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兽同行》串烧虾虾

4、虎王史耐克

　　凌嘉走到山洞口就停住了，刚才吼得非常急的虎啸也停了下来，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仿佛所有的生物都摒住了呼吸。
　　死一般的寂静中，突然响起了轻柔的声音，是凌嘉的声音。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洞口，用他那柔软清亮的声音，轻轻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懂那是什么语言，只觉得他说得非常缓慢，柔和的声音仿佛在心灵最深处响起，暖暖地把人包围起来，心中前所未有地平和，黑暗和恐惧也似乎离我远去。声音又慢慢地快了起来，带了一种微微欢快的口气，渐渐地变成了吟唱，我沉醉在这天籁般的声音里，只觉得全身所有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欢畅，没有一处不痛快！周围所有的一切生物，都在静静地聆听。
　　声音蓦然而止，我清醒过来，看见一抹金黄出现在洞口，是一只西伯利亚虎！
　　那只老虎也被凌嘉的声音所迷，现在正迷糊地摇着硕大的头，一旦它清醒过来，凌嘉不是有危险吗？想到这，我不顾凌嘉刚才的警告，就想冲出去。不料，银鬃仿佛看出了我的意图，用它修长的身躯挡住了我，还回过头来用嘴巴顶了顶我，让我安静。
　　我不明白，但也顺从地站住了，只是担忧地看向凌嘉。脑子里突然想起凌嘉是神唤使，应该没有问题吧？不过神唤使还会吟唱么？我搞不清楚了。
　　吟唱停止的时候，那只老虎也完全走出了洞口，赤褐色的皮毛加上黑色的条纹让我轻易地在黑暗中看清楚了它。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西伯利亚虎，身长起码达到了3米，周身皮毛丰满，额头上一个醒目的王字，双眼炯炯有神，左耳却是缺了半边，这体型，这明显的耳朵标记，让我想起，难道它就是最近城里说得最多的杀伤禽畜无数，却从来没有猎人能抓捕到它的虎王史耐克？
　　你问我这老虎怎么回事？这得从半年前开始说。半年之前，城里的牧场主们开始流传这么一个消息，夜里总有牲畜无声无息地消失，明明没有听到一声狗叫，却在一大早的时候发现羊或者牛从被破坏了的栅栏里拖走，拖行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树林里，追踪的猎狗往往在河边失去了线索，显然是狡猾的猎食者利用河水洗刷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那一定是只大家伙。”牧场主约翰老人同时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这件事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正是老约翰的牧场。他察看了地上留下的脚印，猎食者很巧妙地在拖行猎物的时候把自己的脚印覆盖掉，不过被破坏的栅栏和一些朦胧的脚印还是告诉老约翰一些情况。
　　“这肯定不是狼的所为。”他对闻风而来的同行们说。“我的栅栏是全城最结实的！”他半骄傲半自豪地道，“狼没有这个劲把它弄烂。”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一个年轻人好奇地问。
　　老约翰对着地上的一滩血沉吟半晌，“羊只少了一只，看来是个独行侠干的，该死，这脚印太模糊了！还有这些愚蠢的懒家伙，昨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最后一句他是对趴在脚边拼命摇尾巴讨好的三条猎狗说的。
　　连老约翰都没有办法判定的事情，大家聚在一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纷纷散开了，当天，老约翰修好了坏掉的栅栏，还耐心地和孙子小达克把所有的栅栏都加固了，太阳才下山，他爷俩就把三条彪悍的猎狗放了出来，还留了一条小斗牛犬守在了家门口。老约翰的房子就建在牧场边上，一有动静就能听见。
　　“来吧，畜牲！来吧！”老约翰拿出那把擦得澄亮的□□，连小达克也拿出了他那把爷爷淘汰给他的小手枪，“你那玩意不管用。”老约翰爱怜地对孙子说，孙子固执道：“防身也好啊。”老约翰也就随他了。
　　“只要那畜牲敢来，定叫它知道我老约翰的厉害。”爷俩偷偷地守在了牧场边的小屋子里，把灯早早灭了，暗中留意一切动静。
　　“狗会不会像昨天一样不叫？”孙子有点担忧地问爷爷。
　　“应该不会吧，昨天大概是那畜牲运气好，没惊动狗，今天我把三条都放出去了，不会有漏网之鱼的。”老约翰比较有信心，这三条猎狗是他早些年好不容易找到的两条高加索纯种，配出来一窝小崽里挑出了最强壮的这三只，从小就一起训练，现在正值壮年，机敏异常，最难得的是三只狗在一起长大，配合性非常的好，三条狗在一起能赶走一群狼，可以说是城里最好的猎狗了，是老约翰的心肝宝贝，地位紧次于小孙子达克，老约翰很为此而骄傲。
　　苦苦守候的结果却是，那只狡猾的动物仿佛知道老约翰当天晚上一定会守在那里似的，并没有出现在老约翰的牧场，让爷俩空等了一晚上，只赚来两对熊猫眼。
　　天还没大亮，小孙子早就回去补眠去了，老约翰家却来了客人。咚咚的脚步声非常急促，门口的小斗牛犬狂吠了起来。老约翰一宿没睡，却精神奕奕，老远看见来的是自己的好友，托尼先生，赶紧喝止了小斗牛，把托尼迎进屋子里。“什么风把你一大早吹来了，我亲爱的朋友？”老约翰递给他一杯新鲜的浓奶茶。托尼一饮而尽，才顺下气来，对老约翰说：“昨晚我的牧场也遭袭了，丢失了一头牛。”
　　“什么？”老约翰跳了起来，“这狡猾的畜牲，我还道它怎么没动静了，原来是跑到你那里去了。”托尼先生也是牧场主，他的牧场就在老约翰的隔壁，今天一早他就发现了一滩血迹，一数果然少了一只，赶紧跑来老朋友这里寻求帮助。
　　“走！”二话不说，老约翰和托尼出了门，到了托尼的牧场，情况大致和老约翰昨天的差不多，领头追踪的猎狗依然一无所获，老约翰攥紧了大拳头，回头通知所有的牧场主和有名气的猎人都集合起来。
　　“大家，现在有一头不知名的动物，在威胁着城里所有的牧场的安全，现在已经有两个农场遭到了袭击。目前掌握的情况是这动物是单独行动的，而且体型应该比较大，很有可能是豹子、熊或者，”老约翰顿了下，目光扫过人群，“老虎！”
　　人群骚动起来，老约翰带大家去看了托尼的农场，然后建议所有的牧场主要警惕起来，加强防护，还让猎人们也多加留神，最后还在几个大牧场边设下了圈套和陷阱，一时间这事闹得满城皆知。
　　尽管老约翰煞费心思地布置这一切，一个月过去了，还是隔三差五就有农场遭袭，凶手每次都很小心，当第二天农场主心痛地发现少了一只家畜的时候，除了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什么也没有找到。
　　第三十九天，当第六只家畜被拖走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老约翰站在雅利安的农场边，严肃地盯着手里的一撮毛。雅利安是个年轻小伙子，刚继承了他爸爸的农场不久，他也听说了家畜失踪的事，暗中祈祷那只不管是什么东西，不要看中他的农场。昨天晚上，他按照老约翰给大家的吩咐，用一条狗守家，其余的放出去，把门窗都锁死，战战兢兢地上了床。夜里，他睡得很不安稳，却也没听到什么响声，第二天到农场一看，地上一些暗红的血告诉他，他也遭袭了。没有什么经验的他急急忙忙找来了老约翰，一连这么多天，老约翰由于长期处于高度戒备当中，眼睛都通红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细心地发现了一处栅栏的钉子上钩住了一小撮不知名的赤褐色毛发。这下，熊的嫌疑去掉了，剩下的到底是豹子还是老虎？
　　“我觉得是老虎！”老约翰对着几个同样经验丰富的猎手说，“豹子一般不会把栅栏弄烂的。它们喜欢优雅地猎食，不至于这么粗鲁。”
　　“可是老虎很多年前就几乎看不到了。”一个猎人提出异议。
　　“看不见不代表没有，不是吗？”老约翰反驳。“还有，你怎么解释那些狗？每次都没有听到它们的叫声，除了老虎，什么东西能把狗吓成那个样子？”
　　“也许是史耐克太狡猾了而已，它懂得避开狗。”一个猎人又道。这个弄得人心惶惶的动物，他们私下给它起了个名字，史耐克（snake），像蛇一样狡猾奸诈的东西。
　　当天早上，人们分成两组，一组认为是老虎干的，一组认为是一只狡猾的豹子做的，两队争论不休。
　　下午，一个出去打猎的猎人传来的消息终于确认了史耐克的身份，他今天到了森林的远处打猎。
　　“我看见了，好大的脚印，比我的手掌完全张开的时候还大。”那个叫奥古斯通的猎人比划着，“我今天沿着河的上游走，想避开你们通常去的地方，深入森林，碰碰运气。结果，我大概沿河走了十多里，在对岸看见了一些大脚印。我好奇过去看了看，是一个大圆脚印，前面有四个脚趾，是老虎的脚印没错。”他笃定地说。“豹子不可能长那么大！”
　　真相水落石出，接下来就是对它的追捕了，谁也没有想到，这才是困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