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青忌》几程山水

3、叁

　　数十日前，武当接到峨眉的传书，邀约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爹率领四位师叔及第三代弟子，包括我一共三十二人，现已到了一线峡畔。途中和明教的木、火两旗交战三次，杀了几个人，七叔还受了一点伤。
　　这次力斗天鹰教殷氏三兄弟，只能步步谨慎，争取出奇制胜，而在三名高手围攻之下，我却然已落下风。哪晓得竟会碰到了峨眉派众人。我一向不喜峨眉，只是那周芷若——我回了神，抢上三步，跪下向灭绝师太行礼，待得向静玄行礼时，众人连称不敢，一一还礼。（原文）几个年轻的峨眉弟子还羞红了脸。我自是知道自己的样貌俊美之中带着三分轩昂气度，不是自夸，少年俊杰这个称谓我还是当得起的。
　　峨眉派静玄道：“近年来颇闻玉面孟尝的侠名，江湖上都说宋少侠慷慨仗义，济人解困。今日得识尊范，幸何如之。”峨嵋众弟子窃窃私议，脸上均有“果然名不虚传”的赞佩之意。（原文）我却是不管了，只瞧着那个身穿葱绿衣衫的女子，如出水芙蓉般艳丽的周芷若。几年不见，她可还好？峨眉派里带着天鹰教的什么“三小姐”，旁边还有一个俊秀布衣青年，脸上甚是激动地看着我。我只觉得他的眉眼好生眼熟，一时之间也记不得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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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衣衫褴褛的少年将峨眉派众弟子的长剑都夺取，竟单单留下了周芷若的。我隐约知道他是报芷若适才指点之德，可他岂知这么一来，却把芷若显得十分突出。大概芷若也意识到这点，抢上去想攻击数招，但那少年身法实在太快，何况是故意避开了她，不近她身子五尺之内。
　　我暗自皱眉，冷眼瞧着灭绝师太厉声呵斥，芷若神色恐惧，倚天剑已从少年右胸透入。我看出了芷若眼中的情谊。只是，那少年，越发的眼熟。
　　灭绝师太冷冷的道：“峨嵋派今日已然败落，你若不死，日后再行算帐。咱们瞧武当派的罢！六大派此行的成败，全仗武当派裁决。”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崆峒、少林、华山、昆仑、峨嵋五派高手均已败在少年手下，只剩武当一派尚未跟他交过手。这时他身受重伤，死多活少，别说一流高手，只须几个庸手上来纠缠一番，他也就支持不住了，甚至无人和他对敌，说不定稍等片刻，他也会伤发而毙，武当五侠任谁一位上前，自然毫不费力的便将他击死，就可照原来策划，诛灭明教。（原文）只是武当一向最重“侠义”，怎么可以出手对付一个重伤少年？这对武当七侠的声誉极为不利。
　　看着爹等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我无奈道：“爹，四位师叔，让孩儿去料理了他。”我是武当晚辈，由我出手，胜于累及武当七侠的英名。本来爹和七叔还是反对，只是六叔始终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定是想起峨眉纪晓芙失身于明教杨逍，以致殒命一事。爹缓缓地说道：“青书，小心在意。”
　　“是。”我躬身道。走到那少年前，朗声道：“曾小侠，你若非明教中人，尽可离去，自行下山养伤。六大派只诛魔教邪徒，与你无涉。”（原文）我其实是佩服这个少年的，说出这番话心里也是发麻到不行。少年左手按住胸前伤口，说道：“大丈夫急人之难，死而后已。多谢……多谢宋兄好意，可是在下……在下决与明教同存共亡！”（原文）
　　不理会明教和天鹰教众人的叫喧，我心下纳闷，那种熟悉感一直萦绕在心头，尤其是这种倔强之色，简直和无忌一模一样。等等，无忌？我心下一惊，仔细瞧着着少年的模样，记忆中的面貌一点点显现出来，不禁失声道：“你……你是——”后头的话我生生咽了回去。不同于我的惊诧，少年明显露出一股惊喜之色。怎么办？他竟是无忌！小时候我唯一的一个、第一个，玩伴。可是此刻，怎么相认？
　　“爹，孩儿还是——。这位少侠武功盖世，我自认不敌。武当就此认败可好？”我无奈地说道。若是此时认了无忌，可比围攻一个重伤少年还要麻烦。
　　武林众人惊诧莫明，可是我知道，凭着几位师叔对我了解，他们必不会不知道此时我有难言之隐。
　　果然，我这么一说，武当尚未开口，灭绝师太反而喝道：“宋少侠怎么反被妖人迷惑？魔教罪大恶极，怎可轻言撤退？”我沉默。我决定，以后叫你灭绝，没有尊称了。刚刚你还逼着芷若伤无忌，哼哼，我记下了。武当宋青书一向护短，浑然忘了自己刚才无动于衷的旁观。
　　“青书，你的理由!”爹沉声道。
　　爹喲，我要是能说不早说了。果然武当里只有你最不了解我了，啊啊，还有六叔也一脸阴沉的看着我。那纪晓芙的影响就这么大么？我心里一回转，比较了一下得失，回道：“爹，你瞧这少年，可有五师叔的几分风采？”七叔脾气最是火爆，当先道：“那又怎么，难道因为他长得像五师兄，武当便不出手了不成？”爹此时却认出来了，也同我一般颤声道：“你……你是无忌么？”
　　少年张无忌叫道：“宋···宋师伯，我……我时时……想念你。”爹双目流泪，当的一声抛下长剑，走过去俯身将他抱了起来，叫道：“你是无忌，你是无忌孩儿，你是我五弟的儿子张无忌。”武当众人一齐围拢，各人又惊又喜，顷刻间心头充塞了欢喜之情，甚么六大派与明教间的争执仇怨，一时俱忘。（原文）我倒是被排除在外了。这感觉，有些不爽。
　　对了，芷若。记得芷若对我说过无忌在汉水与芷若相识。那么，她也是知道这少年就是无忌了？我在峨眉派里找寻芷若的痕迹。只见她满脸担忧，目中却是光彩明亮地看着被围着的无忌，嘴唇微动，脸上又现羞色。适才的一些情谊之色，现在越发浓重。是因为那一剑？一剑定情啊。不知为什么，想到这，我心里有些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