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虚度光阴》关山卖酒

53、五十三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五十三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发泄过情绪大脑开始逐渐冷静，凌桀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大宅回来的那天。”
　　“他派人查我？”
　　“是，爷爷让程迹去查你的底。他找到了一些你身份的漏洞还有你在美国调查凌玥的事。”
　　“但他没有报告给戴恒，而是先找到了你。为什么？”
　　戴续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大概是他知道以后要当谁的将吧。”
　　凌桀却一点没客气直接戳破了讲“他对你有想法。”
　　凌桀这有话直说的性子时常让人尴尬，但是在戴续看来却是直率可爱。没想到有一天直率到自己身上，他才觉得有时候委婉一点也不错。
　　“但我对他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来问我？”
　　戴续坐在沙发上，把他的手放好。
　　“因为我相信你。无论你是从一开始就有意接近还是在一起后你才发现了这件事，最终的结果都是你爱上我了，并且不想伤害我。即使这个起因没那么好，但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结果，你承受了这么久的煎熬和折磨，够了。我说过，任何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如果有一天你开枪打死我，我也会坚定地相信一定是枪走火，而不是你想杀我。凌桀，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信任。”
　　凌桀坐在对面看着他泪如雨下，戴续虔诚地亲吻，用最柔软敏感的唇去描摹爱人的模样。
　　无论起初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凌桀得承认，戴续的名字就像暗夜中的一颗星星支撑着他走过了绝望的少年时期。后来和这颗星星相遇了，在他耀眼的星光里一点点沉沦，他带着自己走出了情感的荒漠，构筑了全新的世界。这个男人好像是上天对他唯一眷顾，是神爱世人遗留的最后一分垂怜，永远能为他兜底，永远值得他信任。
　　他热切地回吻，倾诉着自己无法言说的煎熬与愧疚。
　　凌桀身上全是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戴续用被子把他裹成蚕宝宝，然后圈在怀里搂着，希望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凌桀，我来帮你找答案。等找到答案，你想怎么做，我都不拦着。只是，不伤害自己，不伤及无辜，行吗？”
　　“那是你家里的人。”
　　戴续笑着亲了他一下，“你也是我家里的人。”
　　凌桀闭着眼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答应你。”
　　“那你爱我吗？”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几乎没说过这三个字，凌桀不喜欢表露心绪，戴续觉得这玩意儿太肉麻。真正相爱的人从来不需要把爱呀爱的挂在嘴边。戴续突然问的如此正式，凌桀不好意思起来。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说，就不原谅。”
　　凌桀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与戴续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阿续，我爱你，请你原谅我。”
　　戴续拉起他的手背亲了一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等两个人睡醒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起来洗澡，吃饭，打扫战场。
　　凌桀把那些线索都收回箱子里面，戴续走过来拿起一张凌玥的照片说“妈妈很美，你很像她。”
　　凌桀眼中泪光微闪。
　　“你为什么总是叫她的名字？”
　　凌桀低头看着照片，“没有人教过我叫妈妈”。
　　戴续心中酸涩从背后抱住他“我来教你，你这么好，妈妈一定非常爱你。”
　　他拿起茶几上的那枚戒指，把它重新戴在凌桀手上警告他“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戴这枚戒指。如果以后你再敢随随便便把它摘下来，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第二天，凌桀醒的时候外面静悄悄的，他穿着拖鞋走出来，发现厨房和客厅都没人。推开书房的门，戴续正在桌前拿着毛笔画画，画中一汪泉眼、一道细流、一池树荫、几支小小的荷叶，荷叶刚刚从水面露出一个尖尖角。戴续听到他进来了也没动，继续画着，简单几笔在小荷上添了两只小小的蜻蜓。
　　戴续的水墨画与他的油画和素描比只能算儿童级，好在笔端圆润可爱，留白适度，意趣盎然。他在旁边用隶书题了一首南宋诗人杨万里的《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字迹静穆润和，舒朗开阔。
　　“你这笔字配上这画，都不知该说是画糟蹋了字，还是字配不上画了。”
　　“小时候觉得水墨画画起来太磨工夫，颜色又不够鲜艳，姥爷教的时候，总是不肯用心学。长大了才品出它的好来，却再没人教了。《魏全碑》也是姥爷教的，他说练习书法就要集众家之所长，只练一种不叫书法，只能叫写字。”
　　戴续把画放在一旁拿了张新的毛边纸，换了支大一点毛笔用楷书写了两行字：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
　　“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姥爷在这张桌子前画画。画的就是两只小荷，他当时就对我说了这句话。还叮嘱我和你，不可太过执着，要顺势而为，否则不复堪命。”
　　“叮嘱你和我？”
　　“对，是不是很神奇，那时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和你都被戴家的浑水搅和了，还以为说的是咱俩的事。现在看来应该没那么简单。”
　　“姥爷还说什么了？”
　　“我问他喜不喜欢你，他说你至纯至性，亦正亦邪。”
　　凌桀看着书架上的照片说“姥爷看人真是眼光独到”。
　　戴续放下笔，看着他“早上时候我在日记本里看到了一张纸，看笔迹应该是你妈妈写的。上面说给你取名叫凌桀，希望你以后做一个桀骜不羁的人，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你已经被这件事囚禁太久了，就像一次没有期限的刑罚。凌桀，你妈妈的离世不是你的错。”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凌玥的死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你想要真相，我就帮你找出真相。等我们找到答案，尽力去做能做的事，然后你就让自己刑满释放，好吗？你妈妈说，过去种种，不必再提。也许她已经放下了，只是你或者你外公还放不下。每一次有人叫你的名字，都是在提醒你，妈妈希望你自由自在地活着，她在天上看着你过成现在这样不知道得多心疼。”
　　原来我的名字是妈妈留下的魔法，她希望我活得自由，真好。
　　戴续把人抱进怀里，摸着他的头发“凌桀，你身上承载着你和你妈妈两个人的人生，所以你才更应该好好地活着，活得精彩纷呈才不枉此生。”
　　凌桀觉得眼睛酸，心也酸得厉害，谢谢妈妈，谢谢你给了我生命，谢谢你让我拥有这么好听的名字，谢谢你让我认识了阿续，我愿意与自己，与过去和解了。等我找到真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