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虚度光阴》关山卖酒

35、三十五章 妈妈很爱你

　　第三十五章 妈妈很爱你
　　凌桀早就习惯了在任何地方野蛮生长，戴续适应能力更强从不惧怕改变，半个月而已，两个人就基本适应了新环境。意大利和加州有六个小时的时差，每天戴续上了半天课，凌桀才刚刚起床，作息时间和在家里的时候差不多。两个人每天在忙碌的学习和生活里穿插着电话和视频，分享彼此的所见所感。戴续到了国外反而没有国内那么忙碌了，有闲暇的时间去欣赏这个美丽浪漫的国家，还去了意大利周边的国家，用摄像机做了很多记录。
　　“等圣诞假期去看你的时候把视频拿给你，你一定会好喜欢！”戴续躺在床上和凌桀分享他的见闻。
　　“那我期待一下”，凌桀仔细端详着视频里的人“阿续，你瘦了。”
　　“谁让我长了一个中国胃啊，实在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已经在努力吃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当然。阿续有电话进来了，我先挂了。”

　　戴续对着手机叹了口气，凌桀在美国的这半年似乎特别忙，经常电话打到一半被挂断或者找不到人。大概是每个地方的学习节奏不一样吧。
　　“凌，你让我帮忙找的那个人我找到了。”原来是凌桀的表哥阮文煜打电话进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她？”
　　凌桀到了美国之后，除了上课以外的时间都在寻找凌玥留下的痕迹，她曾经的教授，同学，租过的房子……但是因为时间实在过去得太久了，物是人非，耗费一番心血能找到的线索却寥寥无几。见过这位戴先生的人几乎没有，唯一见过的一位美国同学也只记得是一位非常年轻帅气的中国男子，但她又无法具体形容出长什么样子。据她说凌玥怀孕之后时常不舒服，有一次就是她和那位先生一起陪她去的诊所，当时需要做一些检查，当时就是那位先生签的字。
　　凌桀请求阮文煜帮忙联系一下那家医院，看看能不能找到当时签字的单子。
　　周末的时候他们俩来到了这家诊所，但是因为这涉及个人隐私，不出意外诊所的负责人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我是凌玥的女士的儿子，她在二十年前因为难产在美国去世。但我一直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想如果我的母亲知道一定也会觉得非常遗憾。所以恳求你，帮帮我们，行吗？”凌桀拿出了凌玥生前的生活照，护照，留学时的成绩单来证明他说的话。这位负责人是一位中年女士，看了照片上的人似乎有点意外。
　　“你是照片上这个女孩的儿子？”
　　“对，我是”凌桀拿出了自己的护照。
　　这位女士看着护照上的名字想了一会儿，“过一个小时你再来，直接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我在哪等你们。”
　　等他们走到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那其实是一个类似档案室的地方。那位女士拿了一打发黄的票据，翻开了中间的某一页，姓名那一栏写着Amaris Ling ，这是凌玥的英文名字，底下签字的人叫Rinard Dai。
　　中年女士一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女士，您认识Amaris Ling吗？”凌桀心里狂跳试着问出口“或者您对她有印象吗？”
　　女士神情哀伤地说“Amaris Ling是一位善良的天使，但是很不幸她太年轻就去世了。”
　　“那您知道她是在哪家医院去世的吗？”凌桀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孩子，她就是在这里生下的你，然后难产去世了。”
　　这是凌桀来到美国半年以来听到过的最确切的消息了，他觉得高兴又觉得残忍。
　　“您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妈妈？”凌桀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他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离妈妈这么近，近在咫尺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孩子，给你一个地址，那里是我的家，你可以晚上到我家来。”
　　晚上凌桀谢绝了阮文煜的陪伴，独自来到了Maria的家。Maria告诉他，她和凌玥结识是因为凌玥在街上救了一个被霸凌的黑人小孩，但是没有医院愿意帮她治疗那个小孩，后来找到了她的诊所，Maria帮助了他们。凌玥从那以后会时常带着点心来看望她，或者过来做志愿者帮助那些无儿无女的老人。就在他们相识的第二年差不多的时间，凌玥告诉她，自己爱上了一个本国同胞，并准备同他结婚。没过多久凌玥就有了身孕，因为凌玥的前期反应实在太剧烈，有一段时间不得不住在诊所里，但是她的爱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我试图劝阻她，觉得这个人并不适合她。但她很坚持，她说戴先生只是太忙了。”
　　凌玥到了孕中期，反应终于没有那么厉害了，她又回到学校去了。
　　“其间有一次她说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到诊所来检查，就是你看到的那张单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戴先生，的确是一位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的人。”
　　Maria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继续说，就在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一天傍晚凌玥突然来到了诊所，她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把我吓坏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只是一直不停地颤抖。我只好安排她先诊所住下来，晚上值班的时候听到她拿着电话一边哭泣一边吵架，但是很遗憾因为语言不通我完全听不懂。
　　在我的印象中凌玥从来都是自信开朗的，那是第一次看到她那么狼狈的样子。她对我说谎言，全部都是谎言，都是骗子。由于她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出现了流产的症状。我知道她很期待这个孩子，每一次来做孕检的时候都洋溢着幸福。她为了能够保住这个孩子，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好好吃饭，但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太差了，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即使如此也仍然努力地补充营养。她每天通过写日记来倾诉对你的爱，孩子，你妈妈真的非常爱你。
　　“那个男人呢？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吗？”
　　“是的，过了一周左右，她还是坚持不住了，我想给那位先生打电话或者联系凌玥的家人。但是凌玥告诉我说戴先生半年前就回国了，在这里这个孩子和我就是她的家人。后来她给了我一封信，叮嘱我万一她没能活下来就联系信上的人。”
　　Maria流下了眼泪“很遗憾我没能救活她。”
　　事后她打开了那封信，上面是一个中国地址和电话，我辗转联系到了上面的人，原来那是凌玥的父亲。凌玥还在那封信上叮嘱我不要把这些事告诉给别人，并且将信上的内容转述给来接她的家人。她希望活着的人能不带怨恨，不留遗憾地好好活着。
　　“oh，你稍等，那封信我现在还留着。”
　　Maria把那张发黄的纸递给他，上面基本上就是Maria刚刚说的内容。在最后面，还有两段话。
　　“爸爸，很遗憾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我知道你一直以我为傲，所以今天的我实在无颜见您。女儿不奢求您的原谅，只请求您帮我养活这个孩子。过往种种，不必再提。帮我告诉妈妈，我很爱她。”
　　“这个孩子我给他取名叫凌桀，希望他以后做一个桀骜不羁的人，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小桀，妈妈很爱你。”
　　“小桀，妈妈很爱你。”这一句话凌桀在凌玥的日记里无数次地看到过，却从没有像这一刻感受这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