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岛奇恋》二虫

4、第 4 章

　　广场上有一些人走过，也有人驻足，四处张望。
　　这些人穿着破旧的衣服，头部或者上身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房屋的碎片和废弃的残骸被堆放在一个角落里。
　　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玩耍，他们甚至只是绕着它奔跑，不知疲倦。
　　清洁工人还在不停的清扫，仿佛要把整个岛屿扫成一堆。
　　他们带着白色的口罩，他们没有目的，只有行动。
　　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吱吱嘎嘎的声音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滑稽戏的演员。但是这种速度让人感到活力的存在，他们在一个拐角处很快消失了。
　　接着有一两大型的汽车开过，车里的人贴着窗户，可以看见他们的手指，像是吸在玻璃上一样。
　　车子开走了，一只狗缓慢的跑过广场，在垃圾堆旁不停的嗅来嗅去，最后还是失望的离开了，在十几个小时以前它失去了自己的尾巴，伤口化脓，并且开始腐烂，有几只苍蝇围绕着它。
　　它恶狠狠的看着它们，但是又没有办法趋赶，因为它没有了尾巴。
　　我们看到男人向广场走过来，却不知道他要走到哪里。
　　在这个时候，有钢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断时续，是初学者的模仿，在这样寂静的地方，却有特别的意味。仿佛是一个精通音律的人在随意的弹奏，但是人们无法分辨。
　　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他走过的地方，惊起很多飞鸟，它们的翅膀已经变成了灰黑色，在上空盘旋，是不祥的预兆。
　　但是没有人会为此惊恐，对于这个已经被毁灭的城市，没有人再会担心这些。
　　地狱里没有魔鬼。
　　而在这里，上帝死了。
　　男人停了下来，他看到他和他们在一起。
　　七个人在广场上工作。
　　他们架起了一个大型的照相机，选取不同的角度和方位。
　　有人在专心致志的调着焦距，仿佛要被吸进去。
　　另外的三个男人在激烈的讨论，虽然他们没有发出明显的声音，从他们快速变动的口型，可以判断他们的情绪。
　　一个男人滔滔不绝，另一个试图反驳，陆续的插话，还有一个正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也在说着话，但是似乎没有人听。
　　后来另外两个男人参与了进来，他们指着那堆残骸，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广场上的人默然着看着这七个似乎很忙碌的男人。
　　但是他们的眼神是空茫的，似乎穿透了他们，看向无穷。
　　男人看着他。
　　他背着一个帆布的大背包，手上拿着一本本子，写写停停。
　　男人从那一刻起开始停留，男人看着他的身体，对他产生了新的欲念。
　　这种焦灼的渴望让男人想起了那个夜晚，和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
　　在这样的场景里，这些夜晚，几天前的，和几年前的，变成交叠的幻影，却并不重叠，他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他只是觉得渴望。
　　他看到了他，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本子。
　　他们彼此相望，隔着广场的许愿池。
　　池子里的水沉淀着灰尘和碎片，变得污浊不堪。
　　这些碎片可能来自那个做出飞翔姿势的泥塑天使，和他的光环。
　　现在它只剩下一截小腿，顽强又无助的立在那里，宣告着胜利。
　　没有人能辨认出它原来的样子，它碎在了那个池子里，沉在那些硬币所承载的欢声笑语里。
　　这可以是一个尴尬的场面，但是随着四周景物的变化，它可以是感人的，甚至是煽情，催人泪下。
　　他们思索着要对对方说的话。
　　结果却是微笑，他们都笑了，含义不明，但是笑了。
　　他做出了一个等我一下的口型，然后转身对那几个争执不休的男人说了几句话。
　　男人在原地等待，他想伸出手去触摸他，透过这破碎的许愿池。
　　他们不需要许愿，想要的就在眼前，一伸手的距离。
　　他走向了男人，一步一步打破这种难耐的平衡。
　　在他们双手触碰的瞬间，却产生了另一种微妙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