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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万千风雪倚修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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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大殿之上。
群臣正在商议。
詹渊陛下刚刚处理完朝事,正携了大皇子詹沫严前往御书房。
“皇儿,雪儿昨夜可睡的好?”
沫严躬身道:“请父皇安心,雪瑟妹妹昨晚服过御医开的药后,酣然入眠。今早还喝了大半碗牛乳呢。”
“哦,她胃口还真好!却遣人给寡人抱来看看。”
沫严先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做个眼色,小太监打了个千,一溜烟的跑开。不一会,就怀抱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女婴来到御书房。
沫严正替其父皇研磨,一见婴儿,却放下手中事物,跑过去,将小女婴抱了来,到詹渊面前。
雪瑟安然的躺在詹渊怀中,咯咯的直笑个不停。
詹渊一见,顿时心情大好。
“我的瑟儿可真乖!”
这时,一个身穿皂色服饰的太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手捧着一张奏疏道:“启奏皇上,蔺南郡王特意遣人送来急奏!”
见他提及蔺南郡王,詹渊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寡人险些忘了,前不久,听说他喜得贵子啊。肯定是他上疏册封小世子的,赵服,去,替寡人拟旨,册封其子为小世子吧。”
赵福向前一步,抢到:“陛下,还是请陛下先看奏疏吧。”
见他神色不对,詹渊奇道:“拿过来!”
赵福赶紧上前一步,将奏疏双手奉上。
詹渊将孩子还给沫严,取过奏疏,细细看过,之后,神色有些黯然。
见状,沫严道:“父皇,怎么了?”
詹渊看看他怀中的孩子,有些惋惜的说道:“你穆叔叔上疏言,昨日,他夫人以及刚刚出生的孩子得了急症暴毙了。特来请自安埋。”詹渊说道,却立刻吩咐赵福全权处理此事。
而这时,沫严怀中的雪瑟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也哄不停。
詹渊道:“想不到这孩子还是个婴儿却通人性!”
熟料刚刚处理一件,外面的小黄门就进来报:“启禀陛下,太后回宫,鸾轿已过神武门。”
詹渊奇道:“太后通常都等过了三月方才回宫,今次怎么这么早?”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赶紧派人通知皇后,前去迎驾。
骆真儿得知消息赶紧整装出迎,却料扑了个空,太后径直回了重华宫。
得知消息之后,骆真儿又直扑重华宫,却恰恰与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詹渊相遇。
见到詹渊,骆真儿率领身后一众宫女太监乌压压的跪地参见皇驾。
“参见吾皇万岁。”
“起来吧。”詹渊虚扶一下,骆真儿起身。
皇后起身之后,紧跟在詹渊身后的沫严抱着小雪瑟也赶紧向皇后见了大礼。
骆真儿一见沫严怀抱的小婴孩,心里就堵得慌,可是面上却不留痕迹的笑道:“这小郡主还真的可爱呢。”
詹渊扫她一眼道:“皇后,跟寡人却见太后。”
进了重华宫,因太后畏寒怕冷,所以殿中窗户房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重重的帷幔叠叠垂落。
整个重华宫隐隐透着一丝压抑来。
近了正殿,见到了高太后身侧的贴身女官苏峨。
“苏嬷嬷。”詹渊叫道。
正端着药盏入内的苏峨回身一见了那明黄的服饰,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看清来人,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跪地参拜。
之后不忘斥责守门的人,“你们这群糊涂的东西,陛下驾临重华宫,也不速速禀报!怠慢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詹渊摇头,说道:“无碍。”
见她手中药盏道:“可是,母后身体不适?”
苏峨赶紧解释道:“太后旧疾。服过药便好。”说着却将詹渊向内里引。
宽大奢华的床榻之上,高太后病恹恹的躺着,神色遥望之下有些苍白。
“太后。”詹渊坐在太后身旁榻上低声唤道。
高太后这才怏怏没什么精神的睁开眼,“陛下。”
“母后不适,让儿臣在喧了御医来,再仔细替太后瞧瞧。”
高太后遥遥头,眼光却落在了沫严怀中的那一抹明黄襁褓。那样明黄的颜色似乎格外有些刺眼。
她皱了眉道:“是皇后的如儿吗?怎么哀家去了太衍山那么久,都不见她长大?按说她也是八个月大了吧,怎么还是长的那么小?皇后,你怎么不遣太医来瞧瞧。恐有不妥?”
骆真儿扬唇浅笑道:“母后。这不是臣媳的如儿,她是……”她说着,可是却扬眼看向詹渊。
詹渊接过话头道:“儿臣正要回禀母后呢,不想母后先回来了。这孩子是沫严狩猎时在雪地里捡回来的孩子。寡人很喜欢,刚刚收了做义女,封为郡主。”他说道,招手向沫严:“沫严,将雪瑟抱来,让皇祖母瞧瞧。母后您看看,她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甭提多可爱呢。”
高太后用绢子捂住嘴咳嗽几声,掩饰着眼神中说不出的厌恶,另一只手却挥手道:“罢了罢了,哀家身子不好,那孩子尚小,恐过了病气给她。不瞧也罢。”
詹渊急忙吩咐苏峨倒水来,亲手喂过之后。“母后所言有理,来日方长,等您身体好些了,儿臣再让沫严带雪瑟来看您。”
高太后不语,却未置可否。
詹渊道:“对了,母后,蔺南郡王上疏来报,郡王夫人与小世子急症暴毙了。”
一听他的话,高太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蔺南郡王穆乘风说来倒与高太后乃是本家亲戚。
当年穆家先祖乃是高太后母家旗下的副官,对高家先祖忠心耿耿。并协助詹氏打下了东朝江山。
至此,高氏从此一门荣华。可是,到了高太后这一脉,却连生三女,并无子嗣。而今皇后骆氏也是高家旁系。
如同穆家一般,跟随高氏后,一门富贵,承袭郡王爵位,但却尊享亲王待遇。
高太后陡闻此事,顿时大咳起来。
詹渊见状,连忙要遣人去请太医,却被高太后阻止。
苏峨恭送众人出了重华宫后,紧跟着便让诸位心腹紧紧看守宫门。
看着苏峨端来的药盏,高太后气得一手将药盏拂落地上!
她寒着脸道:“可恨,珊儿才替他生下儿子,怎么就死了!”她双眸紧紧盯着地上摔碎的药盏恨声道:“怎么该死的不死,不该死却偏偏留不住!”
苏峨知晓内情,忙道:“太后息怒,人已世,太后可要保重凤体啊!”
“保重!保重有何用?”
苏峨劝解道:“太后息怒,凤体要紧!穆郡王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儿女福分!”
高太后风韵犹存的脸上方才缓和一丝。“也罢,他还年轻,你再多费些心,替他选一门好的亲事,记住,你要亲自去选,看过对方身体如何,家世如何,可不要掉以轻心,有了合适人选之后,找个机会,哀家亲自与陛下去说。”
苏峨叹一口气,轻声道:“太后这般与穆郡王思量,与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要是,”她顿了顿道:“太后,何不与穆郡王直言?”
“直言?呵呵……”高太后冷笑起来,倦容平添,一丝皱纹在眼角绽开,她有些哀怨的道:“如何说?怎么说?”她似乎是在自问又似乎是在问苏峨。
“我要告诉他,我是他亲娘么?”种种恩怨,让她如何说的出口?
高太后缓了缓语气道:“苏峨。”
“奴婢在。”
“去吧,等丧事安置妥当后,乘风会来亲禀皇上,到时候你安排个时机,让他来一躺重华宫吧。”
“是,太后。”
“唉!可怜我那孙儿,我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高太后叹一口气,“诸多皇孙中,也只有他方是哀家亲生的。”说道这里,高太后忙到:“苏峨,你去看看,小世子下葬时,你且去一旁好生盯着,万不可出一丝差错!”
“奴婢晓得的。”
“唉!你且去吧。”
眨眼间,半月已过。
高太后拥着黝黑裘皮大氅坐在园中,皇后骆真儿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可是发觉太后半分精神也打不起来。
她道:“太后,可是有些累了,要不臣媳送太后回宫吧。这时岁尚早,百花未开,这御花园中也只有这几朵红梅可看。”
高太后抬眼斜睨了园中,枯枝上,开着的几朵红梅,却也隐隐有着惨败之色。越发看得高太后心生不喜。
她说道:“这几株梅树已然枯萎,还栽在这御花园作甚?来人!都给哀家拔了去!”
没想到自己几句话语,却令高太后盛怒起来。
骆真儿心中感叹这高太后年纪越大脾气秉性也越发古怪了。却连忙跪下,口中直呼太后息怒。
“老梅虽然枝桠枯败,可是,来年冬天,开出的梅花却花香幽怨,太后何苦与这几树梅树过意不去呢。”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个清越的声音由远到近,传进众人耳中。
一听这声音,高太后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她回身却见,袅袅烟尘中,一袭紫影由远及近飘然而来。
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眸却带几分剔透,看得人心一暖。
皇后起身回头,却见一人,身形修长,面容清朗,斜眉入鬓,器宇轩昂穿过湖间的九曲长廊,犹如嫡仙一般御风而来。
他径直走来,面带笑容,看着众人,跪拜道:“臣穆乘风见过太后,愿太后凤体安康。”
高太后一见他,顿时脸上绽开了笑意忙道:“地上有雪,别跪了,仔细雪化了着凉。”
穆乘风笑道:“谢太后。”一转身却见到一旁的皇后,忙要行礼,骆真儿阻止道:“穆郡王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