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风动揭开前尘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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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悄然过去，之前的风波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开头几日龙阳还会紧绷起精神，防范着失踪的豸螯。到如今，却也放心离开龙葵身边一小会儿了。
这一日，龙葵终于用灵力修复完了受创的精神。睁开眼，刺目的阳光正好被一个不大的身形遮挡住。
同时，脚踝传来了一阵琐碎的痒意，仰头一看，却是龙阳正认真地把用红线绕起来的镇魂铃绑在自己的脚踝。
龙葵安静地等他绑完，没有出声打断。龙阳满意地看着与白皙肌肤交相辉映的金铃和红绳，满意地一笑后抬起头颅，终于看到了也正看着他的龙葵。
“阿葵。”少年的脸上温和，不再像从前那般一惊一乍，他在成长。但紧握的手掌不加掩饰地暴露了他内心汹涌的感情。
“恩。”龙葵淡淡地应道。因为趟了太久，龙葵感觉嗓子火烧火燎的疼。
龙阳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一愣，眼睛不明显地红了红，立刻起身像桌子走去，倒了一杯淡橘色的茶水。
趁龙阳转身，龙葵仔细打量了一下圈在了脚上的镇魂铃。铂金色的铃身有些黯淡，当时不单是自己付出了灵力，其更大作用的还是镇魂铃本身。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引导者。这么一来，遗失的第一件灵器就找到了。不过，这红绳？
龙葵伸手去扯了扯松松垮垮粗制滥造的绳子，狐疑地看向龙阳的背影。这该不会是这小子自己做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极品……
诶？龙葵忍着脑海中些微的刺痛将灵识探进镇魂铃中，顿时一阵不安。豸螯的灵魂，不见了！
龙葵皱起了小小的秀眉，这是怎么回事，在她昏迷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吗，难不成那老鬼还有反抗的余力？正思索着，感到唇边传来了温热的液体，顺势舔了一口，龙葵诧异得发现这茶水不但水温刚刚好，更带着她平素最喜爱的葵花香气。
两只手代替龙阳捧住了茶水，龙葵一口一口小心地抿着，感到嘶哑的咽喉终于像是流过了一摊活水，开始滋润了。低头喝茶，龙葵的大眼睛却不时地往上瞟。这么多天来，他该不会时刻都准备着这么一壶茶水吧……如果真是这样，她承认自己的确是被感动了。
“咳，豸螯……”龙葵喝完了半杯茶，问道。
龙阳听到龙葵的话低头沉默，不久又抬起了俊秀的小脸。
“我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但他的身体不在我们手中了。”
龙葵点了点头。灵魂与身体都不见了，这么看来，豸螯很大可能是还活着的。但她便是心中有着不安，也没有像之前那么心忧了。毕竟据她估计，豸螯这次的伤势，除非是真当有了什么狗血的机遇，否则没个四五年是好不了的。
“我昏迷这么久了，你没办法找到豸螯的下落就不要再多加理会，平时注意些就好了。当务之急，是提升你我的能力！”龙葵放下了茶杯，直视龙阳说道。
“恩。”龙阳认真点头。
“走吧，我们去找燕娘。”龙葵掀开了轻薄的丝被，露出小脚想要下床。龙阳犹豫了一会，也没有反对。只是背了过去，蹲下了腰身。
“上来吧，你的伤还没好吧。”
龙葵在龙阳背后轻轻一笑，没有拒绝就跳上了他的背部。不过是一件小小的福利。今天开始，她可是要好好谋划，龙阳这家伙到现在为止欠自己的可不少呢！
好歹也是个五岁的孩子了，冲击力让龙阳腰身往下一压。但远不会被扑倒。
“阿葵，你变重了。”龙阳喉间漏出琐碎的笑意。多么令人怀念啊，她伏在自己背上的感觉。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揪拧着。阿葵没有变重，反而，怕是瘦了好大一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现在应该还像一只血统尊贵的猫咪，懒懒地仰躺在阳光下，而不是像现在才刚刚苏醒，就赶着焦虑一切。
龙葵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除了像是本能的想要这个家伙吃亏，背黑锅之外，她还没对今天这局面有过什么怨言。听完龙阳漫不经心的调笑话，龙葵用力地拍了一记他的后脑勺，就眯起了眼睛静静地趴着不再说话了。
龙阳差点被她的突袭咬到了蛇头。还没来得及叫苦，就感到身上软绵绵的身体满是信赖地依靠着自己，随之也不再说话，尽量平稳地向锁心台走去。
今日的天色昏暗，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雾气。逼着人渴望一把利剑刺破混沌。龙阳背着龙葵行在路上，经过的婢女怯怯地行礼，不一会儿就望见了那片小森林。这一路行来除了宫女侍卫没有他人，倒是让龙阳心中舒爽了一会。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就要顿布招呼几句的日子真是让他没有好感。只是刚醒过来，朦朦胧胧的龙葵和龙阳都没有发现，身后一个明黄色袍的人在看到他们的踪迹之后，略一停顿，竟也尾随而来。
到锁心台的时候，天竟是不配合地下起了绵绵小雨，这不得不让龙阳加快速度，闯进楼台中。龙葵刚刚醒来，不能淋雨。他们推开木门之时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弦瑟之音。却没发现身后的人影瞬间脚步僵硬。
“燕娘。”
“燕娘。”
两人齐声说道。
“恩。”燕娘应了一声，又专注于她所弹奏的琴曲中了。龙葵，龙阳也早就习惯了，并不打扰。龙阳趁着这段时间把龙葵小心地放下，没有顾忌地用布料珍惜的太子袍擦拭龙葵发丝上沾染的雨水。楼台的角落里燕四静静地抱剑站立，像是没有存在感的幽灵。
雨帘，琴曲，楼台，人。这其中的清净意味令人舒心，便是这沉闷的天气也似乎消散了许多。
一曲还未奏完，燕却提前停顿，轻柔地抚平了还在颤动的音弦。龙葵和龙阳本都认真倾听着，这时候却陡得没了下文，不由得随之心情失落，变得空荡荡的。
两人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最后定睛望向燕。
“我记得，那时我才十四岁。小离也才8岁。”
“那一年的夏季，天很热很热，站在太阳下，即使是风吹拂过身体也带不来一丝凉爽。当时的我们每一个白天都暴露在那个灼热的太阳下，像我现在的躯体裸露在阳光下一样痛苦。”
龙葵，龙阳一怔，没有打断，继续听了下去。
“后来我们什么都干，乞讨，偷窃，甚至是杀人掠财。呵，很难想象吧，不过是那么丁点大的孩子，竟然敢堕落成这般模样。”
是的，堕落。
燕现在回想，也禁不住冷笑。当时若不是年纪实在太小，恐怕就是自己要卖了身体换回食物她也是愿意干的。为了生存，更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她必须堕落！
“市井之中，我们每一天像狗一样存活，像老鼠一般被人驱赶。一顿顿的毒打以后，我偷窃的能力越来越高，我杀人的本事也渐渐增强。”
“我和离从一个国家的最西边来到另一个国家的最东边！这一路上，我学会的东西比我一辈子的还要多。”
龙葵认真听燕说完这些，但敏锐如她也没有在其中扑捉到任何起伏，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这样的小事。
“后来呢？”龙阳忍不住问道。
燕没有不满，顺着说道。
“后来？我借着自己杀人和偷窃得到的财富和食物，我和离成为了这一群难民中最体面的。在这一群的难民中，我仔细挑选出了四个最为看好的孩子。他们是燕一，燕二，燕三和燕四。燕一和燕二当年为了保护我而死了，燕三和燕四你们都应该见过了。没错，我培养这些孩子，教她们偷窃，杀人，如何保全自己。然后一个组织就这样产生了，正是现在所谓的燕门。”
龙葵在燕说这句话的时候感到一旁的燕四握着剑的手轻颤了一下。
“另一个国家中，我虽然成为了一个外来者，却真正意义上地得到了自由。燕门渐渐壮大，很多事情不再需要我来操心了。生活的安逸逐渐磨灭着我的警惕，像一只野兽磨光了她的爪子。然后……”
燕娘悠悠的声音轻轻停顿，却抓住了在场所有听众的心。
“然后我遇见了他。青绿色的草地，红棕色的骏马奔驰，那个男人脸上是我陌生的自信的笑容。一副世界似乎都要为他转动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激起了斗争心。我们赛马，作诗，拼酒，甚至去青楼比谁更有魅力。忘了说了，当时，我是男子装扮的。”说到这里，燕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怀念的笑容。那时候的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今天会是这般场景吧。想到这里，燕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苦涩了。
龙葵和龙阳没有发现，驻足在阶梯上的男子低垂着头，雨珠从他的鬓角缓缓流下下巴，划开一个凄凉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风动揭开前尘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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