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心中世界的钥匙》暗夜莲守

1、第一章 弱智?天才?

　　“应该就是这里了……”
　　周围是脏乱而拥挤的街道，四处挂满了周围居民们的床单衣物，垃圾就胡乱堆在门口，破旧的自行车也随意的靠在墙边。
　　而这个男人的身影明显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修长的身形罩着一件剪裁合身的玄色长大衣，半长的发丝柔顺的束在脑后，长长的刘海下面一副金丝眼镜，挺秀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是擅长演说之人的特点。
　　男人仔细的看了看纸条上的门牌号，确定没错了之后才礼貌的敲了敲门。
　　“谁呀？！”
　　很快里面传出了有些沙哑的女声。紧接着破旧的门板磨擦着地面“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被岁月刻画下痕迹的中年女人的脸，女人看见敲门的陌生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到男人的穿着显然是有钱人又吃了一惊，随后又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带着不确定的口气问道：“你找谁？”
　　“很抱歉打扰到您，请问贵舍是否有个会画画的孩子，叫青瓷？”男人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声音平淡的问道。
　　女人却像听到了丑闻一般，皱了皱眉头，带着防备的眼神瞪着男人，很不客气的答道：“是又如何？！你们记者还没有写够么？！还嫌我们家不够丢人么？！！”
　　“抱歉！我不是记者，我只是一位普通的画商。想看看青瓷的画。”
　　男人推了一下眼镜，并从口袋套出自己的名片，语气依然平静。
　　“画商？！”女人半信半疑的接过名片，“莫凡？杰晶公司？”
　　“是以培养并捧红画家的业内首席公司。”男人环视了一下破旧的房间。
　　“这么说，你想用我家青瓷的画赚钱？”女人似乎想通了什么，表情立刻从排斥转到献媚，声音也忍不住甜美起来。“快快请进！哎呀~你看我们家这么乱，让您见笑了。”赶忙转身把脏衣服胡乱塞了塞，转身朝里屋喊道：“他爹！有贵客来了！”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男人环视了一下房间，墙壁上的漆掉得斑斑驳驳，还有着发霉的黑色晕圈，一个旧沙发早已四处冒棉花和弹簧，上面还堆满了各色的脏衣服，桌子上还有吃剩下的面条，和脏碗。另一边的小凳子上有几张手绘的画稿。莫凡走过去拾起一张掉在地上的沾着鞋印的画，仔细的欣赏起来。
　　这张画是用各种线条描绘的一种抽象的意境，像是在表现自己的某种心情，黑色线条横横竖竖时而挺直时而弯曲，但整个画面给人的感觉却是压抑，希望能够冲破禁锢，进而得到自由，这样的一种心情。
　　旁边一行有些幼稚的小字还做了标注，“青瓷，于X年X月X日晚”
　　莫凡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开始对这个孩子的好奇更强烈了。

　　三天前，莫凡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小新闻，说是在一个贫民家中有个从小被医生诊断为弱智的孩子竟是个绘画天才。本来只是半信半疑，后来接到公司的任务，通过调查之后才找到了这里。
　　看了这幅画之后，莫凡可以确定，如果单看这幅图，大概也不至于惊奇，但是如果这是出自一位不到12岁的智障少年手中，就真的很罕见了。
　　这画中表现的这种痛苦压抑的心情，怎么会出自一位少年的手中？如此小的年龄竟然已经体会到如此深重的痛苦？！
　　莫凡开始对这位少年抱有一丝期待了。期待能看到他更多的作品。

　　片刻后女人和一个胡子拉碴的瘦高男人从里屋走出来。女人还换了一件对于她来说比较正式的衣服，还重新梳顺了头发盘在脑后。
　　“青瓷呢？”莫凡问道。
　　“啊，他晚上画画累了，现在还在睡觉。我们大人之间先谈吧，待会儿再叫醒他。”女人笑眯眯的说道，“这是青瓷他爹。”
　　“啊，你好。”男人有些紧张似的冲莫凡点点头。
　　“莫先生，您请坐沙发吧！”
　　“不，我站着就好。请允许我吸一支烟。”莫凡有些无法忍受房间里发霉的味道。
　　“啊，我也得吸一支。”木纳男人手有些颤抖的点了烟。
　　女人拉了拉男人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副开始谈判的架势。
　　“我们想先听听莫先生是如何打算的？”女人露出自认为精明的笑容。
　　莫凡在心中忍不住嗤笑，别忘了我的“画商”二字中，有一半可是“商人”！
　　缓缓呼出一口烟雾，莫凡平静道：“我得先看看青瓷所有的作品。”
　　“大概都在这里了，您可以看但禁止照相。”女人不忘加上一句使自己看起来比较专业的嘱咐。
　　“您大可放心，我是做这行的，懂规矩。”莫凡一边咬着烟有些含混的说着，一边翻看着青瓷的画。

　　青瓷应该是个很认真的孩子，他的每幅画旁边都会用他还有些幼稚的字体详细的标注着作画的时间，甚至哪些画是听哪首歌曲时作的也标注的很详细。
　　看了他的画，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可是这孩子似乎拥有和别人完全不同的眼睛，用他的眼睛看到的世界竟是这样的一副景象。视觉的刺激转换为精神上的刺激，莫凡感觉自己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定能出名！一定能赚钱！
　　莫凡忍不住再次弯起了唇角。

　　沙发上的男女自始至终一直关注着莫凡的表情，只见他微微的皱着眉头仔细的一张张翻看着，唇边的烟雾在脸部罩了一层，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男女紧张的互相对视了几次，男人更用力的吸烟，女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后来站起来去倒了杯热水缓缓的喝着。
　　最后莫凡忍不住哼了一声弯起了唇角。沙发上的男女赶忙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脸上。
　　莫凡轻轻弹了弹过长的烟灰，把画一张张收好码成一叠，缓缓的在桌子上磕了磕，起身道：“打扰你们了，失陪。”说完迈开长腿就走向门口。
　　沙发上的男女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女人冲过来拉住莫凡的衣袖，“莫先生！莫先生！有话您就跟我们直说啊！别急着走啊！！是画得不好么？我们让他再画些，直到您满意！如何啊？”
　　莫凡在心里冷笑一声，刚刚的气势哪里去了？
　　“夫人，您这样会让我们很难做的啊。”莫凡微微皱眉道。
　　女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拉扯着莫凡的衣角，哭诉道：“莫先生！您就帮帮我们家吧！这孩子我们真是养不起啊！他画画的颜料和画纸每个月都花费掉我们一大半的工资，我们现在的生活真的是难以维生啊！如果他的画值不了大钱，您便宜点买了去也好啊！求您想想办法吧！”
　　莫凡叹了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子研磨一下。
　　“您也知道我们公司并非慈善机构，没有前途的画家我们是不会收的。不过……”莫凡故意顿了一顿。
　　“不过？”女人扬起哭花的脸，瞪大了双眼等着莫凡的后半句话。
　　“看到你们的生活确实比较困难，我也对两位非常同情。不过，青瓷现在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以他现在的作品是肯定买不上价钱的。”莫凡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女人赶忙爬起来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拉着身后的男人一起跪在莫凡面前。“莫先生是好人！我们知道莫先生是来解救我们的菩萨！您一定会帮我们的！对吧？！”
　　莫凡露出非常困扰的表情，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好吧！我会向公司反应一下你们的情况。但是我们不可能用没有市场的作品来赚钱，如果要让青瓷接受我们公司的培训和专业人士的指导，或许能有希望做出更好的作品来。”
　　“好的好的！我们同意！”女人拼命的点头。
　　“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并非慈善机构，你们需要缴纳培训费。”
　　“可是，我们没有钱啊~”女人皱眉道。
　　“那么，这样吧。我们用等价交换原则来解决。你们让出青瓷的监护权，我们负责对他培训，并给于你们一部分经济补偿。但是，日后他的生活，你们不许介入。”莫凡推一下眼镜缓缓道。
　　女人听得眼睛都瞪大了，“您的意思是，我们把麻烦给您，您还付钱给我们？！”
　　“准确的说，是您卖了麻烦，我们买了可能性。”
　　“我明白了。那您开个价吧！”女人拍掉男人拉她的手。
　　“这个数。”莫凡伸出两个指头。
　　“再加一个吧~您可怜可怜我们！”女人笑道。
　　“半个。”
　　“成交！”女人兴奋的站起身来，不顾旁边男人的不满，自顾自的问道，“是不是要签个合约？”
　　“是的，”莫凡从工作包里取出合约单和钢笔，放在女人面前。
　　女人爽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在旁边吼道：“你疯了么？！你卖了自己的儿子啊！！”
　　女人也不示弱的尖声道：“那你有本事赚钱来养他啊！！你们两个都是吃白饭的！一个不会赚钱的老不死的，一个从小就会画画的傻子！长大后也不会照顾我们！还留着他干什么？！”
　　“妈妈……爸爸……你们又因为青瓷在吵架么？”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穿着一件宽大的脏毛衣，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莫凡刚把合约收好，听见声音一转头，就看见应该是叫青瓷的弱智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青瓷脸色有些营养不良的发黄，发色也是有些浅浅的茶色，一双大眼睛像一潭望不到底的泉。莫凡心中不禁奇怪，这样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智力有障碍的孩子啊。

　　“这位叔叔是……”莫凡正在打量青瓷的时候，青瓷也在打量他。
　　听到青瓷这样问，莫凡微笑道：“我是莫凡，来接你去学习画画的。”
　　“画画？”青瓷重复道，声音平静，表情也平静，只是仰着头盯着莫凡看。
　　“啊！对了！青瓷啊，你不是喜欢画画么？以后你就跟着叔叔去学习画画吧！”女人赶忙走过去半蹲着跟青瓷说道。
　　“可是，妈妈不喜欢青瓷画画，不是么？”
　　“以后妈妈不再阻止你画画了，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叔叔生活，他会随你喜欢的画，没有人再阻止你画画了。”女人露出温柔的笑容，抚摸着青瓷的头发。
　　“真的？”青瓷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平静。
　　“当然是真的。我会代替你的父母好好照顾你的。”莫凡走过来，弯着腰，微微笑着伸出手，道，“你可愿意跟我走？”
　　“嗯！”青瓷点点头。把自己的小手放在莫凡的大手上。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莫凡看。

　　莫凡把自己的围巾取下并为青瓷围好，带上青瓷的作品，拉着他的小手，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这条肮脏的街道。

　　女人捧着支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数着数字后面的零，“他爹啊！这倒底有几个零啊？我眼睛都花了，你过来帮我数数啊！”
　　“你自己数吧！你这个疯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拿去卖钱了！真是疯了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男人忍不住甩了门走了出去。

　　画商，就是商人，只不过以艺术为名更好听一些。
　　有时候为达目的，不得不耍一些小手段，设个小陷阱，让人自动往里跳，还得心甘情愿的，跳得无怨无悔。
　　而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艺术天赋，并非是一群人说了算的，而是一个在行业中有名望的人士说了算。但是专业人士也会有说错的时候，有时候是故意的，有时候则是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