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粟》夕梨妖

1、缨粟

　　我叫Aya，18年前出生在京都郊区的一栋小屋中。妈妈说我出生的那天，正好是缨粟花开的季节，走出屋子，漫山遍野的缨粟花，妖娆美丽。所以妈妈给我取名叫Aya。Aya——中文翻译为妖子。当然，这些全是我爸爸转述给我听的，因为在我六岁那年，妈妈就病死了。从小失去母爱并没有让我变的有多么偏激，相反，我生活的很快乐，因为，我有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父兼母职的爸爸。妈妈离开后的12年里，爸爸带着我辗转生活在日本的许多城市里，因为工作的关系。忘了说，我爸爸是个音乐人，通俗点说，也就是那种帮人写写曲子的自由作曲家。但爸爸似乎从不肯帮歌手写曲，即使他作的曲子再怎么受大家欢迎，他工作的领域，仍只是帮一些广告谱曲。所以爸爸永远不红不紫。是什么原因让爸爸做这样的选择我从没问过他，因为我们父女俩都对这些并不介意，相反还生活的很开心。而这一切，却在我18岁生日那天发现父亲的一本日记后嘎然截止。

　　从关了灯躺到床上闭眼让自己睡着已经过了一小时了，但晓敏可悲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是睡不着。于是，她决定已最古老的方式强迫自己入睡。当晓敏数绵羊数到第49只时，她闭着的眼，眼前浮现的竟然是初高中时的校园：那旧旧的曾经在某个古老的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食堂，同样古老却依旧美丽的紫藤长廊。晓敏记得自己就是在那条长廊里第一次遇见乔天的。那时她才13岁，而他，也只不过比她大了几个月而已。

　　等等同学！。。。同学！。。。er。。。张晓敏同学请你等等！晓敏环顾左右，在确定了背后的那个声音的确是在叫自己后，转过身去，然后一脸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微微有些窘迫的男生。

　　请问。。你是在叫我吗？晓敏觉得自己还是再次确认下比较好，毕竟，自己和眼前的这个男生并不认识不是吗？

　　是的。ER。。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你，可不可以把你的饭盒借我用一下？因为我今天忘记带饭盒了。男生抓着头，话说到后来，已经满脸通红了。

　　啊？好啊。晓敏起先一呆，没想到男生问的竟然是这个请求，但随即应允了，快的连自己也不明白。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的芥蒂还是很深的。给，拿去。晓敏伸出手，把手中刚洗干净的饭盒递到男生的面前。

　　谢谢。我吃完了会洗干净还你的。男生傻傻的笑着接过晓敏手中的饭盒，然后一溜烟的穿过长廊，往食堂跑去。留下独自一人站在回廊里的晓敏对着他稍纵即逝的背影发呆。想是还来不及反映，小小的晓敏此刻正沉静在刚才那个男生的笑容里尽自回味着，甚至忘了问他的名字，那时的晓敏一定没意识到，如果他和她陌路，又怎会在那么大的校园再次里找到自己，并把饭盒还给自己呢？

　　不过显然这只是多虑，因为一开始便注定的相遇，不会说断了线就断的了的，至少不会在刚开始的时候。果然，当天下午上课的时候，晓敏就在自己的班上再次看到了这个中午向她借饭盒的男生，让她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她的同班同学。

　　你好啊！晓敏那时个子并不高，小小的，所以坐在第二排，然后，她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体恤的男生打着招呼，向自己走来，她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那体恤上飘带着的淡淡的肥皂味，夹杂着被阳光晒过的清香。事实上，晓敏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碰上他，至少没想到会那么快，但当她看见向自己走来一脸笑容的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生时，脑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再次觉得，他的笑，真的很好看。

　　中午的时候，谢谢你的饭盒。晓敏看着男生在自己面前站定，才发现，其实，他也并不是很高。不过，那时他们也只不过13岁而已。

　　晓敏匆匆站起身，抱住那男生朝自己手里塞过来的饭盒。谢谢你。晓敏听到他对自己说。不会。晓敏把目光从怀中的饭盒移到面前男生的脸上，然后她听到他说，我叫朱乔天，你的同班同学，你好张晓敏。晓敏觉得他在说这些话时，眼睛晶亮晶亮的。朱乔天，晓敏想是自己已经记住这个名字了。

　　那是晓敏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那天天很蓝，纯净的就象芯凝脸上天真的笑容一样。晓敏后来一直想，乔天一定就是被芯凝这种纯净的美丽而吸引的，那是种自己永远也达不到的彼岸。
　　芯凝是晓敏继乔天后，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二个同学。相较于乔天，晓敏和芯凝的相识倒没来的那么富有戏剧性，只是因为两人同住一间宿舍，而正好两人又睡上下铺，如此而已。晓敏记得自己和芯凝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睡下铺吧，我习惯爬上爬下。因为那时晓敏看到站在床前望着上铺床边的名牌一脸挣扎的芯凝。兰芯凝。晓敏念着名牌上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张晓敏，她说。你好，谢谢你。芯凝转身对站在她旁边的晓敏说到，ER。。我是指床铺。。因为我有恐高症。那没什么！晓敏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即大大咧咧的拖了鞋就往上铺爬，坐定后，才发现，芯凝仍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真的没什么！晓敏甩着腿，再次对下面的芯凝说到，要不，你当我好朋友作为交换？晓敏开玩笑的说着。好啊！芯凝像是如释重负的抬起头笑着答应，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张晓敏！晓敏微微一怔，因为她觉得自己眼前看到的兰芯凝突然好象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笑起来眼睛同样晶亮晶亮的问自己借饭盒的朱乔天。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固定了晓敏，芯凝，和乔天三人之间各自所扮演的角色，大概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晓敏注定了永远只是充当着芯凝的谦让者，一如床铺，一如喜好，一如，乔天。

　　从初一刚入学的暑假到初二这一年中，晓敏，芯凝，还有乔天已经逐渐变成了三个无坚不摧的死党。其实这主要可以归功与晓敏整日疯疯癫癫的和乔天闹在一起，就像两个铁哥们儿一样。晓敏一直以为芯凝能加入他们并显示出出其的平衡全是因为她死硬决定要走到哪儿都带着芯凝的缘故，因为不知不觉中，晓敏已然为身为芯凝的“护花使者”而自居。她一直认为芯凝是那种生来让人保护的女生，而她也就理所当然的扛起了这责任，从和她换床铺的那一刻开始。所以，晓敏从来没有想过，芯凝的这样加入她和乔天的胡闹除了完全是自己的软磨硬拖，其实另外两个当事人，更是乐于其成的。

　　懵懵懂懂年少时的暗恋总是羞涩的。晓敏几乎已经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喜欢上乔天的了，也许是球场上和自己一队的乔天因自己因为对方球员的犯规而摔倒找别人理论时喜欢上的，也许是在课上偷偷睡觉被乔天弄醒时朦胧中喜欢上的，也许是去食堂吃饭时乔天总是二话不说的捧着三个饭盒努力挤进队伍帮她和芯凝打饭时喜欢上的。太多太多的也许，晓敏已经快数不清了，她唯一知道的，是现在再次看到乔天时，已经做不到和当初一般那样单纯的和他闹了，她会开始偷偷的注视乔天，她发现过了一年的乔天，还是一如她记忆中的那个下午向自己走来的那个男生一样青涩，发间与衣服上有肥皂水漂过的味道。然后晓敏发现，每当她偷偷看乔天时，也有一双眼睛，和她一样，偷偷的望向乔天，而那眼神中，却包含着太多太多晓敏看不懂的东西。那个眼神来自芯凝。

　　晓敏，ER。。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乔天站在晓敏面前，窘迫的抓着头。晓敏记得这是第二次乔天这样的站在自己面前，而第一次，晓敏仍然清楚的记得是那个借饭盒的中午，乔天也是这样抓着头，窘迫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样的紫藤架下。上次是借饭盒，这次，晓敏不知道乔天会拜托自己些什么。

　　不会又问我借饭盒吧？现在可不是午饭时间哦，朱乔天同学。晓敏逗着乔天。

　　不，当然不是！唉！你这女的咋这样！说着说着，乔天又被晓敏带到对亏的方向来，惊觉，此刻非能与她扯远，于是硬着头皮还是把话绕回原路：我说那个艾，你能不能帮我和芯凝说，说。。。说什么啊？三八兮兮的朝乔天眨眨眼，但其实晓敏自己知道，她有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不会愿意听到乔天后面的答案。哎呀！你就告诉她，我喜欢她啦！被逼急了的乔天瞪着眼睛噼里啪啦的把最后的答案吐了出来。

　　晓敏似乎听见了自己心里流泪的声音，她满腔热血的以为，就算自己依旧整日和乔天打打闹闹，终有一天，乔天会明白她的心意。但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也许她应该会想到过，在发现芯凝偷看乔天的那种眼神时，她应该恍然大悟，其实芯凝，也是喜欢着乔天的。

　　艾~ 好不好啦！说完后，见站在自己面前发呆的晓敏，乔天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求保证，要不是自己赖于面子，乔天打死也会冒着被晓敏的鄙视直接去和芯凝表白的。至少乔天是这样想的。
　　啊？哈哈哈哈。。。不是吧你！喜欢就喜欢呗！大男生的，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在被乔天打断思绪的那一秒开始，晓敏决定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也许，和他做哥们儿会更好点呢？毕竟那时的晓敏也不过14岁而已，不会想到什么长久之类的，她只是单纯的想呆在乔天的身边，如果那身份永远只会是哥们儿的话，她会继续扮演下去。

　　乔天的表白没有完全被芯凝接受，注意，是“没有完全”，这是和“完全没有”完全不同的意思。因为在晓敏回宿舍和芯凝转达了乔天的意思后，芯凝没有出乎晓敏意料的说她也同样喜欢着乔天，可是芯凝却又说不愿做了乔天的女朋友，她对晓敏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乔天都还太小的缘故，许不起未来。然后晓敏发现，其实芯凝的心思比自己和乔天都还要细，尽管她依旧能惹起晓敏的保护欲。晓敏想，乔天也同样应该会有这种欲望的吧。

　　后来，芯凝和乔天的关系似乎有了根本的突破，虽然晓敏和他们，三人之间依旧是无坚不摧的死党，但晓敏感觉有些东西正在他们三人之间慢慢的倒塌，而另一些，却在慢慢的被建筑起来。乔天告诉晓敏，芯凝和乔天约定，在彼此考进大学的那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女朋友。

　　晓敏初三的那年告诉芯凝，她在单恋一个比她们高三届的学长。只因为她发现芯凝有时会若有若无的矛盾晓敏是不是也同样喜欢着乔天。于是，在旁观一场高年级的篮球赛时，晓敏指着一个留着碎发，刚投入一个三分球的男生对身边的芯凝说，瞧，那个学长好帅哦！我喜欢他。然后晓敏看到芯凝如释重负的笑容，就像那时她告诉她自己习惯睡上铺时，芯凝的表情一样。
　　晓敏，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也喜欢着乔天。。。芯凝红着脸低头小声说着，说到最后句，声音轻的脸她自己也听的觉得有些恍惚，暗自骂自己小心眼。

　　乔天？喜欢他？哈哈~ 不要开玩笑了！晓敏夸张的笑着，果然，自己的决定没错，她想。我可没把他当异性看哈！我估计他也没把我当女人看，我们是哥们儿艾！晓敏大叫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她心中的苦涩，并以为可以加强话的可信度。芯凝，你总是这样乱想，人家乔天可是一心一意对你的。晓敏不想再让这话题在自己身上继续，故转移到芯凝的身上，然后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满脸绯红的芯凝，当然，关于乔天的话题，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晓敏以为这个谎言说过一次，就不会再被提起了，至少，已经盖住了真相不是吗？只是，她不曾想过，很多时候，一个谎言需要许许多多更深的谎言来辅佐。晓敏已经一脚踏进自构的牢笼中，便再难爬出来了。

　　Hey！晓敏，听说你喜欢那个高三的温尚翎？在晓敏在篮球场边告诉芯凝她单恋那个打篮球的学长后的第二天，乔天吹着口哨神秘兮兮的靠近晓敏以求资料的真实。

　　谁是温尚翎？晓敏有些摸不着头脑，飞快的在脑袋里搜索和名字匹配的面孔，无果。

　　不是吧！你单恋人家，却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我算败给你了！乔天夸张的举起双手对着晓敏作揖。

　　别玩了。晓敏抓下乔天的手，究竟谁呀？她问他。

　　就是你昨天在篮球场边只给芯凝看的那男生啊！嘿！我说你啊，眼光还真不赖的说，听说那人不错，又会玩，功课又好，而且似乎对音乐也很有天赋呢！乔天滔滔不绝的对晓敏讲着他不久前挖来的第一手资料，整个一八婆形象。尤其当乔天说到那人的音乐后，简直是一脸的崇拜，你不知道哦！那个温尚翎听说还会作曲呢！并有些还被专业人士肯定过。乔天无不羡慕的说。
　　拜托你！晓敏有些无奈的翻翻白眼，刚想说什么，却立即又被乔天打断，而他接下来对她说的，差点让她晕厥。乔天贼眉鼠眼的朝她挤挤眉说，要不要哥们儿我帮你牵牵线，搭搭桥啊？轰—— 晓敏觉得自己快晕倒了。不要。想都没有想，晓敏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似乎这样的行为并不像一个“单恋”女生该有的。于是，她改口到，ER。。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才初三对吧，而那个什么，温尚翎，人家也高三了，不应该这时候打扰人家和学业对不对？思维飞快的在晓敏脑袋中旋转，拼凑出的谎话连晓敏自己都觉得天衣无缝，何况是沉浸在爱河里已经变的单细胞的乔天？然后，晓敏满意的听到乔天无不叹息的一声“噢~~~~~~”。她庆幸，自己竟然可以硬撑到这样。

　　初中三年很快就毕业了，在晓敏他们还来不及悼念逝去的童年时，他们却已步入了高中。中考过后，晓敏和乔天都同时考上了原来学校的高中部，而芯凝却因为几分之差落入了城南的另一所高中就读。毕业的那天，当着乔天和芯凝的面，晓敏开玩笑的对他俩说，中考制度就像是在棒打鸳鸯，然后她成功的看到芯凝的娇腆与乔天的追杀。其实，只有晓敏心里明白，在获悉榜单姓名的那一刻，自己有多么幸福，因为她又可以继续呆在乔天的身边，而且这次没有芯凝，虽然，晓敏曾无时无刻的为了那样瞬间的幸福而瞧不起自己。

　　晓敏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和温尚翎有交集，那个她谎言的男主角。高一下的那个春天，因为恰逢学校50年的校庆，所以许多已毕了业的学子们都回来参加典礼，就好像芯凝。而晓敏，也因此认识了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温尚翎。

　　晓敏，快点啦！乔天在那边等我们！晓敏在教室门口被芯凝堵住后，便被后者不由分说的拉着自己往操场方向跑。芯凝，慢点啦~ 那么急干什么啊！乔天那臭朱头又要干什么啊？晓敏边跑边叫着，期望芯凝能停下来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什么事，会让一向文静的芯凝急成这样。哎呀，你不要问那么多啦~ 跟我走就是了，乔天他要给你惊喜。不知是无意还是存心，但芯凝的这句话却轻而易举的让晓敏压下所有的抱怨，心甘情愿的被芯凝拖着跑了。

　　乔天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晓敏不是没有猜测过，但她一定不会想到会是那样的“惊喜”。当芯凝带着晓敏立定在乔天和另一男子的面前时，晓敏依旧再猜想着其他的可能性，完全没有注意到乔天正一脸暧昧的撇着嘴朝自己笑着。晓敏，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乔天兴奋的说，并手舞足蹈的拍着他身边男子的肩对那男的说，温尚翎，她就是我和你说的张晓敏嘿！说完后，乔天更是夸张的跳到一直站在一边的芯凝的身旁，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离去，临走时，还不望回头抛给呆立在那里的晓敏一眼，那眼神好象在对她说，好好把握机会！然后，晓敏的头开始痛了，她这才明白芯凝所谓的乔天给自己的“惊喜”是什么了。她暗暗嘲笑自己的愚蠢，明明是没有任何希望，却还一昧的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去期盼那尚存一丝的渺茫。

　　Hi！你好！晓敏尴尴尬尬抬头和眼前这个在乔天和芯凝眼中自己的“单恋”对象打招呼。希望他并不知道的好。晓敏暗暗祈祷。但显然，上帝并不站在她这边。你好，张晓敏。朱乔天说你喜欢我？晓敏没有想到她面前的男子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场，然而，更让她惊讶与害怕的却还在后面。可是，事实上你却一直暗恋着他对不对？温尚翎淡淡的指出。朱乔天并不算笨，但温尚翎就不明白了眼前这女生眼中那么直白的爱恋为什么朱乔天就看不出呢？而当他看见朱乔天牵着另一女生走时，他也无语了，那两人之间的爱意浓的连他这个旁人都感觉的出来了。他似乎有些明白眼前的这个女生为什么刻意隐瞒的原因了。三个人的爱情中，有两个人幸福，就已是最大的幸福了，不是吗？

　　你不会告诉他的对不对？晓敏不相信这个才刚见面的人会一针见血的揪出自己隐藏压抑了多年的情感，难道是自己掩饰的还不够好而因此被宣泄了？那乔天发现了吗？晓敏不敢去想。她唯一想做的，只有恳求眼前这男子的守口如瓶。至于其他的，其他的？晓敏突然眼前一亮，学长，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要我和你假装恋爱吗？温尚翎轻易的说出晓敏将要问出口的问题，别问他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而且该死的，他竟然还很乐意帮她。天知道为什么！如果是那样，我答应。他说。

　　啊？晓敏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和肯定给震惊了。她真的想象不出眼前的这男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真的那么轻而易举的侵入到自己的内心，获悉一切旁人永远不知道的隐晦。而当她仍沉浸在不可思议中，晓敏发现眼前的男子不知为何在她的眼前凑近，当她本能的想推开他时，却反被他拥住了。他附在她的耳边对她说，嘘，不要动，如果你想让朱乔天和他的小女朋友继续相信你的谎言的话，就尽力配合我吧。然后，晓敏感觉到他的唇轻轻的覆盖上了她的唇。她似乎听到了不远处乔天和芯凝花痴鸡婆的傻笑，而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眼里流出，然后划过两张合并在一起的双唇，温柔的。晓敏突然觉得，也许，是时候让自己忘记乔天了。

　　和温尚翎交往后，晓敏才发现，他真的很温柔。已经毕业的他在离晓敏学校很远的一所大学里上课，可是每天早晨，他依旧会准时的在晓敏早自修前偷偷的站在女生宿舍楼的后面，等晓敏下楼后，递给她他替她在校外买的早点，然后骑上他的“老坦克”回自己的学校。风雨无阻。偶而有几次被乔天撞见后，乔天会一脸笑得暧昧的朝着他俩吹口哨，然后用一副活似怨妇的口吻说，好讨厌哦！整天在这里刺激人家！为什么我们家芯凝就不来给我送早饭呢！通常那时候温尚翎会瞪他一眼，而乔天会接着说，哎呀，小翎翎过了河就拆我的桥喏！然后在晓敏不知所措的脸红下，大笑着离开。那时晓敏会感觉到温尚翎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眼神，但她不会知道，那其中，包含了心疼还有害怕。是的，温尚翎害怕，他怕眼前的这个女孩仍然执着着自己的暗恋，在另一男子的身上，他会害怕，是因为他爱他。是的，温尚翎爱晓敏，当他发现这个事实时，平静的连自己也没所察觉。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竟也已爱了她那么多年，当她依旧还爱着那个他时，温尚翎唯一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有的全力来温暖她伤痕累累的心。但谁又能来安慰他自己的心呢？

　　晓敏看着温尚翎的脸，感觉温柔而又忧伤。在交往的半个月里，她看的到他对自己的好，她自己也努力的学习如何做一个本份的女朋友，她努力的让自己爱上他。晓敏发现，自己也会喜欢温尚翎的笑，是那种醉死人的温柔，不像乔天那样嚣张的耍白痴，温尚翎会很温柔的和她说话，不像乔天那样对她呼来吼去。反正闻尚翎会的做的，乔天通通不会，当然，就算会，也不会对她晓敏做。晓敏心里明白，乔天温柔的对象，一直，永远也只是芯凝一个人而已。就好象，永远懒的动手写信的乔天，却会每个星期固定的和芯凝通上一封信。除了芯凝，还有谁能让他这样？晓敏敢说没有。

　　在和温尚翎交往的那一个月里，晓敏悲哀的发现，其实一切事都没有改变，就像乔天依旧和芯凝一周一封信，暧昧的打的火热，就像乔天依旧和自己吵吵闹闹，就像她依旧还喜欢着乔天。唯一改变的，只有晓敏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叫温尚翎的男生。晓敏并不否认自己喜欢温尚翎，但那样的喜欢，就和喜欢任何一个至亲的人一样。她只把他当成了哥哥。当晓敏明白到这一点后，她向温尚翎提出了分手。在他们交往的一个月后。晓敏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霸占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好男人。分手的那天，温尚翎依旧拿着早点站在晓敏的宿舍楼后面。那天早上阳光很好，晓敏站在对着太阳的位置眯着眼睛说，我们分手吧。然后她看到温尚翎不发一言的把自己拉到他之前站的位置，使两人站立的地方对换，接着伸手拉过她的手，把拿在手中已久的早点放到她手中。好的。晓敏看到他低着头说，晓敏想，一定是阳光刺眼的让他不敢抬头。我不在身边，好好照顾你自己，对自己好一点恩？！温尚翎抬起头笑着揉了揉晓敏齐肩的长发说到。晓敏看到他眼中的晶莹，这让她有些恍惚的觉得那是乔天眼中的晶亮。晓敏还是觉得，那是阳光太炽热的缘故，照得自己脑袋发昏。

　　后来，芯凝有不经意的问过晓敏和温尚翎分手的原因，每次晓敏都回她一句，不在爱了。便不再答话。芯凝以为那是晓敏不想多说，久而久之，也不再询问了。反倒是乔天，竟一句话也没问起过晓敏，依旧和从前一样和晓敏嘻嘻哈哈的胡闹，晓敏想，也许是男生的神经总是粗线条吧。晓敏不会想过，那是因为之前乔天已经找过温尚翎的缘故，而温尚翎却又擅自把一切分手原因归结在自己的身上，让乔天以为是他抛弃了晓敏。所以晓敏不会知道，乔天不对她提及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让晓敏想到伤心事，而不是大脑粗线条。当然，晓敏也不会知道，乔天也因此狠狠揍了温尚翎一顿，以晓敏哥们儿的身份。

　　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候，乔天疯狂的痴迷上了音乐，他和学校里另外几个人一起在私底下偷偷组了个乐队。因为那时，学校是禁止这些所谓的音乐的。每次乔天偷偷的和他乐队的伙伴翻墙爬出学校跑去他们发现的一个废弃的仓库里练团时，晓敏总是会跟着他们一起翻墙出去。第一次听到乔天的音乐时，晓敏承认自己被震撼到了，感觉就像捆兽挣扎后爆发的那种震撼。晓敏想，如果芯凝在的话，她一定也会同样被震撼。但乔天让晓敏先别告诉芯凝，因为他想在他有所成绩后，再在给芯凝惊喜。

　　旧旧的仓库里，回荡着能拨动晓敏心弦的音乐。晓敏小心翼翼的珍惜着这偷来的幸福，因为她觉得，当她靠着墙坐在角落里看乔天玩音乐的时候，这回忆将只属于他和她。没有芯凝。这让她很满足。晓敏知道，乔天终有一天会成功的，而分享他成功喜悦的人，却只会是芯凝，而不是她，晓敏。所以虽然她知道，能珍惜的，也只有现在的这一点点时光而已，但对她而言，却已足够。

　　乔天的成功很快就来了，虽然对晓敏来说已经很另人兴奋，但在乔天看来，那只是小小的开始，而他想要的，似乎却是更多。。。

　　高二上学期时，乔天的乐队去参加了校外一个地下组织的乐队比赛，在演奏时，竟出现了空前的高潮。晓敏那天也去了，她躲在后台，看着抬下疯狂的人群，晓敏突然感动的想哭。她不知道此刻的乔天会在想些什么，但她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他的成功。结束后，为了庆祝，乔天拖着晓敏陪他去打了第一个耳洞，在耳骨上，并软硬兼磨的哄骗晓敏也在相同的地方打了个洞，说是做兄弟的，当然是要有福同享。那时，晓敏也就为了那个相同点，为了那句话，硬着头皮咬牙上了，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英勇就义的样子。

　　那次的成功乔天并没有告诉芯凝，他也阻止晓敏对芯凝说。因为在那之后，乔天便已决定辍学去寻找那条自己想要走的路。他和晓敏都明白芯凝的想法，乔天不会忘了芯凝和自己的那个大学的约定。他决定，就算是要坦白，也等到芯凝考上大学再告诉她，他不想影响她，他以为在那之后，她会谅解他。高三那年乔天依然坚定的辍了学。晓敏，终有一天，我一定会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我自己的歌，而台下的观众人数会以万计算！离开学校那天，乔天站在空无一人的主席台上挥着手这样和晓敏说着。晓敏抬头看着他，发现眼前的男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紫藤架下穿着白色汗衫，留着寸头，和自己一样高，满脸通红的羞涩的男生了。晓敏发现在乔天脸上，闪着异样的光辉，扑闪扑闪的，一如当初他那晶亮晶亮的双眸一样。晓敏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支持他的。只是，晓敏不晓得芯凝知道后，会怎样。晓敏了解芯凝，她是那种一天天算好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女生，有时晓敏甚至觉得，那样的芯凝怎么会和乱七八糟，随遇而安的乔天相合。但她也同样相信一物降一物，一水一火，一刚一柔的天作之作。所以，晓敏会把自己那样的想法看成是自己的私心，然后刻意抹去。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芯凝终于发现了乔天辍学的事实，她哭着说乔天欺骗她，辜负她。她说他不再爱她了。乔天以为她会谅解他，可是她并不。他们第一次有了争吵，他和她闹翻了。芯凝哭着朝乔天说分手。然后第二天，当晓敏跑去芯凝家想替乔天向她解释时发现，芯凝已经离开了，而她父母面对晓敏的询问，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并不知道芯凝去了哪里，只说她和朋友出去旅行了。

　　当晓敏把这些话转述给乔天时，乔天正在家里又哭又闹的喝得酩酊大醉，小小的屋子已被他弄的一片狼籍。晓敏看着坐在床边毫无生气的乔天，一阵心酸，她发誓，如果换作她是芯凝，她一定不会离开乔天一走了之，她一定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天知道他是应该多么的意气风发啊！

　　芯凝，你为什么说走就走！你知道我爱你呀！混混噩噩中，乔天似乎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来，抬起头，他似乎看见了芯凝。迫不及待的叫喊爬起来，想要冲过去抱住这个令自己朝思慕想的人，一个踉跄，却差点又摔了下去，幸亏眼前的“芯凝”眼明手快的抱住自己。乔天。他听到她说。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乔天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摇着头，听我说，他说。我爱你，从一开始晓敏带着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爱上了你，因为你能给我我想要的平静与安心。晓敏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乔天爱上芯凝而不是自己的原因。谁叫自己为了呆乔天旁边而一直装成很男生一样的和他称兄道弟，一起疯疯癫癫呢？呵~ 晓敏苦笑着。你还笑？！一开始还说的好好的乔天，到后来，却又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一样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我爱你，但我也爱音乐，你不能因为我爱音乐而否决我对你的爱！那不公平！不公平！芯凝！乔天突然反手把晓敏抱在怀里，便直直往她脸上亲去。乔天！我不是芯凝，我是晓敏啊！晓敏惊觉不该如此，反抗的想推开乔天，怎知乔天反而更用力收紧他的怀抱。你骗人！芯凝！你不能因为不要我而骗我说你是晓敏！晓敏的反抗似乎更激怒了乔天，硬是抱着晓敏不肯放开，而他的吻，也随之更狂野的侵略着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颈。。。一路曼延。晓敏轻轻的闭上了双眼，感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乔天身体水乳交融的契合。

　　不知过了多久，晓敏听到靠在自己身上的乔天以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的一只手，还横挎过晓敏的腰，霸道的牢牢拥着。晓敏微微抬起头，垂下眼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乔天，那眉，那唇，甚至隐藏在眼皮底下的眼，晓敏都仔细的把它们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因为她知道，不会再有第二次，她能这样如此近距离的，安静的注视着他。熟睡中的乔天就好象婴儿般沉静，偶尔在梦中皱皱眉，都使得晓敏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抚平那纠结。她知道，即使在梦里，霸占着乔天的，仍然还是芯凝。很早以前，晓敏便放弃了拿自己和芯凝比，因为她明白两个永远没得比的东西，在比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就像她和芯凝，在游戏还没开始前，她就自动弃权而被判出局了，还比什么？这男人，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晓敏这样想时，不禁低头轻轻吻了下乔天的眉，她感觉到，嘴里流进了咸咸的液体。

　　第二天下午，乔天在晓敏家的楼下叫晓敏，说是有事要和她说。晓敏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很容易猜不是么？只要乔天去一次芯凝家就会知道，芯凝并还没有回家，而昨天晚上的却是晓敏。晓敏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来面对乔天，她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晓敏。乔天叫了叫晓敏，接着便不知如何开口，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这让晓敏恍惚觉得自己又看到了七年前那个不知如何开口问自己借饭盒的朱乔天。Hi！乔天。你有事找我？晓敏让自己看上去很轻松的问着。ER。。。我是想说。。关于昨夜。。ER。。乔天吞吞吐吐的找不出字来。哦，昨夜啊？你不知道哦~ 你有多重！单是把你从地上拉起再抱上床就已经够喘死我的了！而且你还喝的吐了一身！我只好有累死累活的帮你把外衣什么的拖下来拿去洗了。做你兄弟做到这一步，我也算做足了！趁着乔天找字拼凑的空挡，晓敏噼里啪啦的讲出预先构思好的理由，她相信那时的乔天觉得烂醉的记不起任何事，再怎么样，她也要赌一把，至少他也许会当昨夜只是个梦呢？你是说，昨天你帮我换了衣服就走了？乔天小心翼翼的问着晓敏。当然！难不成你还要我当你的看护帮你擦身啊？！我说乔天啊，你快点去把芯凝追回来吧，省得她不在，我就得做牛做马的当你的苦力！晓敏夸张的掩饰着。也是，也是，呵呵。。抓着头发低头傻笑的乔天不会发现，此时晓敏的眼中是深深的心碎的痕迹。

　　一周之后，当晓敏再次看到乔天时，他的臂弯里已经拥着吟吟笑着的芯凝了。而过了一个多月后，随着自己的月事迟迟不来而去医院检查的晓敏知道了自己一直在怀疑的事实——她怀孕了。从医院走出来的晓敏不知如何是好，她才刚刚进入大学，在那个年代，单身女子怀孕是天大的丑闻，更何况是一个才大一的女大学生呢？晓敏？晓敏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叫自己，是那种曾经熟悉的温柔。她抬起头四处寻找，然后她看见了对街朝自己挥手，并快步向自己跑来的温尚翎。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跑到晓敏面前站定的温尚翎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女孩，突然心口一紧。和晓敏分手后，他让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创作中，以此来遗忘，可是再次见到时，他发现，自己之前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他还是忘不了她。而此时此刻的晓敏再见到这个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男子时，已不敢再去内疚了。她好累，她只想找个肩膀依靠。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走吧！晓敏轻轻的靠在温尚翎的肩头说到，天涯海角，只要不留在这里，到哪里，我都愿意。

　　1979年9月1日，天气，晴。我刚升上高一，中午的时候，在食堂旁的紫藤架下看到一个留着假小子头的低年级女生和一个穿着白色汗衫同样年纪的男生相遇。那男生好象在问那女生借饭盒，我有些好笑的看到那女生一脸惊讶的表情，恩，有点可爱。我听到那男生叫那女生张晓敏。

　　1979年10月28日，天气，多云。我看见在篮球场上，那个叫张晓敏的女生被人犯规推倒后忍着委屈坚持继续打余下的比赛，我看的出，她的脚已经扭伤了。暗自，我有点佩服这女生。然后我看到和她同队的一个小男生冲出去找那个犯规的人理论，我记得，那个男生就是当时在紫藤架下问张晓敏借饭盒的男生。

　　1982年12月5日，天气，晴。我高三了，我发现在这三年里，自己竟无时无刻的不再关注着那个叫张晓敏的女生。瞧，今天我打篮球时，竟然瞥见了她来看我的篮球赛！而且她似乎还指着我这个方向和另一个女生在耳语些什么。是在说我吗？我微微有些高兴。

　　1984年5月27日，天气，晴。今天是我母校的50年校庆，我收到邀请回去参加聚会，刚走进学校大门没多久，我便被一个男生缠住，搞了半天，原来他是想和我讲有人一直在单恋我。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猜走到我面前的会是谁，但我没想到会是张晓敏！这个让我记挂了三年的小女生，我发现，才一年不见，她似乎突然长大了，也漂亮了。当站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手舞足蹈的对她介绍着我时，我看到她眼睛里有很明显的外泄的爱恋，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而那个正在我身边滔滔不绝的说着话的男生。突然发现，他竟然就是当初那个问她借饭盒，在她被人犯规后找人理论的男生。虽然之后晓敏在我的要求下答应和我开始拍拖，但我明白，这样的恋爱，只是自欺欺人的作戏罢了，她想要继续骗那个男生，虽然我仍然不是很明白原因。我怕我会深陷下去，因为我知道，其实我在一开始就输了。可我没有退路，因为我悲惨的发现自己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爱上了晓敏，久到连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在第一眼看到紫藤架下的她开始的吧。

　　1984年6月27日，天气，晴。今天早晨，当我像往常一样拿着买好的早点站在女生宿舍楼后面等晓敏来时，我忽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折腾的我心都绞痛。而后来事实证明我果然能有预知的。晓敏向我提出分手。其实这样的结果我一早就已知道的不是吗？为什么我还会那么痛呢？我让晓敏和我互换位置，我以为迎着阳光，就可以因为眯起眼睛阻挡起原本想要留出的眼泪。

　　1984年6月28日，天气，小雨。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一连怒气冲冲的朱乔天，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我告诉他是我抛弃晓敏的。然后意料之中的，我挨了他许多拳头，那小子，拳头还真硬。但我不打算把真相告诉他，毕竟，他和另一女生的相爱也是没有人无力改变的。只能说，在这场爱情游戏里，终究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输的人。好象我，好象晓敏。

　　1986年9月16日，天气，多云。我在路上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一脸憔悴的晓敏。我发现，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还爱着她。所以当她靠着我的肩膀求我带她远走高飞时，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虽然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有理由，但我就是自私的不想去问，也不想去给她时间思考。

　　1986年10月20日，天气，阴。我带着晓敏来到京都已经快两个礼拜了。其中，我也终于知道晓敏一意孤行的想要我带她走的原因——她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混蛋朱乔天。然后我决定，无论如何，我会照顾她，和她的孩子，我会做孩子的爸爸。我这样和晓敏说时，她只是扑在我怀里一昧的哭着说对不起。唉。。爱情里，又有谁对不起谁呢？我想。

　　1987年5月23日，天气，晴。晓敏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那天，我们住的屋后的山上遍地的缨粟花开了。晓敏喜欢缨粟花，她说那是中能让你奋不顾身的美丽，妖娆而鼓惑人心。所以晓敏便替孩子取了个名字叫Aya，中文译为妖子。

　　1993年11月12日，天气，阴。躺在床上的晓敏突然不知为什么要我念报纸给她听。我翻开报纸，看到娱乐版很瞩目的标着朱乔天演唱会万人空巷的标题。我轻轻的读给晓敏听，然后我看到她安然的笑着，然后闭上了眼。其实，晓敏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很久了，我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想，她或许，可以安心了吧。

　　1993年11月19日，天气，多云。今天是晓敏的头七，我准备替她做完法事后，便把她的骨灰埋在后山的缨粟花下，这是她的愿望。她还有个愿望，就是永远不要让朱乔天知道有Aya的存在，她到最后，还是不想打扰那个男人和另外个女人。我知道我会信守诺言，就算是出于私心也会那样做。从一开始，我就发誓会保护她和Aya。我决定，不会替歌手写曲子，无论怎样，我都得保证，不会有一天再碰上朱乔天。

　　Aya看着日记，似乎感觉有滴泪，在心里流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