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远星》kilo6

2、二

　　星际间的战火在肆无忌惮的蔓延，寂寞的宇宙因为人类的猖狂而火花四溅，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战争，至少，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而言，战争的原由，实在是一个迷。
　　联邦的说法是一场为压制叛乱而产生的正义之战，只是，对敌方信息的彻底封锁和对战场情况的暧昧不明让一切都显得耐人寻味。只不过，这种不安，只是在少数人中悄悄蔓延。
　　“明明不是一场正义之战吗？敌人不是应该被我方攻得丢盔弃甲望风而逃，然后就灰溜溜的投降的吗？为什么军队还在不断地被派出，为什么并不像联邦说的那样，只是一次小规模的局部战役？”太多的困惑，让素来明朗的少年也忍不住忧郁起来，“小希最近都不对你傻笑了，你说，她的爸爸还能平安回来吗？”虽然是疑问句，不过眼里乞求的，其实只有肯定的回答。
　　犹豫了片刻，终于违心的点头，路叔叔所在的强登陆旅向来是生还率最低的部队之一，更何况这场战争又实在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小希很快又会对你笑的！”明明是很肯定的语气，内心里却说不出的疑迟，那些战士，真的都能平安归来吗？
　　“只要小希再对你傻笑我就很安慰了。”酸酸的满是寂寞的少年低下头，好像很是慎重的嘱咐着，“你一定要好好对小希啊！”
　　对无厘头的友人彻底无力的少年，听着类似于托孤的白痴话忍不住大翻白眼，“我说，喜欢小希的好像是你自己吧？不要老是把你的喜好强加给其他人好不好？”那种花痴女也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迷上！……这句话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可是……”犹犹豫豫的少年不安的懦动着嘴唇，接下来的话真要说出来吗？会不会被内心其实很暴力的安莫狠扁呢？“可是我……我报了名……”
　　“报名？报什么名？”
　　“参军……”头低得更下了，像一只缩头乌龟。
　　“你才十七岁！”被惊得失了态的翩翩少年忘记了，联邦立法中招收志愿兵的年纪下线恰好是十七岁……“再说，申妈妈也不可能会同意的！”他又忘了，养出这样一对无厘头儿女的申家夫妇在本质上有多脱线，更何况，申妈妈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人迷……
　　“我，下周就出发了，联邦的运兵船……所以，可不可以好好对小希呢？她一直都是很寂寞的啊！”再次提出无理要求的少年，此时却显得有些黯然。
　　知道已经无可挽回的安莫，对着老是出状况的友人实在是彻底的无力了，“喜欢的女孩当然要自己亲自去追！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到时候，作为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小希一定会爱上你的！”其实这家伙就是抱着这样的遐思才参的军吧？
　　“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星空，真的是吸引人的存在，好像要把我的灵魂都吸进去，知道是不对，可就是忍不住，哪怕要以生命为代价也不在乎，只是想，真真正正的，在宇宙中……”懦懦说着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话，却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坚定了，所谓信仰，也不过如此吧，以最虔诚的心灵去膜拜，奉上所有去追逐，哪怕最后落得血肉成灰也不在乎，只求，只求，一圆那个自小就有的梦。在那个梦面前，一切一切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所幸，自己有一个开明的母亲……
　　有点寂寞啊！安莫静静凝视着好友，总觉得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孩子突然一下子变得顶天立地起来，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真是一个糟糕的比喻啊，可又确实有着与之类似的伤怀……难道自己一直是以父亲的心态照顾这家伙的……未免也太苍老了吧？暗自反省的优雅少年决定永远保留这个秘密，否则……即使是小猫也会有伸出利爪的时候，如果这家伙知道自己一直是把他当儿子看……不寒而栗呀！
　　忍不住拍拍好友的脑袋，再揉一揉那头乱糟糟的浅棕色短发，十几年培养出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一场车祸，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愣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好友，安静的睡颜，浅淡却平稳的呼吸，好像，他只是在做一个梦，一个悠远而安祥的梦，只是，那梦中，可有璀璨的星辰，可有肆意的飞翔？
　　一霎那，有些分不清哪边是梦境，哪边又是现实了，只觉得，自己也做了一个梦，不过这个梦并不美好，因为梦中的自己，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再也找不回了。
　　耳边是申家小妹带着哭腔的陈述，鼻间充斥着医院里惯有的消毒气体的味道，眼前却是一片迷茫，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可那人，却又似乎站在天边……
　　“大哥那天是笑着上的飞艇，本来是为了赶乘运兵船的，哪里知道半路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此残酷吗？生生的折断你将飞的翅膀，将梦想碾成零落的碎片，飘散。
　　“医生说……大哥的脑活动已经停止……可明明，连外伤也看不到一点，怎么会就醒不来了呢？……”
　　是啊，明明只是睡着了，像个孩子，在肆意的欢闹戏耍后，倦了，乏了，便躺下来歇一歇，只是歇一歇罢。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一直不断，连素来笑得万事无忧的申家妈妈也哭倒在丈夫的怀里，你看到了吗，因为你的任性带来了多大伤害，若是看到了，可会有一丝悔意？怕是看不到的吧，因为你的眼睛，一直仰望着星空……
　　只有那群星之间，方才是你灵魂的归处吗？因着梦想的破灭，你是否也在不知名世界里低声哭泣？那么，如果将我的眼睛代做你的眼睛，将你的梦想化为我的追求，是否，是否就能一圆你的梦想？是否，你就能笑着，安眠……
　　一周后，安莫踏上了运兵船，在他脚下铺开的，是无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