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的转身日记》赵横波

18、18

　　等待的日子是这么的漫长。
　　长到我不确定我等待的那个人是否知道我在等待他。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在等待着某些人，另外的某些人在等待着你。这样不停的因果循环下去。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年轻温和却晕红的脸。
　　一个不相识的男孩，在我和梅子下专业课的路上截住了我们。他的脸像天边的晚霞，看样子真的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似笑非笑一语不发。
　　他却是出乎我意料大方连贯的说：“能和我做个朋友么？我请你，不，请你们吃饭！”说罢紧张的看着我，他的目光那么清澈那么熟悉，让我的心里一缩。
　　这真是一个俗套的搭讪。
　　在我的青春岁月里，我遇到过很多示好的方式，情书、礼物、直接的告白、默默无闻的守候……各式各样。
　　我已经丧失最初的那一点小女孩式的小虚荣，现在的我，早已经对单恋敬谢不敏。
　　因我清楚地明白我想要的，除此之外，对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伤害他人，亦是不想为难自己。
　　但是在这样一个黄昏，眼前这个人的笨拙与羞涩打动了我。更重要的是，我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脸孔，是的，这张脸孔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朗日的身边。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的名字，林家安。亦是球队的一员。
　　“家安，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好朋友是我们能到达的最亲密的关系。”
　　“赵赵，你真是一个残忍的女子。”
　　“我不想欺骗你、给你假象，那才是真的残忍。”
　　“赵赵，为何在你天真的外表下能这样的清醒自知？为何你能这么确定还未发生的事？我敬重你，但是我不会轻易的放弃。”
　　……
　　家安是一个这样温和的男子。
　　他的温和与朗日不同。朗日虽然温和，但在自己喜欢的对象面前，却还是带着一点点侵略性。而家安，却是丝毫都没有。要说他比朗日多的，就是一种固执。
　　我知道这种固执。是那种表面不会反驳你说的话，但是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看法的那种固执。
　　有时候我看着家安，似乎在照镜子。于是不由自主有了一份小小的怜惜在其中。
　　整整三天，我没有任何朗日的消息。我在这等待中感受自己的内心渐渐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日渐僵硬。
　　家安说今日他们有一场比赛，他问我是否想去看。我微笑着不置可否。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有一个人我是多么的想见。但是那个人，却不知道想不想见我。
　　是一场非正式的比赛，观看的人不是那么多，可是也满满围住了一圈。我去正赶上中场休息，站在篮球架下，转眼看见一对身影。
　　朗日坐在台阶上，他的身边是无限温柔的程浣浣，她眼睛微红，下巴轻轻倚在朗日的肩膀上，她的身上披着朗日的大外套。无限恩爱的样子。
　　她的目光闪烁，紧紧抓住朗日胳膊的双手越发收紧了，刹那间抬眼射向我。只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这目光。
　　我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相信我已倒在当下。
　　她身边的朗日，面目模糊身影僵直。我相信他是看见了我的，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霎那间我明白过来，神形俱灭，万劫不复。
　　我听见内心轰然倒塌的声音，这声音这样大，大到我震耳欲聋，令我手脚冰凉内心绞痛几乎站不稳。
　　我想我就要失仪在此，做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么？
　　不可以!赵赵，不可以！你的冷静自持呢？你的不动声色呢？镇定镇定镇定，你一定可以做得到！不要失态，就算已经失去爱情，不能失去尊严！
　　所以赵赵，不要哭，千万不要哭！
　　朗日呵朗日，就算是不爱我，难道要这样的对待我？为什么我们会陷入这样不堪的境地？为什么？我本不想恨你，呵，不想恨你……
　　恍惚间，一个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赵赵，赵赵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呵呵，是家安，温柔善良的家安。他来解救我把我带回人间。看着他关心焦急的眼眸，我的内心有了决定。
　　“我没事，家安。只是想事情。家安，不是有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么？”
　　听我这么说，他的脸上有喜色闪现，我知道他是开心我肯走进他的生活，在他看来这是我接受他的一种前奏。
　　“是的，你来，我帮你介绍。”
　　他一时欢喜，竟然牵起了我的手。而我，没有挣脱。
　　我被家安牵着手带到了那一对情侣面前。
　　“赵赵，这是我的好朋友兼室友，骆朗日。这是他的女朋友，程浣浣。朗日，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很特别的女孩，赵横波，你可以叫她赵赵。”
　　家安喜滋滋的作着介绍，没有觉察到其他三人间气流正不安的涌动。
　　我故意忽略掉程浣浣疑惑怨恨又带一丝暗喜的目光，定定望住面前那个头发硬硬竖起、有着修长洁净手指的气息干净的年轻男子。
　　这头发我曾抚摸过，这手指我曾交缠过，这气息我曾贪恋过……
　　我记得他曾清晰而坚定地对我说：“给我点时间。相信我。等我。”
　　是的。他说“横波。相信我。等我。”横波，是他最喜欢的称呼，他说叫的时候，感觉仿佛有命定的缘分在唇边。横波，是他一个人的称谓。
　　而今，他的那个横波已死。我的心里，只有深深地恨。
　　我扯起一个嘲讽的嘴角，掷地有声冰冷地说：“你好。骆…朗…日。请叫我赵…赵。”
　　看他口不能言，捕捉到他眼中的一抹震惊与伤痛，我的心里涌起不屑和报复的快感。
　　怎么，骆朗日，你在狠狠的伤害了别人之后，还要扮作一副身不由己有苦难言的样子么？到底是谁伤害了谁？怎么，你以为我会一直那么愚蠢下去么？
　　我再也不会被你欺骗了，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