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忌民）》程卿

8、设计

　　来送消息的总管姓杨，是杨广赐的姓，可见这位杨总管圣眷之隆，所以，窦君怡还真有些好奇，李渊是如何说服他暂时不张扬公主下嫁之事的。
　　现在李渊官升一级，政务就更多了，再者李渊也想锻炼一下自己这几个孩子，于是，不只之前就帮着自己的李建成，现在，李世民也被父亲找来学着办公。
　　如此过了几天，李世民闲暇之余，和长孙无忌准备上街逛逛。
　　“哥哥，世民，你们要出去啊，我也想去。”长孙无垢跟了出来。
　　长孙无忌微微皱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妹妹就不叫世民二哥而是很亲密的叫他的名字了，每次自己听到世民被这样叫着，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和世民关系亲密，就算是自己妹妹也一样。
　　之前一年多来朦朦胧胧的感觉，在经过了这些天形影不离的军旅生活后，突然变得清晰。他也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世民自己成婚的消息，因为世民和妹妹的婚事，是只有夫妻之名而没有夫妻之实的，也就是说，李世民在用他自己的方法来保证着他长孙无忌对于李世民的唯一。可是同样是成亲，他长孙无忌却没有做到，是愧疚还是担忧，他也说不清楚，于是就这么一直瞒着。
　　直到，在军营的第一夜，自己成婚的消息从李世民的口中说出。听到李世民说他们两人之间，一人成婚一次，算是扯平，他那悬了将近一年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下。
　　“哥哥？”看哥哥有些走神，长孙无垢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长孙无忌脸色更差，“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女孩子家，怎么总想着往外跑。”
　　长孙无垢被训的愣住。
　　“无忌，你干嘛。”李世民有些奇怪长孙无忌的火气从何而来，然后转身安慰长孙无垢，“小妹，你就在家吧，二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长孙无垢有些委屈的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然后很懂事的回去了。

　　两人来到茶楼，也没要雅间，就在大厅随意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要了一壶龙井和几样点心，边聊边听着周围人们的闲聊。
　　“世民，太原这地方被你父亲治理的挺好啊，现在大隋都乱成什么样了，结果太原还是一片歌舞升平。”长孙无忌不得不赞叹。
　　“也不能算歌舞升平了，你到太原的日子短不知道，其实仔细看看，路人还是有很多是行色匆匆的，这在一年前可是不会的。”李世民说。太原或许治理和好一些，但是也不是没受到影响。
　　“好了，在外面勿谈国事。”长孙无忌换了个话题，主要是怕人多嘴杂，传出什么流言对他们不利就不好了，“前几天家里来了位杨总管，你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吗？”
　　长孙无忌好奇啊，那杨总管一看就是圣上身边的人，可是来了好些天了，也没见他做什么事，更没见他给李渊下什么旨意，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呢？
　　“我也不知道。”李世民如实回答，“我只知道他好像是给父亲带来个什么消息，然后就再没听到下文了。我也正奇怪呢，你说他消息都说完了，为什么不走呢？”
　　“不会是来监视你父亲的吧。”长孙无忌说的隐晦，现在杨广是看谁都像要造反的，所以派个人来盯着这些兵权在握的封疆大吏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父亲刚刚救了他啊。”李世民觉得不可能，不过也说不准啊，“不过，现在局势是很乱，李密、窦建德、杜伏威、薛举、王世充，哪个不是独霸一方，又有哪个不是司马昭之心，圣上要防，也没有办法。”
　　“那监视他们有情可原，监视你父亲又是为哪般啊？”长孙无忌问的有些深意。
　　李世民瞪了长孙无忌一眼，“如果你真的看明白了就闭嘴，想害死我们李家啊。”
　　“我怎么会害你呢。”长孙无忌似随便说说又似保证，然后问出心中疑问，“我只是现在也没想明白，既然你父亲……为什么还要派你去雁门。”
　　“我正想和你说呢。”李世民想起前一天向父亲询问的这个问题，“你想啊，这次雁门的事情，是突厥南侵，圣上危急，这是什么情况啊，是我们大隋在和突厥打仗啊，若这时候有人起兵夺了隋朝江山，那岂不是等于帮着突厥对付了自己人，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此举一出，天下百姓还会拥戴这个通敌卖国的叛贼吗？”
　　“唉，我怎么没想到。”长孙无忌不得不感叹姜是老的辣。
　　“姜是老的辣吧。呵呵呵。”李世民难道看到长孙无忌感到挫败的样子，于是赶紧抓紧时间调笑一下。
　　长孙无忌无奈的看着李世民。
　　两人正笑着把话题转到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聊着，桌边响起一个声音，“两位兄台，在下可以坐在这里吗？”
　　两人抬头，就见识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子，个子不高，长得干净俊秀，可也太俊秀了一些，而且他似乎变声期都还没到，声音都没有男人的浑厚，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想到此，长孙无忌向他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兄台请坐。”
　　那男子道谢后坐下，还没等店小二前来招呼，就听长孙无忌问，“在下长孙无忌，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回以微笑：“在下姓木，单名一个易字。”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显然有些不相信。
　　那人也不管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是否相信，只是开门见山说出自己来意，“两位与在下素不相识，这样反而更能有话直说，在下的妹妹被父亲强行定下了一门亲事，现在舍妹不愿意，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使这门亲事不算的？”
　　长孙无忌看了木易一眼，心中冷笑，什么舍妹，估计就是她自己被定了一门自己不愿意的亲事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姑娘会找到自己和世民询问这事。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这样想着，长孙无忌就没有出声。
　　“看兄台装束，家境也应该是非富即贵的，那么在下冒昧劝解一句，若真是门当户对，还是联姻的好。”一直没说话的李世民开口，他也看出了这个木易是个姑娘，也像长孙无忌一样猜到估计就是这个姑娘自己不愿意嫁，所以就顺着她的话劝着，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嘛。
　　木易看看李世民，“可若是舍妹就是不愿意嫁呢？”
　　“木兄，请恕在下唐突询问一句，令妹坚持不嫁，是因为有了所思慕之人吗？”若是这样，倒是不好一味劝她听从父母之命了。
　　“难道没有思慕之人，就一定要听从父母之命嫁人吗？难道没有思慕之人，就不能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嫁，只是想待字闺中吗？”木易有些激动，“男人还可以三妻四妾，娶了一个后若是不喜欢还可以再另娶一个，可是女子一辈子只能嫁一次，无论是否喜欢，都再没机会选择了！”
　　李世民没料到她会这么激动，还想再劝，长孙无忌就轻轻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怎么样，叫你滥好心，现在惹事上身了吧。——长孙无忌用眼神示意李世民。
　　你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快帮忙想想办法，那姑娘也可怜。——李世民用眼神求救。
　　她可不可怜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帮她想办法。——长孙无忌最不喜欢的就是李世民的心软。
　　快想吧，你就算不帮她，也得帮我们脱身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再不管闲事了。
　　再有下次，你就自己搞定！——长孙无忌瞪了李世民一眼，警告。
　　两人几个眼神交错间达成协议，对面的木易看着两人的样子，突然就安静了。
　　长孙无忌看向木易，正想把她打发走，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木易就先问他：“长孙兄，请问你与这位兄台是什么关系啊？”
　　？？？
　　她为什么这么问？
　　又是还没等他们回答，木易又接着说，“若说二位是兄弟的话，你们长得不像；可若说二位是朋友，你们之间的气场又不像。所以在下很好奇啊。”

　　回府的路上，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一直在猜测着刚才那个木易的身份。
　　“很明显是女扮男装，而且‘木易’，合起来就是‘杨’啊，世民，你有认识的姓杨的姑娘吗？”长孙无忌分析。
　　“没有。不过，你为什么问我啊，你没有认识的什么姓杨的姑娘吗？”李世民也好奇。
　　“我也没有。”长孙无忌回答。
　　两人沉默一会，李世民接着分析猜测，“听她一口一个‘舍妹成亲’，其实八成被父亲送去联姻的就是她。我在山西这么久，知道的姓杨的叔叔伯伯倒是有几个，可是他们家的女儿，都似乎不是这个年纪啊；而且，也没听父亲说过他最近收了谁家的成婚请柬啊。”
　　长孙无忌听着李世民的分析，赞同的点头，同时也提出自己的疑问，“还有，世民，你不觉得奇怪吗？在茶楼，我只报了自己的名字，既没有向他介绍你，你也没有自报家门，可是却感觉她认识你一样。怎么回事？”
　　摇摇头，李世民也有这样的感觉，然后，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无忌，你说，我们的关系，真的能被人一眼就看出来吗？”
　　李世民指的当然是在茶楼里那个木易评价他们关系的话。
　　长孙无忌也被问的一愣，他先是和李世民一样想到了木易的话，然后长孙无忌因为李世民刚才的问话开心的笑了，“世民，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万没想到长孙无忌会这么回答，李世民脸有些红，微微低下头，却没有掩饰，“你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那如果我说，我们之间是相互喜欢的关系，你同意吗？”长孙无忌问。他们之间，虽然现在说“爱”还有些早，但是朦朦胧胧暧暧昧昧中，这相互喜欢是不会错的。
　　“同意的。”李世民耳朵都红了，低低的答应着。
　　要不是顾忌现在他们是在大街上，长孙无忌就想把李世民搂在怀里了，“世民，我是真的高兴，你从来都没承认过我们的关系，我还以为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呢，这回我倒是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个木易。”
　　“长孙无忌！”李世民又羞又急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也难为他还能把话题扯回来，“我问你呢，我们的关系，真的能被人一眼就看出来吗？就像那个木易一样？”
　　这个问题，长孙无忌倒是没想过，不过回顾一下自己和李世民在一起时身边的其他人，好像除了木易，没有人问过他们是什么关系，所以，“应该不能吧，我们也没在大庭广众下做什么啊。那个，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以后要主意啊。”
　　听长孙无忌如此说，李世民的眼神暗了暗：他的意思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吗？也对啊，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那无垢怎么办，无忌总要为自己妹妹着想啊。唉......
　　敏感的察觉出李世民的情绪变化，长孙无忌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问题所在，“世民，我不是要隐瞒我们的关系，只是我们之间阻力太多，在我们没有能力没有办法解决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当天晚上，李世民在长孙无忌的房间留到后半夜才回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窦君怡听着心腹的报告，深深皱眉。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两人会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要分开他们就更困难了。
　　不过，幸好，圣旨还有几天就到。
　　三天后，喧仪公主銮驾抵达太原。李渊帅全家老小在正厅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