你还拉着我去陪你开会，你就是为了把我支开，是不是怕我妨碍了你弟弟的订婚仪式，你们一个个的，都瞒着我，都拿我当笨蛋，都把我当傻子。”我忽然笑起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跟个小孩子一样，所以我的爱情，我的心意，也就跟小孩子心血来潮一样，可以忽视，可以这样任由你们轻贱？”
　　“微微。”
　　他很少叫我的小名。
　　我不耐烦地抬头，语气不好；“干什么？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讨厌死你了。”
　　他抓住我的手：“你讨厌我吗？李梓微，你摸着我的心，你真的讨厌我？”他强行拉着我的手，摸着我自己的胸口，“你摸着你的心，你说说，这几天我没有在，你一点都没有想过我？”
　　我的脑袋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李梓微，我以前当你是个孩子，我等着你，你说你喜欢老二，我就看着你，可是你明知道老二对你没有半点妹妹以外的感情。你为什么不能认清事实？”
　　“我喜欢他快十年。”我嘟囔着说，还带着哭腔。
　　雷老大忽然无奈了：“我知道。我也喜欢你那么久。”
　　我完全没有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只是委屈地说：“我原来还打算，他以后结婚了，要是对象不是我，我就在订婚礼和婚礼上泼他猪血。你们居然还瞒着我。”越想越委屈，眼眶又湿漉漉的，我怎么能甘心呢，我那么久的暗恋，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不得不宣告结束了，还是在我20岁生日的这天。
　　“你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他无奈，“李梓微，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死心了？”
　　“不死心还能怎么办呢？”我说，“他都和人订婚了，不过那个路寒到底有什么好的？我看着弱不禁风、瘦不拉几的样子，能禁得住老二那么折腾嘛。”
　　雷老大出奇地好脾气，他抱着我，手还顺着我的头发：“我看她也不好，没你这么有活力，我喜欢看你的眼睛，好像总是有光芒。”
　　我忽然抬起头：“你说你喜欢我很久？”
　　他不自在地咳了下：“嗯。”
　　“很久是多久？”
　　他有些恼：“李梓微，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转身就要走：“绝交绝交，你们这些禽兽，一个个的都骗我。”
　　他拉住我，又把我抱回到怀里面，认命地说：“别闹了，李梓微，算我怕了你了。”他拉着我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下来，絮絮叨叨地说，“小时候，你爸妈就把你丢给我来带，我十四五岁，你才三四岁，我当时看着你，就特别烦你，闹腾，脾气大，还爱哭，跟着我就不撒手，我想出去玩都不行。一直到我高考结束，我要去参军了，你就拽着我手臂，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喊着说不要我走。当时你才十岁不到，哭的伤心的不得了，你妈怎么拽都拽不走你，我看着你小小的一团，心里就觉得好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奇怪的生物。你后来还给我写信了，跟着我爸妈的信一起寄过来的，说要嫁给我。还有错别字。”他的声音里带了笑意。
　　我有些惊讶，因为这些事情，说真的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因为爬了窗台被胖揍了一顿，打那我就很怕他，一见他就和猫见了耗子一样，倒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微微，我知道你喜欢老二，我也不介意，我知道有一天你对我的爱一定会多过老二。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几年。”
　　他的语气平静的好像是我眼前的这片湖泊，平静而深邃。他不躲闪我的注视，他有足够的自信。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任何时候都是胸有成竹的。
　　我闷闷地低下头：“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他们都说我不像女孩子。”
　　他笑起来：“我知道你是女孩子就好了。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穿裙子好看，穿短裤也好看，你穿高跟鞋好看，穿球鞋也好看，你骂人的样子也好看……”
　　我的脸蹭的就红了。
　　他又说：“大概我也是拿你没办法，只要一看到你，我的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比这些话更动听的表白吗？好听的话，我对雷老二说了好多，雷老二都骂我肉麻，久而久之，我自己都习以为常了，甚至都觉得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是假的了。可是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重视你，在意你，这么多年。我一心一意对待别人的时候，他的眼里也只看到了我一个人。
　　我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他没听清：“什么？”
　　我凑到他耳朵边上：“我这几天特别想你，好像比想老二还多一点点。”
　　他忽然就屏住了呼吸，然后抱着我的手重重地收紧了。
　　“你要勒死我啊？”我叫起来。
　　他二话不说，低下头就吻住了我。他吻的力道很大，我毫无反抗之力，脑海里面就轰的一声炸开来，像是无数个烟火绚丽地开放。我的初吻啊，啧啧，怎么能这样被人压着亲？我就主动抓着他的衣领，伸出舌头。雷老大停下动作，眼睛里都是火：“李小三，你到底和谁学的这些招数？”
　　“我和君君一起看的小电影。”我实话实说。
　　他又吻上我，还嘟哝着：“以后少和那个叫君君的一起玩。把你都带坏了。上次还和你一起打架。”
　　我心里偷偷笑：“好。”

　　亲了也不知道多久，只感觉天都黑了，我推推雷老大：“哎，我饿了。”
　　“嗯，那我们回去吃东西吧。”雷老大扶着我站起来，还在我嘴巴上偷亲了下。
　　“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幼稚啊？”
　　“憋了这么多年了。”
　　“变态，你居然对一个小朋友心怀不轨。”我偷笑。
　　他掐我腰上的肉：“嚣张了是吧？”
　　我最怕痒，忙求饶：“不敢不敢。”
　　一回头我就定住了，我们背后十米开外的地方，还站着十几个人，我妈，我奶奶，我大哥，我二哥，还有我那些亲戚们，君君捂着嘴还偷笑，旁边还站着许久不见的雷老二。我大哥的脸色都黑了，我心里哀叹，时运不济啊，这革命的萌芽，刚萌发就要被掐死在摇篮里面吗？我还没想那么快曝光啊。
　　雷老大放在我腰上的手往下滑，握住了我的手，他在我身边说：“没事，有我呢。”
　　那一刻，我忽然就要哭出来。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不过就是能有一个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对你说一句：没事，有我呢。所以假如我移情别恋，假如我看着雷老二再没有了喜欢的感觉，我应该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因为我所希望的，也不过是有一个人能够和我心意相通，互相地不计一切地对对方好。
　　大哥开口：“先回家吧，大家都在等你，仨儿。”
　　我忐忑地跟着大哥走，君君绕到我身边：“够可以的啊，速度挺快的啊。”我捅了她一下：“说什么呢你？”
　　“你别害羞啊，刚刚我们都看到了，那叫一个干柴烈火，你侬我侬啊，哈哈。”她笑的邪恶，“你没见雷老二的那眼神么？都跟要放箭了一样。不过我怎么看还是老大好啊，老大对你好，我们都看得见的，你犯不着为了雷老二那么一棵歪脖子树，放弃这么好的森林。”
　　雷老二正好从我们身边走过去。隔着几步我都可以感到他身上杀人的气息。雷老二要是一棵歪脖子树的话，估计世界上就没好男人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其实雷老二也算是个好男人，只是终究不是我的。想多了没用。早在公安局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放下了。人家都说爱一个人要多久，放弃一个人就要多久，其实哪有那么难啊。当初雷老二把我从水里捞上来，我因为他那样一个眼神爱上他，到后来在公安局，因为他一句话凉透了心，决定放弃爱他，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爱和不爱，其实就这一瞬间的感觉罢了。可能过程会艰难点，但是只要方向正确了，总会守得云开的。
　　何况我还有雷老大呢。
　　一想到面黑心热的雷老大呢。忘记雷老二，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我的心情很愉悦，连带着决定不追究大哥二哥联合起来骗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