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恋》沁心閣

9、练习曲：占有

　　他们一走出门，外头两名男子赶紧走下车，打开车门，迎接着她。

　　琳逸刻意装做没看到，走进车棚，等车。里头三哥正仔细的打量着，那台名贵跑车：「这车是保时捷的顶级特制款，有钱也买不到，马力肯定很棒。这车到底是谁买的？」

　　「是朋友暂时借放的。」琳逸无奈的回答。

　　三哥有些讶异：「什么朋友？为什么要借放在这？」能买得起这台车的人，肯定经济实力雄厚。他相当好奇，也非常有兴趣认识一下。琳逸还没回答，她的爸爸与妈妈就走出门。两人穿着异常的正式，彷佛要参加什么大宴会一般。

　　琳逸心理嘀咕着，现在是要去参加总统的就职典礼吗？

　　「走吧，琳儿，你和妈妈就搭那台车。」琳逸的父亲指着外头等着的车子，并对着那两名男子微微含首，打了个招呼。琳逸愣在那，反射性的就想逃。但是，妈妈却挽着她的手，朝向劳伦斯的车子走去。

　　「我…刚回来，不太舒服，你们去…」琳逸心中警铃大响，觉得事情相当不妙。「琳儿，别胡闹。」出声的是她的爸爸。脸上的表情，转为严肃。她才放弃了挣扎，默默的跟着妈妈的步伐，上了车。妈妈看着她，脸上有着慈祥的光辉。

　　琳逸却看向车窗外，心里相当不安。

　　妈妈拍拍琳逸：「别紧张。一切有爸爸在，妳只要听话就好。」琳意听了，相当惊恐：「所以，等下到底…？」她摇摇头，没再多说话。

　　「夫人，到了。」

　　她们抵达一间最顶级的饭店。一下车，马上有专人来接待她们，领着她们抵达的地方，并不是饭厅，而是总统套房。里头，有好几个人，微笑的恭迎着两人。「好美阿。」一进去马上有一位小姐，惊叹着。琳逸看看左右，想着，该不会再说她吧？

　　「您就是琳逸小姐吧？」她点头。
　　「本人比我想象中，还要美。旁边这位是您母亲？」琳逸又点头。
　　「琳逸小姐的天生丽质，果然是遗传到妈妈。妈妈也是个大美人。」琳逸的妈妈听见，整个人乐的跟那小姐聊起保养秘方。

　　随即，有人领着琳逸坐到梳妆台，帮她整理起发型，也有人替她打理妆容。旁边也有一组人，帮着妈妈整理着发型与妆容。

　　「妳们在做什么？」琳逸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放心，我们会帮妳弄的超美的，成为全场的焦点。」那小姐投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不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打扮？」

　　「您穿的这么美，不配上美丽的发型与妆容，不觉得太可惜了吗？」那小姐避重就轻的说着。琳逸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她总觉得，一切的背后，肯定是劳伦斯搞的鬼。想站起来，马上离开这里。

　　但她一站起来，就听见：「琳儿，没礼貌。坐下。」

　　「妈…我…」她想解释。
　　「乖，听妈妈的话。」琳逸的妈妈，显露出难得的坚持。
　　「我…」琳逸还想挣扎。
　　「琳儿，算妈求妳了。妳爸爸难得回来，不要惹他不高兴，好不好？」她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哀求。

　　琳逸听见，无法拒绝妈妈的请求。无奈的坐下，继续让人打理着妆发。她知道，妈妈盼着爸爸回来，不知道盼了多久，等了多久。这一刻，或许是妈妈生命中难得的快乐。她能看见妈妈眼中，闪动的欣喜与娇羞。

　　她也想不出来，到底有多久了。爸爸与妈妈能单独相处，单纯的一家人，能够像今天一样相聚。这一分一秒，对妈妈而言应该都相当珍贵。琳逸放弃挣扎，纵使是一场阴谋也好，是一场骗局也罢，有这个机会，能让一家人聚在一起，没有外人干扰，都是值得珍惜的。

　　「好了吗？」外头有名侍者，探头进来问。
　　「快好了。」那小姐回答。

　　「好了，就赶快出来吧。人都到了。」小姐点点头，所有人加快了速度。此时，琳逸的妈妈也打理好了。她站在琳逸的背后，眼眶含泪说：「我的琳儿，真美。」

　　然后她从包包中，拿出一条精美的金项链，帮她戴上。

　　「这…」琳逸越来越觉得不妙。

　　「好漂亮的项链，配上琳逸小姐的气质，真是恰到好处。夫人好眼光…」那小姐开始吹捧起琳逸的妈妈，两人谈论着项链的细节。她完全没插话的空间。随即，她被人搀扶起身，琳逸的妈妈牵着她的手，走到外头。两人搭上电梯，到了宴会厅那层楼。

　　场外，站着琳逸的爸爸。

　　妈妈将琳逸的手，交给了爸爸后，对她笑，随即被人领走。「爸爸，这…」琳逸的爸爸看着她，眼神中满是骄傲。「我的琳儿，真是漂亮。」他夸奖着她，拍拍她的手，像是给她勇气。

　　「准备好了吗？」他问。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旁的小姐气喘呼呼的跑来，喊着：「等…等一下…」她将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金镯套上琳逸的手。

　　琳逸当场傻眼。这金镯子，是劳伦斯奶奶送她的见面礼。

　　她后退一步，想跑时。宴会厅的大门开启，强烈的一束灯光打过来，让她看不清里头的状况，只隐约的感觉到，里头似乎有一桌一桌满满的人们。

　　她的爸爸满脸骄傲得意的牵着她的手，将她拉进大厅里。

　　两人走着，琳逸听见旁边的掌声不断，也有人拉着礼炮。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婚礼。她也像个新娘，被爸爸牵着手，走进场。她很朦胧，觉得这是一场梦。但很快，梦醒了。前方出现劳伦斯的身影，走近一看，他身着黑色燕尾服，脸上散发着王者般的气息。

　　「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琳逸的父亲，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劳伦斯面前。

　　劳伦斯微笑点头，一手就接住了琳逸挣扎的手，微笑回：「岳父，我会的。您放心。」琳逸愤怒的想把手挣脱，但他的力气很大，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琳逸的父亲满意的点头，回到座位上。

　　走道上，留下众所注目的新郎与新娘。

　　「你放开我，我没有要和你结婚。」琳逸在劳伦斯耳边，低声说。劳伦斯微笑，刻意放大音量回：「我爱妳，我握紧的手，绝对不会放开…」

　　此时，四周响起如雷的掌声与叫好声。琳逸全身僵硬的瞪着他。众人都以为是新娘太过感动，深情款款的看着新郎，都忘了要继续走上台。

　　「走吧，我的爱。」劳伦斯继续说着。

　　琳逸全身僵硬的被劳伦斯拉着，走上台。主持人介绍着：「欢迎大家，来参加张翰先生与柳琳逸小姐的订婚宴…」

　　她听见订婚宴三个大字，如雷轰顶。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劳伦斯，正想大骂。劳伦斯随即转过来，以嘴堵住她的嘴。台下众人惊呼，响起一波又一波的掌声。

　　「好…好…好…，新人的恩爱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琳逸整个脸胀红，不再转过头去看他。她整个人恍神着，只能感受到劳伦斯十指紧扣的手，与沉旬旬的金镯子铐着她的手。然后，主持人说了些场面话，琳逸的父母站上了台。她的父亲对着众人表达着感谢，也相当激动的说，琳逸能嫁进张家，是柳家莫大的荣幸。

　　一番发言后，宣布开席。

　　琳逸被领着坐到主桌。主桌上居然还坐着，劳伦斯的爷爷和奶奶。她来不及震惊，就听见爸爸跟张翰的爷爷张赫说：「真不好意思，您没发言，我站在上头发言，都觉得害臊。」

　　「怎么会，这是订婚宴，是你的场子。你这个爹，可别让我这个老头抢了风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好不开心。旁边有人帮琳逸布菜，但她还傻着。「琳儿，怎么不吃些？」老奶奶关心的问。琳逸对上老奶奶的目光，干笑着。

　　「她可能太紧张了，没事。」琳逸的妈妈接话。

　　「是阿，大姑娘头一遭上花轿，难免比较紧张…」琳逸的爸爸也接。

　　琳逸看着一桌子人，和乐融融的吃着饭。心里面满是苦涩，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她紧迫的无法待在这大桌子吃饭时，旁边有人冒出声：「琳逸小姐，该换衣服搂。」

　　劳伦斯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担心。她有礼的对着桌上众人含首致意，然后恶狠狠瞪了劳伦斯一眼，跟着那小姐走。回到刚刚的总统套房，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开来。

　　她整个人崩溃的流眼泪。小姐见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给她点时间吧。」领头的小姐说，随即退出房间。留一个空间给她，让她自己冷静下来。

　　琳逸现在很混乱，也很想逃跑。可是理智告诉她，如果她跑了，家人怎么办，宴会厅来祝福的人怎么办。这些都纠缠着她，让她放不下。此时，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妈妈曾经跟她说的一段话。

　　那时，爸爸正要娶第四个老婆。妈妈以大老婆之姿，坐在主桌，代替过世的爷爷奶奶，与小老婆的爸妈寒喧着。结束后，她看见妈妈一个人躲在饭店的墙角落，流着泪。她不解的问：「妈妈，妳为什么愿意？」

　　那时的妈妈，含着眼泪回答：「琳儿，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很多事情，为了大局着想，妳必须忍耐，必须称下去。如果称不下去，就把它当作一场梦，按照梦中的剧本去演。梦醒了，一切都没事了。」

　　「梦醒了，真的一切都没事了吗？」她喃喃自语着。

　　「没事了吗？」领头的小姐，走进来问。琳逸抹去眼泪，点头。她知道，这场秀还是要继续下去。

　　接下来，她像是个傀儡般，被劳伦斯牵着手，跟着家人们到处去敬酒，送客。好不容易，这场秀到了尾声。她听见了张赫与自己爸爸的对话。

　　「张董，以后我家琳儿要请您多多照顾。」
　　「这是当然，我会把她当自己孙女疼的…」
　　「我们柳家也要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说。况且我已经交棒给张翰了。你是他岳父，没问题的。」

　　琳逸的爸爸笑的很开心。

　　看在她眼里，知道自己又成了企业联姻的魁儡。自己能攀上张家这棵大树，是爸爸始料未及的，也是开心至极的。

　　「妹妹，家里那台跑车是你老公的吧？」三哥不知何时，跑到她身边问着。
　　「我送她了。不过如果小舅子喜欢，我再买一台送给你吧。」劳伦斯回。
　　「这怎么好意思…」三哥眼中绽放出渴望，但嘴巴仍是客套着。
　　「不用客气，明天会有人跟你接洽。」劳伦斯话语中，满是霸道。

　　「妹婿如此坚持，那我就收下这份好意了。」

　　琳逸看见三哥的表情，相当无奈。她知道，有钱能使鬼拖磨。有钱能让人上天堂，享受到极致的奢华。但背后呢？还剩下什么。

　　她不想再听客套的言语，挣脱劳伦斯的手。走到大厅旁的沙发，休息。劳伦斯看见她坐下来，便也没再来拉住她。

　　「妹，妳可真是找到了个万中选一的好对象。」

　　琳逸看见，沙发旁站着大哥。她无奈的摇摇头，没多说话。他坐到她身旁，又说：「我看得出妳的不情愿，不过为了柳家，为了我们，妳不能够放弃。」

　　「为什么？」她觉得讶异，自己的哥哥看出自己的不情愿，却仍劝她嫁给他。

　　他摸着她的头，说：「有了他的帮助，我们家可以发展的更好，而且最近股价大跌的问题，也能因为两家联姻的消息而解决…」

　　琳逸无奈的叹口气。果然，她在他们眼中，跟古代的女人一样，都是家庭的牺牲者，也是一件最好的装饰品，等着主人穿戴。

　　好不容易，两家人告别着。宣告这场梦，即将走到尾声时，琳逸的爸爸开口：「琳儿就托你照顾了。」劳伦斯也接：「这是当然。」然后，她的父母亲与哥哥们，一块走出了会场。理所当然的遗漏了她。此时，她知道这人让她没有家了。

　　「走吧，我们回家。」劳伦斯拥着她，温柔的说。

　　琳逸推开他，不顾众人的眼光，问：「你真的爱我吗？」

　　劳伦斯看着她，很坚定的回：「爱，当然爱。」

　　「所以，你今天的行为就是你爱我的表现？」琳逸眼眶中没有眼泪，只有愤恨。

　　劳伦斯看着她，还想劝。但看到旁边人的眼神，低下音量回：「我们回家再说，好吗？」说完就想牵着她离开。但她用力的甩开，反身想走。劳伦斯追上，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上车。

　　「放开我。」
　　「我说过了，紧握住的手，我绝对不会放…」
　　「你…到底又有什么阴谋？」

　　劳伦斯大笑，反问：「我在妳心中有这么差吗？」

　　琳逸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缓缓又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他将她搂紧：「原因很简单。」

　　她不解。

　　「因为我爱妳。」
　　「这不是理由…」
　　「因为我没有自信…」
　　「没有自信？」
　　「没有自信妳会答应…」

　　「所以，你就干脆直接弄这一场，逼我就范？」

　　劳伦斯没有回话。琳逸忽然间仰天大笑，好似了解了什么。她没再说话，车子里头安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听的见。

　　静谧当中，抵达劳伦斯的豪宅地下室。

　　两名保镳先行下车，留着两人单独待在车中，好似在比赛谁先下车，谁就输了。时间一点一滴消逝，劳伦斯按奈不住，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侧，想抱她上楼。

　　开车门时，琳逸抬起头，闪动着眼眸，问：「你可知道，爱是什么？」

　　这一问，劳伦斯傻了。他蹲下，与她平行对视，回：「我知道妳很生气，但相信我，我是逼不得已的。我也不愿意欺骗妳，但是…」

　　「爱情里头，没有这么多但是…」

　　「好，没有那么多但是，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也没有这么多可是…」

　　劳伦斯听了，没有办法再回答。

　　琳逸看着他，摸摸他的头，说：「爱并不是占有，占有也不代表爱。这是你的生命课题，而我想开了，我是教你这个道理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