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之民国往事》紫凌丁香

10、第 10 章

　　几人随便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兰花会才真正进入高潮，送展的花卉开始进入了如火如荼的评选阶段。最后夺得花魁的是一梗便开出多朵兰花的“倾城”，被誉为“状元花”。皮太太的“蝶恋花”和梁默然称赞的莲瓣兰也入选名品兰花。评选结束后，兰花便可以自由买卖了，有些人培育出珍贵兰花本就是要卖的，只是这些人大部分不是会员，花卉并不参与评选。不过也有些会员趁着兰花获奖，借以卖出好价格。

　　“不知道那株莲瓣兰是否出售？”梁默然道。随即走过去询问，没一会便败兴而归。

　　“那兰花主人不卖此花？”皮太太看梁默然那神色，自是明白，忙问道。

　　梁默然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就是价格太高了，说是价格低了宁愿自己养着。”

　　“多少钱？”

　　“要1500银元。”

　　几人倒吸一口气，这价格真是高的离谱。民国初年，上海的一套小一点的公寓价格也不过如此。而在北平，几百大洋就可以买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了。不过兰花本来就是有钱人玩的雅好，好的兰花一直都是千金难得，这莲瓣兰也算是兰中极品，价格不菲也不算离奇。

　　“这兰花主人说莲瓣兰种植不易，本就耗费很多，更何况这种珍稀品种。”梁默然倒不觉得很贵，只是这价格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外罢了。

　　白静香见自己既然过来参加兰花会了，干脆也买了一些兰花，多是一些春兰，宋梅、春桃、天兴梅等，心里想着要是父亲大人过来了，以后每日种植兰花，可让他打发不少时间。又不动声色的独自走到莲瓣兰主人那，问他这兰花最少多少钱可以相与。哪知这主人脾气甚是固执，1500大洋少一个子都不卖，还说贱卖了便对不起这兰花的珍贵了。

　　白静香没有再讨价还价：“那这兰花我要了，你不可再卖给别人。只是我今日没有带那么多的现钱，先付上定金，你送到我住处或者我改日上你府上去取，到时再结算，怎样？”那人答应了，要了100大洋的定金，并说若是反悔这定金也是不退的。白静香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反悔的。”拿了收据，静香便离开了，又独自逛了一会，才与皮太太汇合。

　　“伊太太，你刚去哪里了，黄太太邀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呢？”

　　白静香笑笑：“我买了几盆兰花，刚吩咐放上车。”又问：“落碧二人呢？”

　　皮太太说：“他们二人陪着黄太太在聊天，都等着你呢。”

　　白静香听了，忙催皮太太带自己过去找她们，让别人等着自己是白静香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了。

　　明永乐年间，上海知县将金山神庙改建为上海城隍庙，始有城隍庙之名.嘉靖三十八年潘允端筑豫园。清咸丰、同治年间，城隍庙香火鼎盛，庙市兴旺，节会庙市发展成固定商市城隍庙市场。开埠后，城隍庙一带又成为上海会馆公所之地。所以上海人喜欢逛城隍庙，尝点心，购土特产。外国人以逛城隍庙领略上海地方风情，市场里出现以专门为外国人导游作翻译为生的“露天通事”。

　　白静香一行人从豫园出来，黄太太告诉大家，已经在附近的酒楼订下席面，现在先去茶楼喝茶听书。几人一路走过去，鳞次栉比的店铺在城隍庙内到处可见，其中以百货店、照相馆、画像馆、点心铺、象牙店、玩具店、笺扇铺、镌刻店、鸟店、文具店等为最多。其它还有镌牙铺、牙器铺、皮件铺等。另外，两边还整齐地排列着许多地摊。庙内摊子上出售的货物，有玻璃、搪瓷器皿，小儿衫裤、袜子、香烛元宝、杂货等，其他如卖皮草制品的，卖钮扣的，卖画片玩具的，卖花草盆景金鱼的也不少，更多的是卖桂花橄榄、五香豆、鱿鱼、春卷之类的零食摊。九曲桥上还有许多兜售书石的游摊。

　　一路走来很是热闹，路过春风得意楼茶楼的时候，黄太太领了众人进去。白静香原来与伊鸿涛来过这里一次，知道这得意楼既是一个啜茗饮茶之处，又是一个影响颇大的书场。凡是到上海来说书的艺人，首先必到这里说上几场作为亮相，后来很多出名的说书人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找了个好位置坐下，立刻有跑堂的过来，笑容满面地问几位太太喝什么茶。众人点了各自要喝的茶，又要了各种茶点.黄太太问道：“伙计，不知道今日说书是谁？”

　　跑堂的答曰：“晚些时候说书的是蒋亦飞先生。”

　　黄太太笑着说：“看来我们的运气是极好的，今日刚好是蒋先生的演出，他的《英烈》说得很精彩。”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白静香听着几位太太莺莺燕燕聊着天，也不多说话，偶尔的笑着插一两句。

　　不多久蒋亦飞出场了，说法劲健火爆，堪称正宗；又体格壮实魁梧，起大将脚色颇具气魄；尤其胡大海一脚，表现种种憨态，自然传神。一时间喝彩鼓掌不断。

　　白静香见众人听得兴趣盎然，便起身去上了厕所，回来的时候有人从她后面过来，许是因为过道窄，撞了她一下.因为撞得不厉害，白静香并没有摔倒，只是这人也好生没有礼貌，撞了人也不说对不起。白静香如今怀孕，平日走路都极为小心，不由的有些恼怒地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看，却差点没有把魂给吓出来，只见那人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把短刀，而目标赫然是黄太太。如今那人在前，白静香过去已经是来不及，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女流，就算可以上前，怕是吃亏的还是她。情急之下，白静香只能拼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黄太太，小心，危险！”那人听了不由的一滞，随即用力快速的朝黄太太猛砍过去。

　　黄太太正听的兴起，听到有人喊她，也不过是回了一下头，却看见有人拿着一把刀朝她砍了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啊~~”黄太太惊声尖叫，却忘了躲避那人。其余的太太见状也一个个吓得动惮不得，尖叫连绵。

　　那人已经欺身近前，眼看着黄太太就要遭遇横祸，白静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随手夺过旁边跑堂手中的水壶，揭开壶盖，对着那个人就砸了过去。那人眼看就要砍到黄太太了，却猛地被滚烫的开水淋到，痛得他突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道，发出痛苦的嚎叫声。这时梁默然业已反应过来，走了过去对着那人小腹狠狠踢了一脚，直接缴了那人的短刀。这时众人才缓过神来，立刻有伙计过来，扭了那人到黄太太跟前。

　　说时慢那时快，所有的事情也不过是在须臾之间发生。静香扔了水壶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落碧与皮太太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手被开水溅到了，疼的不行。落碧心疼的直掉眼泪，跟静香说了一句去买药就跑出去了。梁默然见状说了一句我跟她一起，也跟着跑了出去。皮太太则陪着她，在一旁仔细照顾着，找伙计要了冷水，拿毛巾敷着，又不停地仔细问着。

　　静香说：“我没有什么事情，先看看黄太太这边吧。”

　　黄太太飞来横祸，虽侥幸躲过，但是众人安慰了半天才缓过来，现在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状态。“你为何要，要砍我？”黄太太厉声问那暴徒，声音里还是有压抑不住的颤抖。这黄太太平日里也是一个极厉害的角色，但是这样面对生命的威胁还是吓得不轻。

　　“哼！既然被你抓住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人忍着痛，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脸上却簌簌地流下汗来，想必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喝完一杯茶，黄太太渐渐恢复了平日的状态，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你现在不说，到时自然有办法让你说。”她现在恨极了这人，偏又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对他怎样，只能吩咐先把此人送到警察厅。又打赏了扭着暴徒的伙计几块大洋，伙计自然千谢万谢的和同伴一起把人带走，并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妥。

　　暴徒不甘心的被人绑了双手，推搡着离开的时候用很怨毒的眼神看着黄太太。路过白静香的时候，用同样的眼神瞪了白静香一眼。白静香被他这么一瞪，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心里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时落碧已经买了药膏回来，一路跑着过来。“姐姐，药膏买好了，现在就给你抹上。”落碧喘着气说：“幸好这出门不远就有药店，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黄太太这时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白静香身上，自然是千谢万谢，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白静香早就把衣袖挽起，只见被烫到的手臂红了一大片，局部的皮肤甚至起了水泡，刚刚用凉水做了紧急处理，疼痛感才稍微减轻了那么一点。落碧看着自然心疼的不行，立马打开药盒，在白静香的烫伤处抹上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