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张氏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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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走后几日一切平安，皇上胜仗归来，所经之地停留的较长，预计要五月份才可以到京城。胤禛来信道，河流堤坝的状况并不乐观，多处隐患都需排查，可能需要到更远处勘探，他一时也无法很快回宫。
三月底，实在在这宫中闷到不行，我出去找霂岚，呆了半天，在德妃那里用过午膳，又到慈宁宫去给太后请安。出了慈宁宫一时有着心事却走反了方向，向南边走去。
直到我身边的静雯道：“格格？格格不回翊坤宫吗？”
我恍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走到了慈宁宫南边的花园里了，原先有一次只从这里匆匆经过，但见南边有一片院落，四周的月亮门紧闭着，显得格外清静，只能看见院内有两棵梨树开着多多小白花，如同缀着一树碎玉一般。
我问道：“这是何地？却从来不知道。”
“回小姐，这是宫中的南府。”
南府？原先好像记得皇上说过宫中南府的艺人也比不上中秋宴那两位从江南来的，原来这南府就相当于唐代的梨园，我倒是来了兴趣，便走近院前，发现门是半掩着的，院中隐约传来有女子在唱戏的声音，声音不大，仔细听来唱的是那《牡丹亭》。
细细听这昆曲也很有滋味，我便在门口的翠竹下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听起戏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听着这游园惊梦，转而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坠入一个梦中，只是不知这梦何时会醒，又似乎如今倒是有了杜丽娘的感受，希望这梦能做久点。
忽然院里的声音消失了，唱戏的女子好像在打发人出来，门吱地一声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小丫鬟，看见我坐在门旁石头上吓了一跳，回身又喊道，“小姐，门外有人。”
一个身着戏服长衫，却未上妆的女子从门内探出头来，看我站起身，她赶忙跑了出来请安道，“民女不知格格在此，怠慢了您。”
我见她纤细的身子因为紧张有些颤抖，便说：“无碍的，是我听到有人唱戏，便坐在这里偷听了起来。不知可否让我进院聊一聊？”
“格格愿意，是民女的荣幸，格格请吧。”
这里的庭院虽简陋些，倒是清幽雅致，我坐在梨树下的石凳上。那女子走过来，又上前跪了下来，“今日民女的哥哥不在，民女和哥哥谢格格的提携之恩。”说完她俯身磕了一个头。
“我没认错的话，你是我哥哥举荐给我的江南歌姬，在中秋宴上唱歌的歌女吧？”
“民女正是。”
“那位乐师是你的哥哥？”
“是。”那女子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起来回话吧，坐着说。”我示意她站起来。
“回格格，民女张氏，名玉萱。”她依旧低着头，谨慎小心地坐到了我对面的石凳上。
“张玉萱？你那日的歌声宛如天籁，听到人耳中当真可以令人心骨酥麻啊，你那舞姿翩翩，宛若天女散花，更是令人赏心悦目啊。今日有机会好好瞧瞧张姑娘，更觉清新脱俗，恬静释然。我还想当面谢谢姑娘还有你兄长，托你们的精彩表现，我也得到了皇上的不少肯定与赏赐。”
我打量着玉萱，听到我夸她，她也没有露出些喜悦的神色，倒是暗暗愁眉不展的样子，像是有心事，也只淡淡道，“谢谢格格夸奖。”
“玉萱姑娘，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咬唇犹豫了片刻，起身跪了下来，“格格，民女和哥哥本是风尘之人，卖艺为生，虽然生活贫苦了些，也会受人欺负，但是生活地很自在。承蒙格格厚爱，让我们兄妹俩在皇上面前献艺，又让我们得了一个留在宫中教导南府艺人的差事，玉萱真应该谢谢格格。只是玉萱和哥哥不愿久居于宫中，而且现在我们已将自己所掌握的技艺传授给了其他人，所以我们想离宫回江南去了，只是苦于没有办法离开，不知要谁同意才行。”
我也大概明白了张姑娘的用意，“张姑娘起来吧，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皇宫里不是所有人能住得惯的，有些人喜欢攀龙附凤，巴不得能留在此处，多在皇上，娘娘面前露脸。我看得出你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心不在此，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这事我会留心打听的，但既然是皇上留你兄妹二人在宫中的，恐怕还是要和皇上通报一声好。如今皇上正在回宫的路上，我答应你，皇上回来后我会找机会说的。”
玉萱喜上眉梢，连连谢恩，“格格真是善人。”
“当初你兄妹二人既然如此厌倦这宫廷之地，为何同意与我表哥前来呢？他给你们很多银子了？”
“玉萱和哥哥虽然在江南技艺出众，到底身份低下，其实格格的表哥给多少银子还是次要的，但是他说是当今圣上要欣赏表演，这‘天家’二字一出口，我们还哪里有敢回绝的呢？”
我笑了笑，果然安亲王府的势力就算在南方的民间也是不可小觑的。
“哦，格格的恩情，小女子不知怎样能够报答，还请格格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务必告诉我，我定当竭尽全力。”
我伸手拉她起来，示意她坐下，“玉萱，你都要什么特长？”
“玉萱在青楼长大，从小学习唱歌，昆曲，同时也通些舞蹈，幸而有几分天资，而且妈妈又很疼我，肯给我请师傅，所以倒是这些技艺都还拿得出台面。”
“如此甚好，前些日子我手臂受伤，我一直在恢复，我想或许学学跳舞，有助于我增强手臂的力量，另外皇上对我的病很是关心，我想这次他凯旋而归，若能为皇上献上一舞，也叫他放心好了。只是大概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了，我不知还有没有可能学会一支舞。”我小的时候练过一段民族舞，但是毕竟多年没有练习，基本功什么的也快忘光了，索性还有那么点舞感。
她思量了一下，“一个多月，确实有点紧迫，不过玉萱愿意帮格格一试。”
“好，太好了，那就从明天开始，我每天可要来叨扰你了！还愿玉萱师傅要对我严格要求，务必教会我哦！”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不知格格想学什么舞？”
说实话古代有什么舞我还真不清楚，因为舞蹈很难记述下来，所以同音乐一样，很多都流传不下来。但是现在宫廷里的舞蹈，所谓的格格舞，动作幅度太小了，没有舞蹈的优美和激情，实在是过于乏味了，每次看得我昏昏欲睡。
“我只听说过唐朝杨贵妃的霓裳舞和梅妃的惊鸿舞，这两个舞你可会？”
“这两个舞玉萱会跳，只是格格说想表演给皇上看，所以玉萱到是想到了绿腰舞，又作六幺舞。”
“六幺舞？可是那初为霓裳候六幺的六幺？为何是此舞呢？”我又询问道。
“正是那个六幺舞。格格难道不知此舞是陛下最喜爱的吗？皇上每次南巡都会在民间找来最善此舞的艺人来表演，相传是皇上年少时喜欢的一位女子擅长此舞，不过都是市井间的谈资罢了。”
“那既然皇上喜欢，我就跳这舞好了。”我心想管它什么舞，讨到皇上的欢心才是最重要的。
“那玉萱就在明日格格来之前准备好绿腰舞的服饰，在此恭候格格。”
闲聊一会儿后，我准备回翊坤宫，刚起身，便见一男子从门外走来，身后背着一副琴，身着亚白色的长袍，步履轻盈，虽未走近，我心下便知是玉萱的兄长张乐师回来了。
玉萱忙上前跟他哥哥说明情况。
张乐师上前请安道，“在下张光道见过格格。”
“张乐师快请起。”我虚扶了他起来，“今日叨扰了你妹妹许久，明日起又要来学舞，若有打扰还请乐师见谅。”
“格格这是哪里的话。只是……玉萱可能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们兄妹二人不想再在这紫禁城里待下去了，只盼早日能回到江南，还请格格开恩。”
“我知道，刚才我与玉萱说过了，不过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皇上一回来我便会找机会请示的，只是我好奇，你们兄妹俩怎么一个求完另一个也求，这么想离开啊？可是这里的人对你们不好吗？”
张光道急忙解释到，“不，不，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兄妹二人得到皇上赏识，自然对我们很好，只是……我和玉萱……”
站在一旁的玉萱脸色微微泛红，拉了拉张乐师的衣袖，“光道…….”
眼见这场景，我明白了几分，却也糊涂了几分。
张光道思付了一下道，“我和玉萱自幼情投意合，如今想成婚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是你们不是兄妹吗？”
“我们并非亲兄妹，玉萱是当年我母亲收留的孩子，爹爹死后，后来家境愈发困苦，又有许多债要还。我也为了挣钱给老母看病，就苦练琴艺，给有钱人家的孩子当师傅，可是生活还是不见起色，后来玉萱就偷偷跑到青楼里卖艺。如今我们离开了青楼，我以为能让玉萱过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却没想到进了皇宫就再难出宫……”
“张乐师不必说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看着面前一对才子佳人，觉得越发的般配。
张光道赶忙来着玉萱一同跪下，“光道和玉萱求格格成全我们。”
“好了，快起来吧，成人之美的事情我又有何不愿？你们如此情深多年，我自当尽力保你们平安出宫的。”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张氏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