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声动》零盈

10、月夜

　　对话结束，玉儿惘然。
　　在一段真情中，总会有归人，有过客。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理所当然。
　　你恋上了我，我就一定要以一生相伴？
　　他并没有错。
　　没有人错，而且结局也是最好的，那徒惹的悲戚伤感也不过是人心上的颤抖罢了。

　　他们是这样，自己呢？
　　夜色凉如水。女子一人独坐屋顶，执起玉箫，缓缓吹动。
　　玉萧声动，悠扬的曲声伴着无边月色，在冷清的院子里慢慢荡去，荡去。
　　箫声虽悦耳，却带着点点愁绪，像是本该平静的湖水被雨水打湿，处处点点波澜。
　　突然间，高亢的琴声传来，与那低沉的箫声搅和在一起，冲淡了情绪。
　　玉儿一惊，箫声一顿，琴声却圆了这一破绽。
　　箫声也不过是一滞，而后便又如小溪般源源不断地流动。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皎洁纯白的月光下，一箫一琴，相合相生。

　　一曲毕，玉儿望去，院子井旁的角落里一个灰色的声影。
　　果然是他。
　　“先生不上来坐坐？”玉儿偏了偏头，一双大眼睛里闪着些许狡黠。
　　男子笑笑：“你倒是大胆。”
　　玉儿又转过身来坐正，等着他。
　　不久，男子就上了屋顶。
　　“姑娘似乎有心事？”他温润的声线在这样的环境里更显亲切，像是一杯温水在手，让人的心润润的。
　　“是我多想了。”玉儿坦然，继而又有一丝愧疚，“那个，刚才，对不起。”
　　“没事。你也是关人心切。”男子好脾气地原谅了她的无理。“不过，不可以有下一次了。”男子看向她，诙谐地化解了她的尴尬。
　　“不会了。”她保证。
　　两人间静了一会，玉儿才慢慢开口。
　　“有时，别人的事在眼前，明明可以出出力，可世人多躲避。”她低下了头，“这，是不是不对？”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男子答道。
　　“若你走在路上，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似是被殴打过，你该救；若是你看见两个人在打架，一人处在弱势，你该上前劝导；若是你看见一群人在打一个人，你该躲避。”
　　“为什么？”玉儿抬头，不解。特别是最后那一条。
　　“因为你是女子。本来你就弱势，更不该无缘无故掺进是非，该先保全自己。”
　　他缓缓总结：“人道是人道。同情是同情。更重要的是，万事不可盲目。”
　　是啊，少管别人的闲事，不是说明你冷酷无情。
　　从道理上讲，那些事本不该你管。
　　从人情上讲，管了的结果并不一定是好的。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所谓命运，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有定数，谁也改变不了。而是说你要把握好其中的一个度。你并不能改变所有你想改变的，但你也并不是任人宰割。
　　人要的是中庸，处于积极与消极之中。太消极，就会对所有的事都过于冷漠；太积极，便会招揽太多无谓的事，害人害己。
　　玉儿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开蒙了一次。
　　凡间有一个词，叫做醍醐灌顶，是吧？
　　这样的感觉，真奇妙。
　　“谢谢你，景先生。”她弯起了嘴角。盘桓在心里多日的疑惑终于消除，她开心不已。
　　“不用。这也算是谢姑娘美妙的箫声吧。”他一如既往的谦和。
　　“那……”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有什么，姑娘不妨直说。”他很是真诚。
　　“天色不早，我先回房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被咽了下去。
　　女子提起裙摆，消失在夜色中。
　　只剩下男子默默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一直看着。

　　躺在床上，玉儿心里依然久久无法平静。
　　那个没有问出的问题。
　　如果我爱上的人与我身份悬殊，注定了最后无法相守，我当如何？
　　是强制自己违背心志的去放弃，还是放开自己彻底的去爱一回，哪怕后果痛彻心扉？

　　直到第二天大早，玉儿也不知是东风压了西风，还是西风更胜东风。
　　她只知道，她该回天，她必须得回天。
　　趁着自己的心思还没有那么坚定，她得把自己囚禁。
　　毕竟，有个地方叫做燕山。

　　于是，男子自那以后，一生都不再见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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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凌锦阁。
　　“你似乎不大开心，怎么了？”凌儿请妹妹过来喝茶，却发现自家妹妹心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玉儿淡淡地回答。
　　“你自从回天后就这样，整日恹恹的，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一向冷冷的声调竟掺了一丝柔情。
　　玉儿也不解释，喝完茶便回了自己住所。
　　怎么办，凌姐姐，我觉得我的心都丢了。

　　事情还是在月宫得到了解决。
　　玉儿只是奉命去嫦娥那边送东西，却碰巧见到嫦娥独舞。
　　是那样的美，却又是那样的孤单。
　　她一人，在一间宫殿，几万年只有一只兔子相伴。
　　嫦娥是过来人，单看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眼神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未经历过一切的你，自然看所有都是神秘。”
　　好含蓄而又直白的一句话。

　　东方神树有果，用灵力塑造，再投下界便可成人。
　　只需抽一丝精魂，你便可伴他一生。
　　到那时，情是何滋味，你便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