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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修炼 ...
暴风雪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冬天终于到了尾声。
正值融雪,荒原变得泥泞不堪,土地湿漉漉的,看着让人分外寂寥。离去者已经离去,沉默开始愈来愈频繁地造访仅剩的两个人。桃地释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而失去了可以平等交流的再不斩和白,桃地灰也在倏忽间变回原先的淡然的模样。与之前因为自觉格格不入故而保持的安静相比,这一回的悲伤是实实在在的,伤口深邃得多。
菜肴和汤已经半凉了。桌对面的女孩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呆呆地用手托着下巴,眼神放空,手搁在桌上忘了拿筷子。桃地释垂下眼,用筷子敲了敲碗沿,余光注意着灰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慢慢收回支着头的手,接着低着头把饭碗轻轻拉到自己面前。
他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那么多天了,这个小鬼一直这么闷。
春末的入学又是一个挑战。能不能扛得住,只能看她自己了。
长长望了一眼窗外的阴天,他站起身:“吃完饭就收拾一下,准备去修炼。”
灰的心往下沉了一沉,筷子在半空中停滞了两秒:“知道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再不斩走以后,灰的修炼开始由父亲接管,这就是原本严酷的修炼变得——更加更加严酷,甚至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再不斩对待灰的训练时,毕竟考虑了她的年龄,严酷却不至于残酷。每当对练时灰不慎受伤,他总会停止进攻,走过来一边详细讲解她的不足一边帮她包扎伤口。所以灰所做的训练虽然量大,但并不危险。然而,这样的待遇在半个月前就彻底失掉了。
“继续防御!”父亲没有温度的命令从对面传来,该妒掷锝=羲嫫浜蟆;页酝吹匚孀∽笫郑蠛斓难又阜旒渖顺隼矗卧谘┑厣稀
只第一天训练,灰就用狰狞的伤口作为代价换取了一个结论——人类的性格往往具有多面性。比如修炼场上的父亲和平日里的父亲,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冰冷的目光、压迫性的指令、毫不留情的进攻、对她受伤的视而不见……手上的伤口被风吹得凉凉的,她吃力地躲避着密集的攻击,心里异样的空旷。这种无措、卑微、绝望、拼了命想远远躲开的感觉,叫恐惧。某一瞬间与对面的男人对视时,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如果这个人愿意,他可以心不在焉而毫不犹豫地剥夺她的生命。这真的是那个坐在炉火边久久沉默、站在她背后温和地教她梳发髻的父亲?
显然,在克制同情心这一点上,桃地释已经驾轻就熟。
另一方面,桃地释精准的分析力开始显露。几分钟里,桃地灰的左手就被割伤多次;几分钟里,她最明显的缺陷已经暴露无遗。
是左手。她左手的反应能力远远低于右手。在平时的对练中,灰常常用敏捷的右手来执行多数复杂的动作,两只手的差距在不知不觉中拉大了。这一点再不斩也曾指出过,要求她对左手进行强化修炼。可是一到对练的时候,她仍会不由自主地改用右手隔挡死角。再不斩无奈,但也只当这是一个小瑕疵,不以为意。
可桃地释不同。他要求灰的防守没有漏洞,必须十全十美;他也有办法通过手里剑刁钻的包抄,让灰的右手毫无用武之地。
手背由鲜血淋漓渐变为血肉模糊,灰咬着牙,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念再不斩的那句“有什么资格说‘忍者’这两个字”,因为这句话往往意味着对战暂停,接下来她可以一边休整一边听他凶巴巴地分析讲解。被训的时候心里是不服了一点,憋屈了一点,然而那种安全的小失落和现在的恐惧感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所幸,时间很快证明了桃地释的指导水平。险境总能激发人的潜力。几天后,桃地灰已经可以用结满痂的左手抵挡大多数进攻。偶尔又流点血,她也平静得不把它当回事了。受伤再也不会让她陷入慌张。一场战斗里,不死就是胜利。
半个月过去了,灰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父亲在修炼场上的无情,也逐渐习惯了在修炼前满怀忐忑、严阵以待,在修炼的每分每秒里绷紧神经、集中注意力,在修炼结束后龇牙咧嘴地包扎伤口。
只是一回到家,父亲又会变回那副沉默的样子,脸上带着些许的疲倦。无情锐利的那个人像是无声地隐藏了起来。这总让灰的心底漫起一种奇特的感觉,带着一点点困惑,一点点懵懂的若有所悟。似乎父亲并不就是那个她所知道的父亲,哥哥也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哥哥,好多事情她怎么也看不到背后。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浪一浪的无力感。
化雪的清晨,灰跟在父亲身后往荒原深处走。融雪粘上泥巴,脏兮兮的,脚一踩上去愈发肮脏泥泞。一些抖掉了泥沙的湿漉漉的雪在桃地灰身边打着旋。灰的心情不大好,她不怎么喜欢春天。一到春天,雪就不见了。不过现在,不知为什么,她同样讨厌起冬天来。
第十五天的修炼不同以往。
父亲收走了她所有的手里剑和苦无。
“今天,试着用你的血继来抵抗我的攻击。”
一时间,修炼场的上空,雪粒四散纷飞。雪和着泥,颜色灰不溜秋,场面并不美。
侧身躲开两枚手里剑,灰周身的雪花还在盲目地旋转。尽管调动了所有处在控制范围内的雪,她仍然对于如何应战一头雾水。
“用雪!”更多的手里剑跟了过来,射向灰的每个死角,躲肯定躲不掉。灰刚要双手结印,一把苦无直直飞来,钉在她的左手上,明确带着禁止的意味。她咬着牙拔掉它:连替身术的结印速度都赶不上,更别提用其它忍术了。
一把利器冷不防贴着头发从耳边擦过,带起的风声还没消散,手臂上又是一阵痛意。没有忍具的她几乎沦为一个靶子,头脑一片空白。对面,桃地释面无表情地盯着飞雪中狼狈不堪的灰,手里剑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只是心里多了一分犹疑。
逼到这个地步都没有用么。
就在这时,远处女孩的眼眸忽的失去了神采,像是体力不支一般突然跪倒在地。等到她双手撑着地,再次抬起头时,从那双被长发半遮住的黑眸中,桃地释猛地捕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神情,心脏骤然收紧。下一秒预感就应验了,漫天的雪粒毫无征兆地在半空中汹涌聚拢,汇成一条灰白色的雪龙闪电般扑向地面,紧接着一道高大厚实的雪墙在两人中间拔地而起,几枚刚刚发出去的手里剑先后钉进雪墙。所有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间。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一人跪坐,一人站立,从墙的两侧凝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仿佛过了很久,雪墙在两束目光的注视下开始缓缓崩塌,无声地腾起一阵细碎的雪雾,打着旋轻盈地飘向天空。
桃地释随即把目光投向远处的灰。施术者对自己干出的事情似乎比任何人都惊讶。她脸色苍白,长发飞散,伤痕累累的双手仍然无意识地维持着撑地的姿势。又过了好一会儿,呆滞的表情才渐渐消退,然后那双眸子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他平息了眼底的波澜,默然把剩余的手里剑收回忍具包。
血继的修炼是迟早的事。之所以把它提到入学前,是因为再不斩离开的那一夜,灰出人意系赜醚├ё×怂挠胺稚恚恢痪醯赝芬淮伟蜒逃玫秸蕉分小K裕庖换匮盗匪愕蒙鲜浅萌却蛱被茫Ч渤鲈て凇
然而桃地释更在意的是那个暴风雪夜里,桃地灰使出血继时,脸上似曾相识的神情。
“太危险了,回去。”他当时是这么说的。灰摇头拒绝,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可下一刻,倔强的目光却异样地沉静下来,波澜平复。紧接着,呼啸的白色巨兽像受到这个眼神的感召一般随之而来,牢牢困住了他。
这种安静的目光在狂风暴雪中显然不合时宜。可就是这个不合时宜的目光让桃地释一阵恍惚,甚至短暂地忘记了要劈开雪障把灰追回来。
一双无论身处何种境地,始终安静、清澈、隐隐发亮的眼眸,仿佛灰暗的人间地狱里最后一片宁静的湖泊。
而飞舞在周围的,永远是大片大片铺天盖地的白雪,冠以水无月的姓氏。
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终于突破瓶颈的桃地灰满心欢喜地望向父亲,却不期然地望见他的眼里一片黯淡,目光朝着她,可根本不是在看她,而是飘到很遥远的地方。
“父亲?”
目光回到她身上。“……嗯,进步不小。”
“那,还继续练吗?”
“你的查克拉估计快用完了。回家。”
“……哦。”
灰闷闷地站起身,拎起水壶喝了一口水,视线仍然固执地落在父亲的背影上。哥哥不在的这段时间,和父亲独处的时间变多了,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尝试着去猜测父亲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很快发现自己根本猜不透。不像哥哥,情绪都摆在脸上……
可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再次坠落下去。对于哥哥,她又了解多少呢?刺杀水影、叛离村子,罪行累累的S级通缉犯真的是他?她至始至终都拒绝承认这一点,尽管她早已知道事实。
也许,这就是真相的残酷。
握着水壶的手力度渐渐加大,皮肤变得紧绷。手背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下去,地上很快留下殷红的斑斑点点。
直面真相,实在太艰难太痛苦了。
面前的男人在飞雪里仰头站着,任凭脏兮兮的雪粒掉落在他的刻着伤疤的脸上。灰看着他的背影:父亲,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桃地释背对着她低下头,用手很快地抹掉脸上的雪水,“收拾一下,走了。”
灰应了一声,整了整忍具包,覆盖整个修炼场的飞雪结束了使命,稀里哗啦地落到地上,重新积起薄薄的一层。灰低头看看地面,那些斑驳的血迹已经被雪掩盖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了。猛然间,她像是被拽回了那个可怕的梦境。
从发烧的那一晚起,她就频繁地做着同一个噩梦:暗红的天空下,一场血腥的屠杀结束,两个至亲之人悄然离去。最后只剩下永远不会停的大雪,一直下一直下,将尸横遍野的屠宰场无声无息地掩盖成一片洁白无暇的原野。梦到这里就断了,醒过来的时候,枕头总是汗湿一片。搂紧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仔细一想,她变得不那么喜欢雪,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梦。
纯白的颜色,原来也可以代表虚假。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都不说话。偌大的荒原空旷安静,偶尔有一两只叫声凄厉的飞鸟掠过灰色的天空。水之国的春天一向来得太迟。
-
时间一晃而过。四月末,原野总算漫起了蒙蒙新绿。不过风吹在脸上,仍有一股瑟瑟的寒意。
这一日,天竟然罕见地放晴了。早晨的修炼刚结束,桃地灰就拎着药箱搬了一把凳子出屋,打算一边给伤口涂药一边晒太阳。只是,虽然阳光明媚,风却毫不示弱地继续刮,刮得她的长发蓬乱。
灰只好回屋去拿发带,在抽屉里一通翻找,不期一眼瞥到角落里静静躺着的那支蝴蝶发簪,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去年冬天的那场暴风雪里,她在昏迷中被送回家的时候,一同送回来的还有这支发簪,搁在她的床头熠熠闪光。于是她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湿布仔细地擦拭它。可也许是心理上的错觉,再怎么擦,她都能从簪子上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而且看着它,总不免忆起灯节的夜晚。当时美好无暇的时光,如今却情愿不再回想。于是索性把它收到抽屉里,没有再戴过。
她发了一会儿愣,迟疑地伸手拿起那支簪子,可片刻后把它放下了,只拣了根发带把头发束在脑后。
屋子里早已不生炉火。桃地释换了个静坐沉思的地方,把椅子挪到窗边。这一天他收拾好屋子,又一次习惯性地坐到窗前时,一眼看到挨着窗户的屋子外也坐着个人。小女孩的个子还很矮,透过窗户只能看到她半个脑袋,头发很随便地扎起来,辫梢搭在肩膀上,整个人笼罩在灿烂的阳光里。他不由地站起身,看见她脚尖点着地,正在给手臂上的伤熟练地擦药,棉签碰到伤口时眉头都不皱一下。
阳光照得眼睛轻微的不适。他站在那里闭上眼,有种说不出的心情。
小鬼肯学,也肯吃苦,几个月以来,进步是看得见的。除去忍术,她在精神上也更加独立坚强。他当然感到欣慰。
只是当看到她坐在椅子上,脚才刚够得着地,他的欣慰便多了一分沉重。
无论如何,桃地灰只不过是个刚过八岁的孩子。
如果不是忍者,这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谁会愿意把时间全部花在修炼。破茸约撼沙ぁ
可是,要怪罪的话,也只能怪罪给命运了吧。
灰上完药关上药箱,无意间侧过头,发现父亲正站在窗前定定俯视着自己。
看到她转过身面朝着他坐下,桃地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过了一会儿才抬手打开窗户:“晒太阳?”
“嗯。”灰抬头看着父亲,“顺便擦了药。”
对方点了点头,没说话。
“父亲,这几天的修炼一点也不成功。”她说,“有没有什么技巧?”
“没有。血继方面我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去领会。”
这几天的训练确实毫无进展,可这不能怪灰。父亲提出的要求听上去很无理——要她在没有雪的情况下,凭空把雪召唤出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可是父亲只抛下一句:“你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做到。”借此证明她是有能力达到他的要求的,其它什么说明讲解都没有了。
忍具包被收走,不准用忍术,这样的情形和去年冬末的时候极其类似。只是这一次,没有满地的积雪供她使唤了。结果便是,她快被扎成一只刺猬,但仍然没有任何办法变出雪来救自己。
然而,不能召唤出雪,就意味着力量没有真正的觉醒。大部分战斗都不可能在雪天进行,那么她的血继就毫无用武之地。
“小的时候就可以做到,对不对。”灰晒着太阳,突然愣愣地问了一句。
“对。”
她低下头,散发垂落到额前,半遮住眼睛:“那,雪召不出来了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我,不像小时候那么喜欢它了呢。”
“嗯?”桃地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不喜欢了?”
灰轻轻晃着两条腿,任阳光洒在头发上,发辫被风吹得飞起来,又慢慢落回肩上。
“本来,我一直觉得白色的雪是这个美丽的世界里最美丽的东西。可是现在我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美,只不过脏东西都被大雪遮起来了。慢慢就觉得,雪是一样会骗人的东西。有了它,让人伤心的现实都看不到了。”
掩盖了血淋淋的本来面目,让人远离真实,也远离痛苦。到底是该讨厌它还是该感谢它?
过了很久,父亲才说话。
“雪就只是雪,天让它下,它就下了。别想太多。”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况且你不能确定,被雪盖住的就是肮脏的东西,说不定,它会比雪更美。”
灰抬起头看他。
“你也不能确定,你看到的那些所谓的现实,就是真相。”
小女孩显然一下子被这句话弄蒙了,表情茫然一片。
现实和真相如何区分,桃地释心里也并不明晰。但可以肯定的是,两者一定是不同的。如果说前者如石块一样坚固锐利,可以轻易刺痛人心,那么后者就是深夜里的海潮,涌动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不可轻易拿来言说。
他说这句话,本意只是希望小鬼别再胡思乱想一些消极的念头。却不知道这句话不经意间嵌入了桃地灰稚嫩的心灵,且因为日后被时不时地拿出来琢磨,故在心中扎下了越来越深的根。
窗外又有太阳又有冷风。灰终于带着晒久了太阳以后产生的眩晕回了屋,帮着父亲准备午饭。
偶尔感受一下春天,还是挺舒服的。
下一章就是新篇章了~有新人物出场了~不过很抱歉鼬的出场还要往后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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