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三、不吉利 遇兽兵 ...

  •   一只花儿开在心间

      一朵云儿染上羞颜

      一阵春风吻过脸面

      一潭清水荡开漪涟

      那时爱你爱你的情儿在泛滥

      *

      一条路儿曲曲弯弯

      一座山儿烟雾弥漫

      一淌大河风急浪宽

      一片森林兽凶蛇险

      那时爱你爱你的心儿未改变

      *

      一首歌儿时续时断

      一个梦儿时隐时现

      一场狂雨落英凄惨

      一天苦雪春天还远

      那时爱你爱你的魂儿等再见

      ——《爱你》

      张狗子路遇并参与劫杀日本人事件的第二天上午,三个穿便衣的汉奸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从城里来到赵村,又马不停蹄地钻进了赵家大院,在和赵老爷秘密会晤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就离村向城里返去。这三人是赵虎的心腹手下,来此的目的就是告诉赵老爷,有三个要来赵村的皇军被杀了,城里的日军大佐决定要对赵村施行“屠村”,赵虎要赵老爷马上将全家搬往县城,且务必于傍晚之前搬完。赵老爷拭着头上急出的冷汗,立即开始亲自指挥家里人和下人们开始了行动。一切还算顺利,赵老爷依照儿子捎的口信,领着长长一大队的车马和人,由县城西门进入(因皇军的队伍从东门出发),但离城里的住宅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奇祸发生了。
      三姨太在轿中没有丝毫丧家的懊恼,她早就厌烦了乡下枯燥无味的生活,是以常在城中小住玩耍。虽然她早就想在城中长住,只是赵老爷不同意只好作罢。现在举家迁往城中,使她兴奋的有些飘飘然了。现在她一面盘算着住进了城里以后,每天可以去什么地方玩儿,可以常吃一些什么东西,一面趣意盎然地从轿窗里向外浏览着。
      她忽然看见有人在卖糖葫芦,那红艳艳酸溜溜沙甜贼亮既大又圆充满诱惑的食物,瞬间勾起了她的馋虫,三姨太立即吩咐停轿,和跟轿随行的芬妮儿一起挤到了买糖葫芦的跟前。她俩没注意到,三个身穿绸缎、头戴礼帽的年轻人互相一使眼色也围了过来。就在三姨太讲好价钱刚掏出钱袋还未掏钱时,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抢下她的手袋扭身就跑。
      这三姨太原本是唱戏的,反应比较敏捷,在小贼还没跑开时便揪住了他的衣襟后摆并高声大喊捉贼。但另外两个年轻人却立即挤在三姨太与小贼之间,同时嚷着:“我买糖葫芦!”“我买糖葫芦!”趁机分开了三姨太和那个小贼,后者猛窜一下便逃之夭夭了。三姨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拿出平日颐气指使的泼辣劲儿,一把纂住将他和抢钱者分开的人,右手一巴掌就扇在他的脸上。
      但在她张开嘴要喊人帮忙,而“来人啊”三个字还未完全出来的时候,左眼猛地挨了被抓者一拳。两个贼同伙趁着三姨太松开手捂住眼蹲下去的工夫,转身就要逃跑,但为时以晚,闻讯而来的赵家家丁们,围过来将他俩摁在地上就进行了一场暴打。
      没一会儿,受赵老爷吩咐而来的管家赵福制止了家丁们。
      管家正在向大家说着不要跟小贼一般见识,可以将他们送进警备队治罪的当口,刚刚逃走的小贼领着几个日本宪兵去而复返了。如狼似虎的日本宪兵把枪栓拉的哗啦作响:“聚众闹事,死了死了的!”带来宪兵的小贼象受了欺负后又见到主人的狗一样,向围观的人们狂吠着:“滚开,快滚!”来到街中心就呲牙咧嘴地指着三姨太和一旁的芬妮儿大叫:“太君太君,就是她们聚众闹事!”
      见事不妙的围观者们不声不响地散开了,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赵家家丁们也心怵地往后退了退。早已站起来的三姨太松开左手露出乌眼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挨了揍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小贼,一边捂着伤痛处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三姨太等人向日本宪兵摇尾乞怜:“太君,太君,就是他们这伙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宪兵们立刻用枪指向了小贼所指的人们。一时间这些被枪逼住的乡下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全傻了眼儿。
      还是管家赵福脑筋转的快,他赶忙掏出洋烟卷点头哈腰地向宪兵和小贼们一人一只递了一圈儿,有接过的他就多加一个躬,有挡开不要的他也笑着点一下头;最后接触的那个是领来宪兵的小贼,赵福把剩下的多半盒烟全塞进后者的衣兜,然后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了一句话:“朋友,这些可都是赵虎赵队副的家人啊。”
      小贼听了这话,两眼当即直了直,心里就凉了一截儿。他是警备队长高三雷的小舅子,名叫杨山。他对赵虎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赵虎在日本人未来此地之前,就于走南闯北的买卖生涯中和日本人有过接触,日本人到来之后指名要他担任警备队长。赵虎因放不下生意且过不惯拘束而繁忙的军事生活,再加上对日军的一些残忍行为心中不满,就在收降了土匪高三雷之后,把警备队长的位子让给了其人。自己却只要求做了一个权利可大可小、行动比较自由的副大队长。为此日本人还挑着大拇指表彰了赵虎,高三雷更是对他敬重有加。(要不然赵虎怎么有条件为赵老爷泄露屠灭赵村的机密。)
      此时高三雷的小舅子见赵管家亮了底牌,当下就有些土地庙长草——慌(荒)了神儿,连忙走到宪兵队头儿面前,一脸讪讪的佞笑:“太君,太君,这事有点儿误会,咱们先不管了,一会儿小的请太君喝酒。”未等宪兵头儿答腔,转身就走到三姨太近前,一面鞠躬一面从怀里掏出抢来的钱袋:“太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记恨我们这些混饭吃的小谇谇。我们一定在菩萨面前保佑您多子多财、长命百岁。”然后扭身就想推着宪兵头目一起下馆子。
      但他扭转的身躯迎上了一个洞黑的枪口,是宪兵小头目掌中□□枪口,这个小头目名叫渡边,因在城中常常无法无天地胡作非为,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暗地里把他称做“毒鞭”,外号越传越明,待入了他的耳中,又明白了意思以后,他对此称谓竟是出人意料地喜爱,由此可见他的残忍心性。
      毒鞭中午吃饱喝足之后,正盘算着到哪个妓院发泄一通的时候,忽然被杨山截住领到这里,心里就有一团说不出的气。待见了颇有几分姿色的三姨太和散发着青春娇媚的张芬妮,心里就打起了阴险的鬼主意。此时见杨山想把事情搅散,心里还以为他们是什么亲故关系,发生了矛盾现在解开了。
      满肚子美酒精食的毒鞭怎么会对杨山的请吃感兴趣,他眼里的“□□猪”都是菜板上可以任意宰割的肉,包括这些奴颜卑色的汉奸。他用手枪顶住杨山,眼睛瞟着三姨太和芬妮儿,嘴角里露出了一闪即逝的□□,心想出不能让这两个就要到嘴的嫩鸡给飞了。于是口中就下了命令:“八哥呀路,闹事的不行,带走带走!”
      “太君,这不是闹事……。”赵福上前两步刚说了半句,后面的话就被毒鞭用移向他的枪口堵了回去。
      三姨太、芬妮儿和几个家丁被押往宪兵队。管家赵福紧忙跑到赵老爷的轿前请示,赵老爷坐在轿里直叹气:“不吉利,真是不吉利。刚搬进县城就遇到这事。唉,怎么办?怎么办?!赵虎不在城里,进出过几个衙门府邸的张狗子也不知跑到哪儿了,你说怎么办?”
      赵福堆出一脸愁苦:“老爷,要不这样吧,我先支些钱去宪兵队活动活动,先保住三姨太不受苦,待少爷回来,一天云彩自然会散了。你看行吗?”
      赵老爷在轿中还是叹气:“唉,只能这样了。”
      赵老爷进城后的第二天上午,心绪不宁满腹焦火的他,因毫无食欲只吃了几口饭,然后对着满桌菜肴提出一瓶烧酒,开始了自斟自饮。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大,加上一肚子的坏情绪,不一会儿就觉得脑袋大了三圈儿。在晕乎乎的状态中,又把这段时间的事儿回味了一通:本来儿子赵虎投靠日本人也没什么不应该,国民党主席汪精卫不是也投向了日本人嘛,我家不过是地主加商人,有利于将本求利的事就是第一选择。日军统治此地以后,赵家的产业不仅没有受到损失,反而因赵虎的关系有了不小的发展。可在这种情况下,赵虎却常常与赵老爷在私下里发泄对日本人的不满,也不是日本人有什么薄待赵虎的地方,只是精明的赵虎对其残忍、野蛮的本质颇为忌惮。所以就不时地在酒后对赵老爷唠叨一些“拌君如拌虎”,“暴政则不久”“中国人只是他们眼里待宰的牲畜”之类的牢骚。
      这次果然应了儿子牢骚中的话,为了三条不知何人打死的皇军士兵的性命,竟然就把整个赵村荡成“无人区”,而且丝毫不讲情面地把赵家祖传的宅院也烧成了废墟,好在有个颇有心计的儿子救了全家人的命。但也应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阴雨,船漏只遇顶头风”,刚进入城中就颜面扫地地被日本人抓了家人。虽然冒充小混混的杨山(警备队的特务)也想立功赎罪把人全领回来,但只是让三姨太与家丁们离开了虎口。而可怜的小芬妮儿,却被毒鞭蛮横地留下了。
      今早天不亮时赵虎回来听到此情,立即就赶到宪兵队把芬妮儿用轿子抬了回来,然而他已被□□的只剩一丝丝的活气了。“这些日本王八蛋,才十六岁的孩子,婆家还没定呢,就被遭踏成这样,真是作孽呀!”赵老爷等一家人见芬妮儿这般惨状,虽是气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只有吩咐下人们好好伺候这苦命的女孩。
      大概是女佣们怕沾晦气吧,芬妮儿清醒过来时屋内竟然没人。刚缓过一点儿气力的芬妮儿,趁着房里没人的一会儿工夫,这个倔强的女孩就挣扎着,找到一条绳子上了吊。唉,就是一会儿的工夫,该死的人怎么断气就那么快?唉,死了也好,干净。清白人家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他弟弟张狗子呢?好象日军扫荡赵村之前就不见了,是不是也死了?唉,死了也就干净了,要是还活着,知道了这世上他唯一最亲的亲人就这样死了,……呸,皇军都不是人,是土匪强盗!不对,中国的土匪强盗也没这么坏,是禽兽!猪狗不如的禽兽!!……
      赵老爷的醉意将近九分的时候,朦朦胧胧中被进来传话的赵福把酒意吓醒了:老爷,张狗子和他二叔张道士来了,我叫他们在大门外等着。他们要见芬妮儿呢。”
      赵老爷脑袋上忽然迸出的汗水,差点儿把瓜皮帽给飘起来。他可知道张道士这个人,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世面,交了不少江湖朋友,而且从小出家,练了一身莫测高深的武功。传说他能穿房越脊、掌碎石碑。有一次他来看望张狗子,赵老爷和赵虎想试探一下他的武艺,就客客气气的请他在客厅坐下,让他露一手武功以开眼界。坐着的张道士无可奈何中只是谦逊地说了句:“贫道念经打坐是用了些功夫,武功却是谈不上的。”说完就站了起来。
      赵老爷不明就里,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今天若不露一手,我家的长工是不能随便见人的,你也就不要再指望看他们了……。”
      赵虎却笑吟吟地打断了赵老爷的话,他向张道士说道:“道长真是高人,赵某失敬失敬,今日一定要在此喝杯水酒,与在下交个朋友如何!”
      张道士立起手掌向赵虎打了个问候:“无量天尊,看望亲眷已是贫道道心不坚,岂敢再贪酒食。”说完就去看张狗子和芬妮儿了。
      赵老爷仍是疑惑不解地问赵虎:“你怎么知道他是高人?”
      赵虎微笑:“你看他坐过的太师椅。”
      赵老爷处看椅子没什么异样,再看时好象低了不少,再往下看时,心中着实吃了一惊,那太师椅的四条腿竟然插进地面青砖约有三寸!他回头向赵虎:“这种人咱们早该收而用之!”
      赵虎仍是微笑:“这种人若肯被人用,那里还轮得上咱们。这种人是真正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我们还是向以前那样对待他就行了。”

      ……若是这等身怀绝技的人闹起事来,谁能制止的住他?芬妮儿刚死的时候,赵老爷的意识里,就好象飘过张道士的阴影,但确实没敢多想,没敢想就是因为怕,可是越怕的事情就越来的快。一贯老成持重的赵老爷这回是真的乱了方寸,呆了半天才对管家说:“才搬家,家里乱、乱,叫、叫他们叫张道士……以后来!”因为满脑子都是张道士引起的恐惧,就连经常使唤的小长工张狗子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了。
      张道士冒着风雪严寒背着身体虚弱时昏时醒的张狗子,走到天亮才进了城,在打听赵家时稍微知道了一些三姨太和宪兵冲突的事。忧心如焚的叔侄俩更是急不可奈地要得到芬妮儿的消息,然而寻到赵家后却吃了闭门羹。张道士先点了一堆火让张狗子取暖,自己再次拍门时里面却隔着门缝扔出一句话:“刚搬来家里太乱,概不见客。有事过些天再来!”张道士又多次边喊边拍门,但除了有两次家丁的恐吓和辱骂之后,就再也无人搭腔了。
      天已大亮,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身怀绝技却碍于道家戒律所限,又忍无可忍的张道长,从张狗子的怀中取出了一把寿钉。(当时他背张狗子的时候就感觉出有什么硬东西,而昏踔迷惘中的张狗子只告诉他是棺材钉。)张道长站在赵家大门的石阶上,扬着手中的寿钉开始对路上的行人高喊:“哎!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俺叔侄俩是来赵家看俺侄女儿的,可她东家就是闭门不让进。大家说说天底下有没有这个理?有钱人这样不仁不义,咱穷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俺今天就把俺这副臭皮囊豁出去了!赵家再不让进去看人,俺交个时辰就在自己身上楔个寿钉,一直到把自己钉死到赵家大门上!”说完之后,他就紧贴着赵家漆黑的大门,抡右掌将左大腿钉到了大门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