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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苏流惜一大早来到书店,就发现了站着门口的田佑生。
      她忍不住笑了:“我们书店不需要门神,你来那么早,干站着吹冷风?”
      田佑生的表情却很认真:“我还以为那天我向你表白,你生气了,不肯理我了。”
      苏流惜说:“我只是出了点事,来不及请假。”说完,她就把她被雷高绑去又丢到河里的事说了一遍。
      田佑生的表情很是震惊:“绑架?竟然有人会对你做这种事。”
      苏流惜说:“看不出来吧,我这种平凡的人也会被绑架。”
      田佑生小声自言自语:“不是这个问题,我明明让人好好跟着你保护你的……”
      苏流惜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田佑生马上改口:“我是说,到底是什么人做这种事,你去报|案了么?”
      苏流惜摇头:“那帮人不是冲我而来的,好像是冲着小桐的哥哥来的。”
      田佑生有些惊讶:“他有哥哥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苏流惜自知失言,忙说:“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田佑生微微一笑:“并且他还很讨厌我,就更不希望我知道了。”
      苏流惜摇头:“是他哥哥不让他说的。那群混混绑走了我的好朋友陆熙海,也是小桐哥哥的妻子,但这件事,他哥哥不让我们插手,我只听到,那群人的头头似乎是叫雷总,其余的我就……”
      田佑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不露声色接着问:“你看见他长什么模样了么?”
      苏流惜说:“戴着圆片眼镜的一个矮胖老头,笑的时候挺和蔼的,骂人的时候又很凶,完全看不出是那样的人。”
      田佑生越听,越恨不得抓到雷高扇他两个耳光。这家伙,以为苏流惜是他能随便动的么?
      苏流惜看他脸色不悦,说:“还好我没事呢,否则今天也不会来上班了。”
      田佑生眼神一暗,说:“要是你有什么事,我非整死那货不可。”
      苏流惜杏眼一睁:“你口气倒不小,那人可是道上有名的贩|毒老大,可不是你这样的人惹得起的!”
      田佑生不再说话,但脸色依旧很差。
      苏流惜打开店面门,说:“你不进来?”
      田佑生看了她一眼,终于摇头:“不了,我想起还有别的事,你好好保重,注意安全。”
      话说完,他就离开了书店,一路走向报社。就算没有苏流惜的这番话,他上午也的确有事,只是他没想到,此行会有这么意外的收获。
      他听宋镜尘提过,有一个匿名人士给佐藤送来材料告发雷高的事,也听说那个人最后被雷高害得半死不活,但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方泽桐的哥哥。
      这件事乍看之下和他根本没有关系,但是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将所有状况,都转化成对自己有利的部分。

      方泽桐离开家后,就回到了报社,昨天加上今早的“折腾”,让他身心俱疲。
      他走到门口,居然发现门没锁,他一紧张,以为被抢劫,但转念一想,再笨的贼,也不会来报社打劫吧?走进去一看,才发现他的顶头上司,副总编简绿萝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显然是一夜未归。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方泽桐才不会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上司骂,但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终止。
      方泽桐轻声唤了一声,正睡得醉生梦死的简绿萝被吵醒,过了好一会,脑子才反应过来,迟钝地抬起眼睛看他。
      抬起头的那一刻,方泽桐清楚看到压在简绿萝手臂下的,已经被口水浸湿透了的样稿。
      方泽桐深吸一口气,小声念叨:“糟了糟了,你完蛋了,不,是我们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要完蛋了!”
      简绿萝揉着眼睛爬起来:“什么啊,谁说我要完蛋了?”
      刚睡醒的她,奇迹般地变得柔和许多,但方泽桐现在没空关心这个,他一把抓起简绿萝桌上的样稿:“大小姐,你没把样稿送到印刷厂!今天早上我们没报纸出了,是不是完蛋了?”
      简绿萝看到了样稿,整张脸就像冰块一样冻结了。
      每晚都会送到印刷厂的样稿,是不可能第二天还出现在自己桌上的!她连忙逼自己回想,这才知道,原来在方泽桐不告而别后,她拿过样稿,看到一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
      正因为睡眠充足到不行,她才更清楚地意识到,事情有多糟糕!
      简绿萝越想越可怕,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这时,其他人也纷纷来了。
      这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办公室里有谁,好好给我解释今天的事情!”
      两人都吓得一抽凉气,这个声音,自然是社长了!
      只见一个花白头发,个子不高的老头怒气冲冲地进门,两眼瞪得像铜铃,平时总是一脸不耐烦地撇着嘴,所以脸上有两条深如刀刻的法令纹。
      社长为人相当刻薄,最喜欢当所有人的面大声训斥人,而且极尽难听之能事。这个平时脾气就很不好的老头,一旦怒火中烧,哪有人敢去招惹!
      此刻,他大声叫唤道:“你们办公室的都是鬼啊!印刷厂的人说昨晚等了一夜,没有送稿,打电话也没人接,是谁,昨晚是谁负责的!”
      方泽桐感到自己大难临头,毕竟这么简单却这么严重的错误,任凭多么巧舌如簧,也无法平息社长的怒气。
      他又瞄了简绿萝一眼,这个平时讲话霸气十足,要求严苛的副总编,此时却毫无气焰,茫然失措,可怜巴巴地准备迎接着铺天盖地的怒叱。
      但很快,简绿萝就抓着样稿跳了起来,主动走上前去。果然,社长开口就问:“副总编,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责任?”
      简绿萝拿起手中的样稿,神气纠纠地说:“喏,不就是他吗,我昨晚把样稿看完,让他送去印刷厂的,他倒好,没跟我说一声就早退了。”
      “你……”方泽桐百口莫辩,他离开的时候简绿萝分明还在,怎可能因为他不在就没人送样稿?
      果然,在场没有人敢吭气,社长只是看着简绿萝,说:“那你说该怎么处置?”
      简绿萝扫了全场一周,确定已经不会有人帮方泽桐讲话之后,甜甜一笑:“社长,我们的人犯了这么简单的错误,要是开除他,他给外面的人或是其他报社加油添醋地抹黑我们,可就不好了,而且要是惩罚他的话,作为他的领导,我也无法独善其身。”
      社长悠悠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简绿萝朗声说:“我建议,扣他半年工资,没有加班费,这样可以节省我们的开支,又能锻炼新人,您觉得如何?”
      要真是方泽桐的错,这个惩罚算是很宽松,可他明摆就是被当成替罪羔羊,等于半年的工资无端端被抢劫了,而且还要被无穷无尽地使唤!
      方泽桐怒上心头,终于忍不下去:“明明就是她忘记了,现在还原原本本栽赃在我头上!”
      社长原本怒气乱流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下,转而惊讶地看着简绿萝。
      简绿萝一看社长脸色有变,又开始叫唤:“方泽桐,我是想帮你,没想到你居然不识好歹,还要陷害于我,你是不是在幻想靠这种三流方法挤掉我,你就能做上我的位子,然后为所欲为?”
      方泽桐气势丝毫不减,冷冷地回答:“我从来不敢做这种无法实现的幻想,报社里是个人都知道,谁都能被挤走,就你简绿萝,不可能!第一,我才来几个月,你根本不可能把印刷审核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第二,我只去过印刷厂几次,而你在厂里有一大堆熟人;第三,在我来之前,一直都是你负责送样稿的,印刷厂的人最清楚,他们每天都是和谁交涉。谁更可能犯错误,社长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会不明白么?”
      社长一扬眉,有些惊讶地看着理直气壮的方泽桐。
      社长虽通晓社会经验,深谙老将欺负新人的道理,却还不至于混淆黑白,并且在方泽桐已经把话讲得这么明的情况下,再帮简绿萝说话,一张老脸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简绿萝原本打算欺负一下新人,她也料定方泽桐为了保住饭碗,定会吃这个哑巴亏,结果没想到他的反抗居然这么激烈,可她的气势也丝毫不弱:
      “你不要要挟社长,更不要指望陷害我!有哪只眼睛能证明你说的是对的?本来是要开除你的,这样的惩罚已是恩赐,你居然还不识相,我告诉你,你浪费我的工作时间,扰乱办公室的工作秩序,就是谋财害命!”
      方泽桐正要回嘴,社长却悠悠开口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大早就这么有力气吵架,听得我头晕,这才想起来,原来我还没吃早餐,九点半还要和市长开会,没空再听你们辩个是非黑白!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今天的报纸算是没戏了,争个高下也于事无补。”
      社长转过身去,对着门口喊:“老张,让车在下面候着,我马上就走,你们两个自己协调,不管方泽桐是辞职还是扣工资,都要拟写一份处理意见,文风要严肃,登在明天的报纸上!老张,走啊!”
      坐在门口的老张,罔顾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正聚精会神地观看报纸上的花边新闻,被社长叫了两次,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跟着社长一起下楼。
      社长一走,简绿萝顿时不太自在,方泽桐则是一脸扬眉吐气:“我是坚决不会辞职的,因为我要留在这里,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简绿萝从没见过方泽桐这么不可一世的样子,一时竟有些愣住了,好半天才憋住一句:“去……去写你的处理意见,然后交给我!”
      等到社长回来,已是第二天了,听说昨天陪市长和几个警|察局的领导玩了一天,来的时候红光满面,想来昨晚麻将和了不少。
      比起专心工作的简绿萝,社长显然非常外行,只是看了看报纸上的处理意见,再交待了两句,事情就结束了。
      但对简绿萝和方泽桐来说,事情却远没有结束。
      仿佛被方泽桐那天的勇于反抗所感动,办公室里的十几个人也开始不像以前那样顺从,遇到意见相左的时候,还会和简绿萝据理力争。
      “我叫你用竖式排版,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对着干?”就像这天,简绿萝又开始趾高气昂地训斥起来,高声响彻办公室的每个角落。
      “这版是政治要闻,不是社会版的豆腐块,专业词语和长句又多,竖式排版连一个句子也放不下,横式排版更利于阅读,也更大气。”方泽桐不慌不忙地答。
      “竖式排版显得更加紧凑,可以突出我们对政治新闻的重视程度。”简绿萝不依不饶。
      “在横式排版上用大标题,比你所谓的紧凑排版更能凸显我们的重视程度。”
      “你是不是非要和我唱反调?”简绿萝的每句话声调都是那么高,令人疑惑她是嗓子是否铁打的。
      “简编,不要和他吵了,无谓劳气伤身,就用横式排版吧,我们校对也省力些。”另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前半句简绿萝倒是听得顺耳,没想到也是帮方泽桐说话的!
      “我也赞成,简编你不是常说吗,磨嘴皮子就是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我们和方泽桐不一样,我们加班可是要钱的。”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见简绿萝气得说不出话来,方泽桐忍不住笑了一声。
      简绿萝马上怒不可遏:“有什么好笑的!方泽桐,都是因为你,他们现在都跟着你唱反调,你们一帮落井下石的家伙!”
      方泽桐揶揄地看着简绿萝,说:“除非我塞给他们每个人一大堆钱,否则他们怎么敢和你对着干呢?而且现在我得白白在这里工作半年,哪里有钱拉拢他们?即便是做免费劳力,我还是这么尽心尽力地工作,没有在这混吃等开除,你应该赞赏我才是,而你竟然训斥我,我真是太冤枉了!”
      此话一出,办公室已经有不少人偷偷笑了起来,有人故意说:“方泽桐,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人家简编一介纤纤弱女子,现在工作上遇到了困难,你理应英雄救美的,真是落井下石的家伙!”
      最后那半句话,还特意模仿简绿萝的腔调,顿时又响起一阵笑声。
      又有个人接茬:“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简编所说,办公室里的人,全都是工作机器,没有男女之分,若有吵架不和,我们只当是机器零件坏了,把它丢掉便是,否则就是浪费时间,谋财害命!”
      简绿萝被多人夹攻,脸色变了又变,就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都沉重地压向她,但她无计可施,只能瞪着方泽桐。
      方泽桐抬头看着站着的简绿萝,说:“看我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我帮你?你应该不会忘记,你那天是怎么冤枉我的吧,我可不是什么如来转世,慈悲为怀。”
      说着,方泽桐又笑了:“不过呢,我这人吃软不吃硬,我相信大多数人也是一样,如果你想要舒舒服服地做好主编的位子,我建议你对待下属的方式缓和一些,自己省力,我们也没有积怨,不是两全其美?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你的嗓子恐怕不够用。”
      简绿萝冷笑了一声,咬牙说:“你别指望我会认输,对付你们这些小喽啰容易得很,我永远不会失败!”
      “小喽啰?那有人不是成了山大王!”此言一出,又是一番哄笑,简绿萝却没有发火,而且还突然收起表情,心平气和地坐下,说:“你们不就是想用横式吗,用就用呗,只要出来的效果好,我也没什么可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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