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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塞俊郎(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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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赶紧将卡在门上的门栅拿下放在一旁,刚拉开大门,冷冽的寒风瞬间呼啸而入,真冷!谢瑾馨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转过头看向门外。
屋外狂风大作,呜呜的风声如鬼泣,黑压压的乌云将天压得如人间炼狱一般,让人压抑得无法呼吸,不寒而栗。
一群身着皮毛毡子带着风帽的人站在门口,漆黑的夜色笼罩在身上,仿佛被置身在炼狱中的幽灵,让人看不清脸。
黑子移动身子,将门让出来,“客官里面请,这大风的天,晚上行走实在不安全”。
进门后领头的男子对着黑子吩咐:“麻烦小二哥给我们上点吃的,另外再给我们三间房。”听声音,应该是刚才敲门的男子。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晚上风暴大,今天的客房就剩下两间了,您要不将就下?”黑子赔笑地看着正在解开风帽的男子。
男子将一直遮掩在头上的风帽拿下来,抖掉上面的沙尘,抬起头看了一眼黑子,颔首表示可以。
看清男子长相的瞬间,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乖了个咚,谢瑾馨暗自在心里吹了下口哨,这男人长得可真帅啊!
如雕刻般的脸,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下面一张性感好看的唇紧闭着,覆盖着浓密睫毛的双眼如水般溢出光洁的星光,斜飞的浓眉,宽阔的额头。这简直是潘安再世,不对,相比于潘安温玉的脸,这张好看的脸带着寒意,霸道而张狂。
许是她打量的眼神过于专注,男子循着视线轻易就发现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子。
在一堆鲜卑人当中想要不发现她还真是很难,娇小的身躯裹在一张过大的毡衣内,小巧的鹅蛋脸,娇俏的鼻子,一弯细眉下面,那双明亮的大眼此时正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看,没有寻常女子见到他的羞涩和爱慕,那眼神就像,就像看到了一只很养眼的宠物。这女人难道把他当宠物了?
心底因为这个念头升起隐隐的不悦,幸而旁边的随从上前转移他的情绪,“将军,我们?”
收回视线,男子随手摆了摆。随从们便各自找就近的位置坐下,而他则挑了她隔壁的位置。
发觉男子那双深眸此刻正用讶异加疑惑地望着自己,谢瑾馨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转过身继续吃东西。直到身后那道探究的目光收回后,她才暗暗松口气。真是丢人,居然大犯花痴盯着别人看,还好没流口水,否则真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显然这行人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阿兹碰了碰阿拉贡,小声问,“阿爹,他们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凶啊”。
阿拉贡拍了拍女儿的头,严肃的说:“不要多管闲事,赶快吃完上去休息,明天还要赶早去定洲。”
一行人三下五除二吃完,收拾一番便准备上楼,经过男子桌边时,谢瑾馨禁不住抬头看了一下,正好撞上男子的视线,吓得她赶紧撇开头,匆匆走上楼。进了房,关上门她才敢深吸口气,太吓人了,那是什么眼神,带点嘲讽和嬉笑,仿佛一眼能把人看穿一般,他该不会是嘲笑自己吧?
阿兹诧异的望着进房后就靠在门边不动的谢瑾馨:问:“馨姐你站门口做什么?”
小丫头走过去,挽起她的手,拉过来坐在桌边的凳子上随手给她倒了杯茶就打开了话匣子。
“瑾馨姐,你看到没有,刚才那男子好俊啊。而且刚刚他还一直往我们这边看。”阿兹一脸爱慕外加羞赧的摇了摇谢瑾馨的手。
这个时代民风比较开放,对于喜爱的男子都是毫无保留直言相告。她相信,要不是阿兹的爹在哪儿,这丫头指不定就将人打晕搬回房,带到部落里面做相公了。
谢瑾馨轻捏阿兹的鼻子,一脸挪揄:“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我看他样子也不是很大,说不定还没成亲,要不叫你阿爹去提亲,那咱们这次回去就可以喝喜酒了。”
小丫头脸蓦地一红,伸过手来就挠她,“讨厌,瑾馨姐!我哪有喜欢他,我倒是觉得他看上你了,刚才,我见他直勾勾的盯着你看了好久,你们两个不会……”
谢瑾馨正忙着阻挡她挠痒的手,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就笑开来。回到古代,她就没打算要成家,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担心。她清楚知道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若走错一步,按照穿越定律,说不定会导致历史消逝、灭亡,这样的罪孽她可承受不起。
虽没有细细考量过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应该不能回现代了,所以她早就想好,一进关内,便要留意当地的商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她无暇顾及,现在也没有精力去经营。
谢瑾馨拉过阿兹的手顺势坐下,“好了,不跟你闹了。你就是鬼灵精怪,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会喜欢上的呢?”
小丫头一听,立马嘟着嘴:“我阿爹和阿娘就是只见过一面,我阿爹就把她娶进门了。”
谢瑾馨笑笑,“一见钟情这种事概率太低,成亲是需要相互喜爱的。你夫君爱你,你爱你的夫君,这样你们成亲以后才会快乐幸福。”
看阿兹一脸茫然,谢瑾馨就知道这套“婚姻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的理论”她完全接受不了,没事,再接再厉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她探讨。
“好了,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赶路呢。”谢瑾馨笑着说道。
两人一番梳洗后,便躺上床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还在继续,不一会儿,谢瑾馨就听到阿兹匀称的呼吸。将她踢翻的棉被往上拉了拉,谢瑾馨的眼睛也慢慢沉起来。
到了后半夜,谢瑾馨被窗外呼啸呜咽的风声吵醒,窗户被风刮得哗哗直响。门外走廊上隐约能听到来来回回疾走的脚步声。她心里一紧,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起身穿上屏风上挂着衣物,走到门口刚准备开门一探究竟,便听到老孟一边敲门一边喊话,“姑娘,姑娘。”
谢瑾馨拉开门,便看见一脸急切狼狈的老孟,帽子歪歪的戴着,衣角被掀翻起来,露出白色的里衣。果然出事了!
“孟叔,怎么了?”谢瑾馨忙问。
“你们赶紧收拾下,风暴来了。前面的牲口棚已经快被吹塌,这马上就要吹进来了。你们快跟着黑子去地窑里面避避,能不能躲得过就看造化了。”老孟说完,转身就往隔壁的房门走去,嘴里嘀咕,“我不跟你多说,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谢瑾馨连忙将阿兹拍醒,帮她把衣物穿戴好,然后随着黑子一起躲进地窑子。
说是地窑,其实就是在地下挖了个大洞,是客栈冬天用来储存粮食的。地窖四周用粗大的木桩支撑着,听黑子说这些木桩直接通到大堂内的房梁,跟大堂的房梁柱是同一根,结实着。
一进去,谢瑾馨便看见晚饭时见过的那些客人,零零散散的躲在一起。她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便见到那个俊美非凡的男子和他的随从也从门口进来。男子环视四周,然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一坐下,便闭着眼靠墙休息。
见他们毫无预警的坐在自己身边,谢瑾馨赶紧将身子往角落里面移了移,低着头盯着地面,心里默默的数着绵羊。阿弥陀佛,美男还是少看为妙,看他身边随从一个个面无表情,一脸严肃带着杀气,要是自己不小心犯花痴亵渎了人家主子,搞不好会被挖双眼。
来到古代,谢瑾馨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主仆,什么叫等级,什么叫权利和忠义。她曾见到过阿拉贡处置自己的侄子,理由是那人在物质分配上,将稍大的羊腿分给了自己的母亲,于是他被卸掉了一只胳膊。
当时谢瑾馨不能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就要受到重罚,后来阿兹才告诉她,在族人眼里,阿拉贡是头领,头领比至亲、家人都要重要,在物质分配上应该享用最好、最优的食物,那人这样就是不尊重领袖。
对于长在21世纪的谢瑾馨来说,这种畸形的尊重是她无法领悟的,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做到放弃血浓于水的家人,去选择一个族落的领袖。但是,她尊重他们的信仰,她不会试图将现代的价值观强加于古人的身上,因为她深知,自己所学的那一套,在这里用不到,自己的世界观在他们眼里荒谬绝伦,有违纲常,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坦然并试着去接受这一切。
余光轻瞄坐在旁边的男子,谢瑾馨不由再次感叹上帝真是不公平啊,怎么可以缔造出这么好看的男人呢。见男子眼睛轻轻的颤动了几下,谢瑾馨慌忙将视线转回地上,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脑袋埋得太深,所以没有看到男子嘴角勾起的那丝若有若无的幅度。
谢瑾馨想了想,还是再挪下,离男子远些为好,谁知刚动了一小步,藏身的地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瞬间洞内像炸开锅一般,惊叫声、呼救声、安抚声此起披伏,混乱中,她隐约听到老孟在叫“不要慌!”
地窑持续震动几分钟后便停了下来。谢瑾馨扶着墙困难起来,还没说话,便听见身旁的男子低沉的叫了声:“不好!”
话音刚落下,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顶着地窑的一根木桩从中断裂开来,地窑上的土层轰隆倒塌,将半个地窑压在下面。一瞬间,地窑的火把全部熄灭,洞内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