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英百梦》夏子英

9、伍

　　第九章
　　“北静王、北静王世子到！”一声清脆报知。
　　一玄衣男子大步走来，左手牵着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子英早听过北静王故事，想这北静王风流俊美，如今四十多岁，也应该像爹爹一样光华毕现吧，可如今看来，却是一个头发斑白老头，瘦骨嶙嶙，要不是贵气犹存，不过只是个糟老头子罢了。而他身边的男孩更是瘦弱，显然是有病在身，眼睑半垂着，连眼珠子都看不见，要不是偶尔闪动的浓密眼睫毛，定会觉得这人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盛宴，果真是盛宴，先不说排场有多大，光说这人竟然都是博学多才之人，年轻一些的，女子美艳，男子俊俏，轻笑之间风流婉转。戏台上男剑女舞，大殿内男袍女裙，怎一个美字了得。可惜这欢快的气氛却走不进北静王的心，更衬得北静王父子寥寥落落。
　　“重楼，不喜欢？”北静王看着这个孩子，这个青青唯一留给自己的血肉，心中一阵疼痛。作为父亲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将天下最好的东西放在他眼前，也只是嗯一声，就像他的娘亲，自己就是想要讨好也不知道从何入手。
　　“父王，喜欢。”被父王询问，男孩平淡软瑞的声音响起。
　　“喜欢？为什么还不开心？”十二岁年纪不是应该缀着飞扬的光华，难道因为心脏有病便成这样的吗？老天呀，有什么都落到他头上好了，不要降罪于孩子，北静王在心中呐喊。
　　“开心。”重楼有时候有些无奈，父王总是做很多事，问他喜不喜欢，开不开心，却从没有教过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开心。他不知道啊!
　　“哎，待会有你明晓表哥舞枪，看完便回去吧！”
　　“好。”

　　第十章
　　白玉台已经换了一批人，现在是青年才俊展示才华。子英原先还挺羡慕，现在觉得这些才俊和那些个伶人也无不同，娱人而已。可恼的是，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我的娘亲呀，别人为了这个盛宴不知道准备了多久，你把我推上去，不是丢人嘛。
　　子英自己也没有什么才华展示，诗不用说，不行。策论本来以为还行，听过几位才子长篇大论后，真是胜读十年书，不行。箫，别人这里只准备了乐中君子琴，不行。想来想去，子英唯有将“飞天六十四式”舞一遍，这个可以信手拈来。
　　“下面，李明溪公子，舞枪！”侍从唱诺道。
　　“明溪公子，就是那个有惊艳一枪美名的明溪公子。”这下不论是下面才子佳人，还是殿上的达官贵人都切切私语。
　　“明溪公子，明溪公子！”更有甚者大声呼唤起来。
　　一身黑底红衣，一杆红缨长枪，但觉一道丽影从眼前闪过，那少年便轻轻落在白玉台上。白玉为台，身做柱，满园繁花黯然失色。
　　那少年一上台，便让先前的莺莺语语顿然凝噎，天地之间独有少年临风飞扬。色不迷人人自迷！
　　“明溪公子！”不知道谁打破了满园宁静，然后便是哗然。
　　大多数人这时候可能也没有看清明溪公子舞的是什么，幸而子英只是片刻失神，因为看惯了自家爹爹舞枪，这明溪不愧为个中翘楚，但是比之爹爹，明溪就像开屏孔雀，而爹爹确是展翅凤凰。
　　“下面，夏子英小姐，舞剑。”
　　子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安排在这只孔雀后面，我的娘亲呀，你还让不让“山鸡”活啊。
　　看着高高的白玉台，看着眼前从台上从容走下来的孔雀，子英强迫自己带上温和的笑容，行礼。可是那孔雀只是看了一眼，便擦身走过。娘亲啊，这人怎的这般，没有礼貌！
　　子英本想慢慢走上白玉台，可是被那只孔雀无视，年轻总是气盛。《明玉诀》明玉经便有一套轻功心法飘渺心经，突破练肌后，勉强能够运用，虽还不能飞檐走壁，爬墙上房不在话下。
　　反正也是表演，为了增加舞台效果，子英飞跃而上，还在空中旋转一圈才翩翩跃下，而后优雅行礼。本来还沉浸在明溪公子光彩下的众人，突然愣住。但见台上女子，手持木剑，翩然飞舞，刚柔并济，竟不似舞剑倒是玄女飞天，让人看得有些痴了。
　　一套剑法舞完，台下一片岑静。
　　“父王，是谁？”重楼本是想看完表哥舞枪便走，可是那少女飞身上台让他的心猛然跳动，眼睛阵阵灼痛，一身白衣和白玉台融为一体，他却能分得清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笑，就像是看过几辈子那样熟悉。
　　北静王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儿子，眼神灼灼，像是要抓住生命唯一的光彩。
　　“传那女子上来。”北静王淡淡道，只要儿子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