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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女侠雪里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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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连池的上空阴云密布,狂烈的北风夹着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席卷开来。突然阴云开始翻滚起来,像水帘似的一层一层的分开了,一只仙鹤鸣叫着从云团内飞了出来,仙鹤的背上有一条人影闪动了一下,如同一粒石子一般快速的砸向地面。
“欧!自由了!哈哈。。。。。。!小黑头,回去吧。要想着我吆。”周机儿兴奋的摆了摆手,几个起落之间就消失在风雪之中。小黑头望着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不舍。
周机儿迎着猛烈的寒风,嘴里大声叫着,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狂奔而行,大约跑出去一二百里,周机儿大口喘着粗气,渐渐放慢了脚步。双腿陷进了雪里,已经没过了膝盖。“痛快!”放眼向四周望去,发现自己在群山的包围中,此时风雪有些小了,周机儿随意选了个方向,纵身跃起,脚尖微点雪地,风驰电掣般的滑向对面的大山中,眨眼之间已钻进了山里。
又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周机儿站在山巅向下望去,山脚下隐隐有青烟冒起,好像是一处村镇。当下大步流星的往山下飞奔而去。周机儿来到村口,这是一处大约有七八十户人家的自然村,一条宽约近两米的土泥路直通村尾。此时已近中午,家家屋顶的烟囱都冒出了徐徐青烟,到了吃中午饭的时辰了。
周机儿迈步进入村子,边走边四处张望,村子里比较热闹,在土泥路左侧前方大约五十米处有一个比较大的院落,是骡马市场。熙熙攘攘的不时有人牵着骡马进进出出,骡马市场的旁边有一个木架子,架上绑着一匹马,正在钉马掌,边上围着四五个农民,抽着旱烟,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过了骡马市向前走大约三四米,右侧有一个铁匠铺,里面正热火朝天的打制着农具。
土泥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大姑娘,小媳妇,嘻嘻哈哈的好像是刚窜完门子,边聊着边向各自的家走去。抬眼发现周机儿,都不说话了。姑娘们羞红着脸慢吞吞的走着,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周机儿。而小媳妇们则肆无忌惮的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周机儿俊美的面容。
周机儿斜跨出一步,侧过身子,微闭双眼,眼观鼻,鼻观心,垂首站立在道旁。姑娘和小媳妇们慢慢地走过去,大约四五步后就开始窃窃私语,不一会笑闹之声响起。周机儿微低着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转身向前行去。
又前行约十米远,在周机儿右侧有一家店铺,门前挂着幌子,门口停着十来辆马车,马车上堆满了麻布袋,看样子里面装的都是苞谷粮食之类。店铺挂着一面招牌,上写四个大字,赵家小店。
周机儿推开厚厚的棉布帘进入店中,一股热浪扑入脸颊,用眼打量四周,屋里摆放着七八张桌子,大半都坐满了人,桌上摆着一些碗碟,桌面上堆着厚厚的花生壳,一些人酒兴正酣的划着拳,在这几张桌子前面有一小块空地,有一男一女在上面唱着二人转。周机儿走进来,店中的人都回头看了一眼,又接着喝酒聊天。
一名年轻的伙计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说道:“小道长,真是对不住,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无能为力,您是不是再到别处。。。。。。”
“无量天尊,贫道不是来化缘的。你给我来一壶茶,两个烧饼。”周机儿稽首说道。
伙计一愣马上说道:“您老这边请。”急忙将周机儿领到一张空桌前,“您请坐,稍等一下,茶水,烧饼马上给你送来。”说完,急匆匆地向后厨走去。
周机儿好奇的看着台上的表演,台上演的是二人转的传统节目《潘金莲》。此时已经接近剧终,就听男戏子唱道:“武松杀嫂血溅灵堂。”举刀向女戏子刺去。一阵锣鼓声响,四周喝酒的汉子们齐声叫好,接下来男女戏子向食客们鞠躬谢礼。
“再来一个,唱个荤的!”嬉笑声,口哨声四起。
“想听荤的,回家听你妈唱去!”女戏子泼辣的笑骂道。轰!这些庄稼汉子笑成了一团。
周机儿抬眼打量了一下女戏子,女戏子大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垂到了臀部,瓜子脸,两道弯弯的眉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上下忽闪着。红润的脸蛋,鼻似悬胆,微张朱唇,露出如玉米粒一般又白又密的牙齿。微笑中露出两个小酒窝。高挑的身材,一身蓝底小碎黄花棉袄,棉裤。脚下穿了一双绣花的红棉鞋。竟是一位又俏又浪的美女。
女戏子手拿铜盘在各桌前收钱,不时挥打着想占便宜的手,嘴里不停的笑骂着。渐渐的女戏子转到了周机儿的桌前,看到周机儿,女戏子一愣,两眼有些发直的望着周机儿。
“快瞧,小妮子瞧见俊哥,发骚□□了!”
“哈哈哈哈哈。。。。。。”
女戏子脸一红没有回骂四周起哄的食客,转身想走,当啷!一块大洋落在铜盘中,四周立马静了下来。女戏子惊讶的看了一眼盘中的大洋,猛地脸腾的一下全红了,抬头狠狠地盯了一眼周机儿,七分羞三分恼得说道:“你这个小道士,人小心眼可不少,呸!还是出家人呢,你把姑奶奶当什么人了?告诉你姑奶奶生气可是要杀人的。”说完抓起大洋就要扔还给周机儿。
周机儿被骂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拿着铜盘,难道不是在收钱吗?还是小道莽撞了,你们不收出家人的钱?”
众食客一听双方的对话沉寂了一下,轰得大笑起来,“妮子,你错怪小道士了,人家是个雏!”
“哎!你们瞎嘈嘈啥呀,一点路都看不出来,是小妮子发春了,她想调戏这小哥,别看小哥是道士,长得可比娘们还俊呢,妮子心里能不痒痒吗?阿!哈哈哈哈。。。。。。”屋里乱做了一团。女戏子给弄得上不来下不去,尴尬得站在那里,脸蛋涨得像红苹果一样。
此时棉布帘被挑了起来,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大家停止了笑闹,向门口望了过去,八九个穿着黄色粗呢面大衣戴着皮帽子的日本兵端着上着刺刀的枪走了进来,把屋里的人围了起来。
“松本队长,您老人家请。”
说话间又走进两个人,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瘦小枯干,头戴一顶土黄毡帽,帽耳朵翻了上来,露出两撇黑狗毛。八字眉,小眼睛,眼神闪烁不定,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疏剪得很齐整。身上穿着一件礼服呢面的棉袍,外罩一件蓝缎子羊皮坎肩,棉袍的下摆卷起一角露出羊羔麦穗毛的里子,下身套着一条狗皮裤,脚踝间打着绑腿,脚下穿着一双礼服呢面,红牛皮底的棉鞋。信手掸了掸身上,跺了跺脚上的雪。老头姓李叫李有道是本村的地主。
在李有道的身边站着一名日本军官,年纪大约二十五六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右手紧握着一把军刀,身材矮矮壮壮,几乎看不到脖子,就好像两个膀子中间直接插了个冬瓜。罗圈腿,蹬着一双齐膝的军靴,铮明瓦亮。脸上有一道从额头斜插过右眼到腮帮子长约五寸的刀疤,一脸的凶相,薄薄的双唇紧闭着,眼神中泛着绿光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