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等到一千年以后》爱国的哥

4、第四章 咫尺天涯 爱恨无常

　　四肢百骸如同被抽空了一般，我无力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模糊，恍若我倒下前采潆那陌生的面庞。或许两世为人就是这种感觉吧。

　　“哲儿，哲儿” 母亲焦急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心中万分不忍，更确切的说是不敢去面对她那急切的眼神；这个我从记事起最敬爱的女人一月前还是那样的仪态万分，风韵不逊少妇，可是如今却已。。。

　　抬目望去，周围的都是一张熟悉却有仿佛已经陌生的脸。永远沉着脸的父亲，长我三岁的兄长和嫂嫂，刚刚失去爱女的岳丈岳母，每个人的脸上刻着的都是焦急，忧虑，当然还有同样失去亲人的那份哀伤。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些我世上最后的亲人，我心中却没有半分的感激，只觉得他们个个都是面目可憎，心中竟然是满腔的恨意。就是因为为了你们这些所谓爱着我关心着我的人，我才不能义无反顾的随着我的采潆而去，我才要一个人孤独寂寞的去度过这没有希望的人生，我才要每天忍受这无尽恐惧的煎熬。

　　“兰馨，你爹爹醒了，你快过来。” 母亲慈爱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片刻后，枕边出现了一张无邪的纯真脸庞，一双本应充满灵性的眼睛此刻却是神情黯淡。江兰馨，这个我和采潆曾经共同视若生命的珍宝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心中深知，她那纤弱如其母的肩头现在最需要的是父亲的爱抚，她此刻最想作的必定是扑如父亲的怀中痛哭泣一场。

　　“爹爹，母亲您们带着兰馨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下。”

　　屋中一阵可怕的寂静。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过会叫厨房帮你准备点吃的。” 房间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而我却知道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有一道迷茫无助的眼神正恋恋不舍的望向我，而我甚至没有勇气给她哪怕只是一记温柔的眼神。

　　耳中又仿佛想起了采潆在人世间对我最后的嘱托：“随波，待我走后，我知你必定会伤心难过想随我而去；可是馨儿尚小，现在已经没有了母亲，你一定要悉心照料，把她抚养成人。你老是说馨儿的双肩和我一样柔弱，那你以后想我的时候就可以多抱抱馨儿。这是我嘱托你的最后一件事情，你一定不能负我。”

　　采潆，世上最懂我的果真只有你。你知我可以作到不忠不孝，不顾一切身后恶名随你而去；可是我绝对不会违背你最后的嘱托。可是你难道不曾想过，当我日后每次看见馨儿，我就会想起这是阻碍我们团聚的罪魁祸首，你叫我情何以堪，怎可能如往日那样的爱她，怜她。

　　门渐渐的合上。门内外却是咫尺天涯 。

　　浑身的无力感再度袭来，我的意识又渐渐离我而去；在它完全抽离我身体的那刻，我仿佛又看到采潆抱着兰馨怨恨望着我的眼神。

　　采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何谓爱，何谓很，爱恨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