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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tay in my lif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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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些不同寻常。宗像礼司把手中的一摞文件吩咐下去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口早餐都没吃。好玩笑的属下问副长是不是今早的甜品又混进了您的红豆沙,结果吃了一刀背。
“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早饭。”“好像伏见先生也在情绪低谷期啊。”类似的说法层出不穷,关于红豆沙的玩笑也就没停过。
淡岛世理很困扰,真的。
——怎么会有那么多不识趣的小鬼。
用了太久的加湿器径自在角落里吱吱呀呀地响着,青王刚好完成最后一块拼图,然后看向对面难得正经八百盘腿坐着的红发男子,镜片下影影绰绰地闪着缕白光。
“抛下组里的事情过来和我这样干瞪眼有些不合适吧我说。”带着点痞气的声音很好听。宗像下意识地闭紧眼睛。
“去外面逛逛吧,礼司。”
青王手一抖,差点把拼图肢解完碎。
他坏笑着,继而把弄着手里的酒杯。
周防尊今早翻了窗户来找他。
还叫了他“礼司”。真是久违了。
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嘴角的那抹浅笑停滞了不足一秒。
宗像礼司觉得自己有点坏掉了。
然后就被那抹红包着从窗户那跳了下去。自卫地燃起的苍青色火焰和红焰相映,其耀眼程度几欲亮瞎人眼。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站在绿化带一侧的那一抹青蓝和一抹殷红在旭日之下美得耀眼,格外惹人注目。
“去坐摩天轮吧。”周防那张颇有祸水潜质的脸现在离他不过咫尺。“好。”他不会告诉他他咽了口唾沫。
他确实坏掉了。
游乐场今天人很少。
天光尚好。碧空如洗。冬将逝。
“很久都没来这种地方了吧。”周防突兀的一问让正纠结于坐姿的宗像有些无措。想想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接着手就被按上正后方的隔挡。蜜金色的眸子逼视着自己,他觉得有一股热气从头顶漫到了鼻翼。
刀啊,想拔却又拔不出来。
因为两只手都被钳住了。
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的RP感到捉机呢,宗像。
不知什么时候咬在嘴边的烟头被吸烟者弃在打开一半的观光窗外,正以一个分外优美的弧线以头抢地。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
蜜金色的眸子在看着自己。理应被推开的那人越靠越近,直到右腿扒上宗像的座椅,左腿恰好顶在他膝盖之间才固住双脚。
……理应推开吗?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不知从哪来的,小时候老在堤坝上闻过的旋覆花的味道使空气变得清馨极了。
他突然想起来和那人的初见,想起幼年时一起踏过的木桥和听过的虫吟鸟鸣,想起好像有那么一次他帮周防写了作业还被老师骂了,想起在囿于王权之前,在分道扬镳前的每一次说笑。想起好像有那么一次他把他推在雪地上,两个人靠的很近,他想告诉他什么。
是……什么来着?大脑当机可真让人神烦。
“别逃开啊我说。”周防笑得灿然,低头侧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睛。
那张脸真的好美啊。
好美啊。
记忆中最真挚的部分和眼前的这个人重合了。他凑了上去,不及周防做什么便探头贴上那人的唇瓣。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
手腕被扯得生疼,当对方意识到自己只是想环上他后颈的时候才松开桎梏。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
每一次交递舌尖的时候他都有种幻觉,那就是心脏的某个角落被剖解了,什么东西垮掉了,欲.火焚烧净了理智的同时把什么其他的虚伪的、不干净的东西也废掉了。
现在的他,就是宗像礼司,拥有着周防尊。
他还在。不知为何他对此深感欣慰。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
那人的气息很好闻,即使合着烟草味。
他懂了什么叫抵死缠.绵。不是带着痛苦去感受爱的人的痛苦,更不是爱得死去活来,而是带着莫名的感动去体味那种因为对方而致的神经末梢一截一截崩裂的快感。
“我”在一点一点死掉哦,周防尊。你看到了吧。宗像想如果不是现在嘴被占着他一定会坏笑出声的,就像多年前因为帮周防写作业的那次,周防事后坏笑出声一样的肆无忌惮。
报复人真爽。
对,他就是宗像礼司。那层名为“青王”的面具就快瓦解了。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
在120公尺的高空,送子鸟带着雪国之女的孩子飞过他们的身边,山神给他们唱了一曲长久歌,金色的玫瑰花瓣从云隙间纷纷扬扬地洒下,那是黄金的魔女贝阿朵莉切为相爱之人送去的祝福。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双方都很情愿,在途经被阳光照得光怪陆离的购票亭时几个小姑娘捂着嘴在笑,宗像礼司不是没看到,可他只是把那抹红色抱得更紧了。
有一种错觉,这个人可能会消失。
怪诞的想法被更令人窒息的一次深吻梗住了。
摩天轮在缓缓移动。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他的嘴都有些肿起来了,周防倒是没事,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这样真好,礼司。”
不是告白吗……
迷之失望。
“很喜欢这样的你。不要再变了。”“周防,你口味真是越来越怪,相较于沉稳成熟的人,你更中意投怀送抱的傻子?”他有些置气地问他。“我喜欢沉稳成熟的傻子,那样最好。”这话脱口时几乎不假思索。
宗像礼司不说话了。
周防尊拉着他去礼品店的时候给他买了块拼图,一千块的,成物是个大大的桃心。白底蓝心,包装壳是绛红色的,购物小姐明白了什么似地打了个八折。周防给自己抛来一个带着满足意味的笑。
啊西吧八折。
去你妹啊八折。宗像在心里狠狠竖了个中指。
“接下来想去哪?”周防问。
他答,去你属下开的酒吧。我想尝尝淡岛老给好评的酒到底是什么味。
“除了这个。”否决得很决绝。
他再答,那就随便找间酒吧吧。周防点头。
背景乐是《The changing seasons》,周防和他一人点了杯梦幻勒曼湖靠窗坐着,因为室内外温差的缘故落地窗四周氤氲漫着水汽,情调很好。
“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扑哧。”周防差点没喷出来。“你听这音乐。”“啊,你还看过《魔女宅急便》?”“你去惠美子生日会的那天我自己跑去影院看的。”“真不好意思啊。”“笑够了吗?”“开话茬的人是你啊,礼司。”
真好。
“酒的颜色很搭你。”“嗯。”“都很漂亮。”“谢谢。”
周防为他挑了条青黑色的围脖,虽然配上制服蠢到了爆……所以自己又为此试了几套常服。
桔粉色的云朵好美。
帮他拎衣服袋的周防好美。
“不给自己买点东西?”他这么说。
“没必要。带不走的。”周防这么回答,笑得好美。
“开心吗?”正值傍晚,背对着血色残阳,周防放下手中的袋子问他,背景是翠色的湖中岛和波光粼粼的小湖。他点头。
“那么再见吧。”周防朝他挥挥手。
他也挥挥手。
然后那人就在夕阳下消失了。
对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
已经被我捅死了啊。
哦,他已经死了。
谢谢你当时那么信任我。
谢谢你其实明白我的心意。
谢谢你喜欢作为成熟的傻子的宗像礼司。
嗯。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你不觉得今天室长很怪吗?”“我也觉得。”“你们几个快住嘴吧。淡岛姐刚刚还神烦着说今早看着他一个人跳窗出去了呢。”“嘘……室长回来了。”“室长用我帮你拿包吗?”“不用了。”
……
“诶,刚刚室长是笑了对吧?”
“进来吧淡岛。”像往常一样送慰劳豆沙来的副长看到宗像正在拼拼图。“豆沙我放这了。”“谢谢。”声线温婉低沉。“诶?”
一直开着的加湿器还在“沙沙”作响,送子鸟清唱着挽歌飞过大厦的窗前,最后一抹赤红色暖光汇入地平线,夜就来了,天空的颜色是深潭似的蓝。
蓝色的桃心补完了大半。
“真是漂亮的夜色。”淡岛这么说着,然后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说的真对。
这些被爱着的蓝啊。
真是太美了。
夜就来了。
待最后一抹红色化作对明天的希冀陷进地平线,夜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