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亦如是》Beauby颖

4、那时的爱情

　　关于过去，颜萤讶异地发现，很多细节，都被自己遗失了，只记得两人的爱情，并不是花前月下，如胶似漆的。
　　周涛是学生会干部，又是足球队长，很多活动和训练都需要他的存在，而颜萤本来就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加上有男友在外地的汀的陪伴，她觉得一切都刚刚好，幸福和快乐。
　　虽然不天天腻歪在一起，但是在颜萤需要的时候，周涛总是会出现。颜萤病得厉害了，需要去医院，周涛可以放下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斗地主，二话不说就陪着去；颜萤因为偷懒窝在寝室不肯去食堂，晚上饿极了向周涛求教，他立即蹦跶出去学校外面的小餐馆炒一份她最爱的泡椒牛肉回来；冬天的衣服又厚又重，颜萤坚持要等春天过了再洗，周涛一边拍着她的头说懒，一边拿回去自己认真地洗，天知道，那件粉嫩的衣服挂在男士寝室，吸引了多少眼球。
　　周涛组织的活动，颜萤也会去看，静静呆坐在角落看他布置场景，安排现场，晚会也许不精彩，但是，光追寻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就暖暖的；周涛的足球比赛，总会在前排留一个空位，主人颜萤常常穿着白色的球服坐在那里，她不懂足球，看到周涛望过来就笑，最简单的陪伴，最温暖的幸福。
　　和其他很多相似的情侣不同的是，高一级的周涛从来没有在学习上帮助过颜萤，反而颜萤总会反复提醒他要端正态度，不要抛下最重要的学业。周涛所学的专业也需要制图，但是他画出来的总是歪歪拐拐不达要求，颜萤从来不会动手帮忙，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告诉他，有的事情，需要自己完成，直到周涛画得合格，她才罢休。
　　那一天，颜萤去另一个校区上实验课，周涛在学校礼堂安排青年节艺术比赛的颁奖现场，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礼堂里一片混乱，刚刚搭好的木梯快倒了，周涛下意识去扶，却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随后一声巨响，木梯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腿上……
　　事发突然，颜萤和同学们被紧急召集回了学校。那晚大雨突袭，一下冷了许多。在余震和雨声中，老师和班委统计重灾区的同学名单，周围全是悲切的气氛。刚刚回学校不久，没有任何准备的颜萤和汀，撑着伞，在雨中站了大半夜，望着朦胧的校园、胡乱搭着几个遮雨棚的操场，颜萤心里突然有种空洞的、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和周涛有关。
　　第二天一早，颜萤去医院看周涛。５,１２．在颜萤的心中，不仅仅是三个数字，她永远忘不了那场浩劫给这座城市带来的伤痛。繁华的街道在那一刻变得萧条；路上偶尔有匆匆而过的行人，表情凝重；一辆辆车在路上来来往往地飞驰，承载着不同的心情。平日里拥挤的公车，突然空荡了起来，大家都沉默着，在某一站，上来了一群平均５０出头的大叔，扛着铁锹等各种工具，背着水壶和书包，他们素不相识，不约而同要去灾区救人，要去第一线尽绵薄之力。看着他们坚定的神情，颜萤泪如雨下。
　　周涛所在的医院在空地上搭起了简易帐篷，在其中一个帐篷里，颜萤看到了他。刚刚学弟已经偷偷告诉颜萤，周涛很不幸地多处粉碎性骨折，就算康复，以后也不能做剧烈运动，他，必须要放弃最爱的足球了。看到颜萤出现，周涛突然扭过了头，眼角泛着泪光，他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你，还好么？”颜萤有些不知所措。
　　“嗯，只是疼，不能动，你，怕不怕？”周涛像是老了好几岁，哑着嗓子，摸了摸颜萤的头。
　　“不怕，实验室在二楼，我跑得飞快。”
　　周围陆陆续续抬进来了一些从重灾区及市周边急救过来的伤者，哭声、呻吟声、呼喊声，一切嘈杂起来。颜萤皱了皱眉，她有点受不了这个场景，眼眶不觉红了。
　　“我决定去其他城市做手术了，马上就走，”周涛看到颜萤，突然说出了决定“那边医院已经联系好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么快？”颜萤觉得有点突然，好像生活一下失去了重心。
　　“嗯，我的腿要尽快做手术，不然……”周涛眼睛定定望着颜萤，没有再说话。
　　“好吧，你要好好的，我们电话联系，早日康复。”颜萤有些不舍，眨巴眨巴眼睛，望向了别处。
　　准备妥当的周涛请室友带着颜萤先走，他不想颜萤看到自己现在起身都需要两个人扶着的样子。不需要多解释，颜萤乖乖走了，甚至没有再回头。其实她的心中五味陈杂，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切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她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回到以前那个他。
　　由于事态的严重性，学校决定提前放暑假。在回家之前，颜萤去了周涛所在的医院，他的室友陪着他，好像恢复了以前的开朗，手术很成功，但是需要静养至少３个月，周涛习惯性地摸摸颜萤的头，怜爱的说：“等我好了，跑着来见你。”颜萤拍拍他的手，算是默许了。
　　那个漫长的夏天，依然有偶尔的余震，惊吓程度不低于当日。每次余震，周涛总会第一时间打通颜萤的电话，然后又挂断，颜萤接不到，便打电话过去问他干嘛这样，电话那头的周涛淡淡地说：“如果电话打得通，就证明你那里没有事。”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者颜萤，虽然隔着千里。
　　两人的再见，已是秋天。周涛回学校参加招聘会，因为腿伤，很多递出去的简历都被退了回来，周涛有些沮丧，让颜萤陪他去足球场。周涛还没有完全康复，走路会摇晃，颜萤假装不知道，挽着他，一边偷偷用劲，怕他摔倒。经过那么久的调养，周涛比以前更阳光了，颜萤心里有触动，现在的他，穿白色球衣，会更好看吧。望着球场上奔跑着昔日同伴，周涛眼神有些空洞，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和着风声，好像是周涛在说：“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颜萤讶异的看着周涛，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想说，你还是以前的你，只是不再奔跑，你有聪明的大脑，善良的心，温暖的笑容，这些，都是你的资本。一旁的周涛却突然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场外走去。
　　最后，周涛不顾大家的劝阻去了外地一家很小的公司，仅仅是因为对方不介意他的腿伤。颜萤觉得，他完全可以争取一个本市的大公司，他有那个实力，周涛不予理会，果断签了就业协议，押上了未来。周涛的变化，不仅仅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有对颜萤的不信任，这根导火索越演越烈，最终，烧成灰烬。
　　６月，到了周涛毕业的日子，现在的他，走路已经像正常人了，只是无法再踢球，偶尔，他还会去球场边坐一会，就那样发着呆，看着这样的他，颜萤总是很心痛，好想时光回到当日的温暖黄昏，甚至还是穿着蓝色球衣的他。颜萤用了很多方法，说了很多话，都无法改变现在周涛的消沉，她有些无助，也有些累了。
　　周涛去工作的那个夏天，颜萤留在了学校准备考研，这个决定，是载着周涛的车缓缓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涌起的想法，她想去他的城市，用另一种方式。整个酷热的夏天，颜萤都窝在学校，上课，看书，努力的样子像是另一个人。周涛的电话偶尔会在上课或是看书的时候打来，颜萤总是看着电话闪烁，却不愿接起，周涛好像不怎么支持她考研，当他听到颜萤的决定时，很坚决地说：“放弃吧，那么多优秀的人都落榜了，何况你？”那一刻，颜萤心里苦苦的。
　　备考的很多酸甜苦辣，周涛并不愿意分享，工作的尔虞我诈，颜萤也没有时间听。日子一天天过去，颜萤的备考生涯突然孤独了起来，汀是无论如何不愿陪她干这事的，其中的感触，只能跟懂得的人说，于是，颜萤渐渐和图书馆的同学，也称作战友，熟知了起来，魏奎就是其中一个。
　　周涛在此期间回来看过颜萤两次，每次都会仔细检查她的电话，总是会发现陌生的男生的名字，其实只是一起看书的同学，有时候大家会分享一些资料，还有图书馆的时间安排信息。但是此时的周涛，已经听不下解释，误会越来越深，争执越来越多。因为备考的关系，颜萤也无心再多解释什么，当日的默契好像在顷刻间崩塌了，但是，谁也舍不得离开谁。每一对恋人的分离都有错综复杂的理由，但是有一个核心是，那份爱，无论怎么坚持，也无法再继续。
　　周涛和颜萤最后的分开，在颜萤毕业后。周涛责怪颜萤不去他的城市一起发展，话语中还隐隐掩藏了怀疑颜萤背叛了他的讯息，颜萤却解释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这座城市，想先留下试试，不合适就去周涛那里。可是周涛每次电话都会提及这事，解释很多次都无果，并处在“空降兵”折磨下的颜萤，无心再跟周涛纠缠，终于提出了分手。敏感的周涛更加坚定了颜萤和某个当日电话里的人在一起了的猜测，更加严厉地指责颜萤，也不管那些话，会伤害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
　　回家后，颜萤终于彻底换了号码，离开了有周涛的世界。朋友们知道了两人分开的消息，几乎一边倒都站在了周涛那边，颜萤也没有多解释，只是，突然失去了很多朋友，她还是叮嘱他们，不要告诉周涛，自己现在的联系方式和近况。
　　长长的时光，戏剧的过往，就在一个失眠的夜里，带着颜萤重走了一遍，分开的时候毅然的她，现在却狠狠哭了一场。原来以为洒脱的自己，只是刻意忘记，不是失忆；原来要回忆过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就算已近淡忘了那个人，但触到那段时光，依然会为了当时的美好心动、为当日的争执叹息，没有谁的过去，能全沉于心底，再无任何涟漪。
　　半夜，颜萤起身，给周涛发了一条让他不要再联系的短信，最后说到，每一条裂痕都不会突然形成，我只是尤其在乎对方给我的尊重和信任，需要一个能让彼此开心的人，友情如是，爱情亦如是。所以，我们甚至不能再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