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灾》端月十二

3、第 3 章

　　陈知摇晃着站起身来，眼里的景象逐渐模糊。
　　众人起哄的声音变得遥远而细微，她听不进去任何的话语。
　　只有卓凉的笑中带忧的眼神落进她的眼底。
　　她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卓凉递给她一只酒杯，眼里已看不出情绪，“这一杯算我敬你。”
　　陈知接过酒，看着他的眼睛，酒杯放在唇边。
　　“为了我们这八年。”他说完一仰而尽。
　　陈知抵着杯沿的唇扬起，酒精落入胃里。
　　“八年。”她笑了笑，“八年啊。”
　　八年的风风雨雨里，竟然都有你。

　　饭局结束之后大家又闹着去唱歌，看陈知昏昏沉沉的样有点担心。
　　陈知坐在酒店大厅冲他们摆摆手，“酒量小，莫见怪。就不同你们去了，不用管我了。”
　　大家嘘寒问暖一阵勾肩搭背的走了，她一个人枕着沙发头痛欲裂。也不知过了多久。
　　“头疼？”
　　“傻啊你，明明喝不了多少。”
　　陈知不情愿的睁开眼，说话断断续续，“擦，老子……喝的最后…一杯…就是你个混蛋灌的……”
　　她瞥了一眼卓凉身后的人，觉得这世界狗血的可以。
　　“这么久……没见卫灵，老子都……认不出她来……了，呵呵。”
　　她又闭上眼，“你们怎么还在……这啊？”
　　卓凉的气息吐在她的耳旁。
　　“我来接你。”

　　从卓凉的背上滑到出租车后座，陈知下意识的冲司机说了自己家的地址。
　　“谢谢了啊，我先送她回去。”
　　她听见他不知道是在向谁说话。
　　“……我知道。”关上车门卓凉坐在陈知身边，“但我不会变。”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这样，有缘再见。”
　　再见？
　　陈知也抬起手，冲着不知道什么方向挥了挥。
　　卓凉看着她对着司机的后视镜作告别状，嘴角抽动。
　　车外的卫灵看着这一幕，不由用高跟鞋使劲踩了踩地，转身离去。
　　窗外的景物一闪而过。冬天的城市冷清寂寞。
　　卓凉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陈知的脸。
　　轻微的触感和四年前重合。
　　肌肤陷下去又弹上来。

　　中考完的那个暑假，陈知和卓凉第一次出来玩。身边还跟着两人关系最铁的死党。
　　最煞风景的当数陈知因熬夜打本体力不支在闹哄哄的ktv一闭眼一歪头就睡死这件事。
　　卓凉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沉睡的脸和抖动的睫毛，右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趁众人不休息偷偷戳了一下。
　　咦，手感真好。
　　回去的路上，陈知揉着眼听死党批判她的煞风景。她正要谄媚几下表示歉意，卓凉过来牵了她的手。
　　北方城市的夏天，下午五点。
　　太阳还高高的挂在远方，阳光却不毒辣，温柔的洒在路面。
　　那只手宽大而温暖，紧张的出汗。
　　影子拉长在众人身后。
　　陈知转头笑着看了卓凉一眼。
　　卓凉记得那个明亮灿烂的眼神，还有那双清澈的眼映出的自己身影。

　　卓凉的签名档一直挂的是那句，物是人非最好。
　　物是人非到底是不是最好？他有些迷茫。
　　他和陈知熟的不能再熟。
　　她一个切一个啧啧一个随便什么的语气助词，皱眉或是抿嘴，他都明白她的情绪。
　　陈知从初中就记得他的身份证号，知道他喜欢穿什么牌子的衣服，知道他游戏里pvp时不为人知的弱点。
　　到底当时怎么就分开了？
　　好像是自己晾了她三个月。
　　然后受到她托朋友带去的一封诀别信。
　　信里最后她写，不用等我。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一直到将来。祝君安。
　　他心有不安。
　　他再也顾不得隐瞒太多情绪，却也不想耽误她比自己光明的将来。
　　后来，哥们问他，为什么分手？
　　卓凉说，我三个月没理她。
　　你有病？
　　我想学习。
　　你学了？
　　没。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