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看遍，此去经年》绵雨天晴

2、你好，辰申

　　肖潇走在熙宁街上，她有点恍惚。她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看到了白辰申。那时的她，爱得那么忧伤，而他却不知道。他如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学生。她想要独立，平等，自由的爱情，但是她又怕，怕他没有那么地爱，没有那么地在意她。如同所有的小姑娘一样，她爱得怀疑，爱得不能自已。现在呢？现在我回来了，完成了他人的两年之约，我的爱还在吗？白辰申，你还在吗？
　　熙宁街十六号，这是他们当年经常来的地方。一家小小的港式甜品站，出售各种各样的蛋糕和饮料，还有冰淇淋。白辰申经常带她来，因为她是南方人，喜欢吃甜。在这里，他第一次握起她的手，轻柔地对她说“其他都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她记得那一日雨后彩虹，他们站在窗前，看着路人匆匆而过，她说“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嚒？”白辰申搂着她的肩膀，坚定地说，“只要你想。”是啊，只要你想，现在，我想了，很想很想。可是你还在吗？辰申……辰申……
　　肖潇就这样站在门口，她甚至没有勇气踏入这个地方。它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与美好，沉重地让她想哭。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熙宁街十六号，门牌上的小鸭子还依稀可见。暖黄色的门牌，白色的窗花，一切都没有变。肖潇用眼睛一点一点地看着它，努力寻找它不一样的地方。最终发现没有，是真的没有。除了门牌上当年她刻的鸭子有点黯淡，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变。也许，不是没有变，只是当年的一切，一切的样子都深深地入了肖潇的脑海，此生难忘。再见也永远如同初见。
　　白辰申在路波出门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他坐在熙宁街十六号对面的咖啡店里。这家咖啡店从前没有，后来被他买了下来，交给其他人去经营。咖啡店的窗户是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白辰申坐在竹藤椅上，看着肖潇。自她从街口进来，白辰申就看到了她。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笑了。没什么变化，脑子还是那么爱短路，走路的时候眼神是飘着的，像只小白兔似的迷茫。她的头发变短了，可能是在海上不方便吧？从前的她一头长发，却只扎着马尾，眼睛灵动有神，像天上的星辰。她的额头上有细汗，那么热的天，还背着那么重的包。哎……真是，一点没变。
　　肖潇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她的左手握紧又放松。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她在想，进不进去呢？他在里面吗？可是看着好像又不在？他难道坐在偏向里面的位置了？我的盲区，所以看不见？见到了要说什么呢？肖潇的腿像是灌了铅，不能向前迈一步 。她的左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
　　“小潇！”白辰申站在肖潇的身后五步远的地方，停住，叫了一声。白辰申没有想到出口就会叫她的昵称。曾经，这是专属于他的昵称。如那么多个孤独的夜晚一样，他呼唤着她的名字，小潇，小潇……
　　肖潇如遭雷击，她一下子定住了，左手紧捏成拳。她忘记了回头，忘记了说话。她没有听错，他叫她小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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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辰申，以后我是叫你白老板还是白老师呢？”
　　“叫，辰申。”他握紧她的左手。
　　“那好像恋人一样……”
　　“难道我们不是恋人么？”
　　“好像有点快噢……”
　　“不快，你有小名么？”
　　“没有啊，因为我的名字听着就像小名了。”
　　“好，那我以后叫你小潇。”
　　“嗯？”
　　“小潇……你比我小，我要让着你。就这样。”
　　“嗯，好。”肖潇笑了，牵着他的手，走在熙宁街上。小潇，小潇，有一种被人爱护的感觉。这种内心温暖得仿佛要溢出来的感觉，就是爱吧？从来不曾有人给过她这种感觉。即使是父亲，即使是付乘渊。肖潇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她前二十三岁的人生仿佛是平面的，不完整的。因为白辰申，而变得多彩和迷幻。也因为白辰申，使她多了那么多的关于爱的忧伤。最终的一切，使她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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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热，进去吧。”白辰申向前走去，越过肖潇，推门而入。肖潇依旧站在那里，她看着他，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就像两年前，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一样。他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向前走去，推门而入，动作那么地流畅，一气呵成。他留她一人在原地，孤独又彷徨。肖潇快要哭出来了，他真的走了，不会回来了……不，不是他走了，而是我走了，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又怎么能怪他？肖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向前走去。
　　“咖啡，不要糖。”白辰申坐在了肖潇的对面。他一身休闲装，让肖潇看呆了眼，他从前只穿正装，从来不穿休闲服。
　　“雪山冰淇淋。”
　　“呃，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没有您说的雪山冰淇淋。”可爱的服务员睁着一双大眼，温柔地对肖潇说。
　　肖潇有些不好意思，雪山冰淇淋是她从前最爱吃的，没想到现在已经没有了，有些东西，真的还是变掉了呀。
　　“你走后一个月，就没有了。”白辰申状似不经意的一句。
　　“啊？”肖潇怔住，他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后来他又经常来这里吗？
　　“给她来杯西瓜汁吧。”白辰申对着服务员下着命令。他是天生的领导者，总能给人信服的感觉。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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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沉默。白辰申就这样看着她，目光直接，毫不避讳。肖潇不敢迎接他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阳光似乎不那么浓了，天气变得阴沉。
　　“你看，天气变得多块。就像小姑娘的脸色，说变就变，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转眼很有可能就狂风暴雨了。”白辰申自嘲地一笑。
　　肖潇莫名噎住，不知要怎么开口。
　　“在海上还好？”
　　“呃，好……”
　　“好个屁！有时两三个月不登陆，你怎么洗澡？船上的供给不够的时候，哪来的水果？”
　　肖潇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在海上两年做志愿者，他们的条件不算好也不算差。有的时候一连在海上漂两三个月，淡水只够喝，确实不好洗澡。她是船上仅有的两名女性之一，有时例假来了都不方便。他们的船实际上是公益性质的图书馆，到东南亚和非洲沿海的各国传播医疗和教育的知识。有些国家的政府很欢迎他们，他们就能拿到多一些的补给，有些政府不重视，只能他们自己去买生活必需品。船上大多都是志愿者，经济条件并不好。虽说他们有组织，但是钱的事情，总是不那么好说的，生活的艰苦，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吧。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他居然都知道？他还记得自己爱吃水果。每天都要吃很多很多。从前他还嘲笑她，说她简直就是水做的。
　　“真的挺好的，至少精神上很充实。”肖潇看着白辰申的眼睛，坦然地说道。
　　“嗯，你追求精神世界，我知道。”
　　肖潇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了。他总能用一句话，一个词语，一个字眼就轻松地将她打入回忆。然后万劫不复，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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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白老师，你怎么对这个好奇呢？”
　　“随意问问，现在是休息时间嘛……”他们坐在办公室里，他教肖潇做工程的表格，流程的设定。中途休息，随意闲聊。那时，肖潇是他带的实习生，也是他这辈子唯一带过的实习生。
　　“嗯，我要他能在精神世界上满足我！”肖潇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这个答案。
　　“有意思……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肤浅的爱长得帅的，文艺的爱有才华的，傻的爱混蛋，聪明的爱有钱的，你说你要精神世界？真有意思。”白辰申笑了。笑她的年少无知和莽撞。殊不知，正是这种年少无知撞进了他的心里，自此再难忘怀。
　　“白老师，你不能这么说……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能有一个人爱她如生命。我只是希望我的他，可以懂我护我，在心灵上和我有共鸣罢了……”
　　“呵呵，休息结束，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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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辰申，其实我还爱你。”肖潇觉得自己是疯掉了，才会说出这句话。她的话语先于脑子，说完就后悔了。是自己当年执意要走，现在回来了，你还指望他对你心心念念，永生不忘，爱你如生命么？人家凭什么要这么做？他那么优秀，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多少女人前仆后继，他没必要也不可能为了自己数十年如一日地深爱。醒醒吧，肖潇，你到底在干什么？
　　……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