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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 升鋐(四) ...

  •   晚上再去南馆的时候,南湘迎他的神情明白有些诧异。再跟他问了问昨晚的人,南湘就笑了。他如今是南馆当家的,原也是馆里的出身,笑起来尖尖五个指头掩着口,女气得很。“王爷,这么形容可找不出来。”说着用手比划,“这么这么高,这么这么胖,这么这么瘦,长头发——哎哟,馆里能找出十好几来呢。”
      升鋐原有些意思想说都找来,想一想却也罢了,随口道:“你要瞒着,也罢。”
      原是一句调笑的话,南湘就笑接道:“王爷已是极尊贵的了,我这里要背着王爷藏什么人,再留给谁看呢?”
      这一句话,升鋐却变了些脸色。“是啊,还留着给谁看呢?”他慢慢道。
      南湘话出口就后悔了,过了一刻,却也没见升鋐怎么发作,眼神游离,想别的事情去了。不由得诧异:这倒真像是看上了的样子了。南湘奇怪,这位王爷,也不似别的权贵急色,眼界又高得很,来来去去,紫茴那样顶顶尖儿的模样儿,才略略上得了眼,可对着紫茴也不过就是那样了。还有什么样的,能比紫茴还出色不成?
      半晌,升鋐才道:“还是紫茴罢。”
      南湘笑说了一句王爷最近疼紫茴得紧,也就叫人把紫茴招了来了,自己退了出去。
      升鋐看着紫茴,还是问了一句:“你真没看见?”
      紫茴说:“什么?”然后说,“哦,昨天晚上。真没有看见什么人,王爷。”
      升鋐闭着眼:“那你想想,你们馆里,真没有个那样的人?”
      紫茴还是摇摇头说:“没有。”
      升鋐还是闭着眼睛,冷冷道:“南湘也只敢说馆里难找这么个人,你倒敢直接跟本王说没有。”
      紫茴雪白的牙一下子咬着嘴唇,跪下了:“紫茴不敢骗王爷。这事很蹊跷。那晚上紫茴真的没看见王爷说的那个人。”
      升鋐睁了眼,看着紫茴,伸出手去抚他的唇,指腹在那个牙印上轻轻的摩,轻声道:“好了,没有就没有了,只当本王醉了。”
      紫茴明显的松了口气,大着胆子抬起眼睛来看升鋐,烛火光闪在他眼里,妩媚勾人得紧。
      升鋐笑了一笑:“好了,帮本王更衣。”

      吴兰进来隔着屏风告诉今晚上都有些什么人,升鋐听了一个又一个,皱起眉头来。没有冬阁兵部的。他很想在冬阁插几个人进去,但是吴兰告诉过他,王爷,现在没办法,别处都可以想辙拉拢,只冬阁水泼不进。
      升鋐听了有些沉不住气,冷笑:哦?冬阁是什么门神把着?
      吴兰静静的提了两个,升鋐就没了话。吴兰说:向家,严家。
      向家也就是一个向越,但是他西北军一系的将官,站出来前三排后三排,脖子一梗,只认向越。先帝爷当年为北方平安,缩减军备裁了北军的编制并成西北军,殊不料十几二十年后北边的战火死灰复燃,直打了逸豫已久的大祁朝一个措手不及,这时候出来一个向越,人人拿了他当救星。
      升鋐跟吴兰提过是不是想办法让上边起个意儿恢复北军编制,一来分一分向越的兵权,二来挑拨挑拨他君臣不合。吴兰听了眼睛一闪,说王爷这个想得好,但是要做仔细些,怎么做,容我再想想。
      至于严家,几年前殁了的皇后姓严,亡时举了大丧,又命臣子定要议一个很好的谥号,为这事还把夏阁礼部的折子驳了好几回,可见得是怎样的圣宠。严家跟今上的渊源本就深,当年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老严将军救过他命,严家大小姐归后很快就立了作正妃,诞下麟儿至今仍是唯一的皇嗣,关系更是拆不开的了,扶皇帝登极本就有严家的一份儿,严皇后死得早,但是她一死,她生的儿子马上给立为了太子,当下后宫的嫔妃夫人们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得宠的,后位仍虚空着,皇帝算是虚的实的好处都给了严家,把严家订死了给他卖命。现在老严没了,两个小严也很争气,尤其隽英军统领将军严霁岭,把个京畿防护做得点水不漏。
      ——升鋐思忖,皇帝看上去懦懦软软的样子,倒是会把军权抓得很紧。
      冬阁暂时动不了,其他阁部的人吴兰还在慢慢看着招揽,但是升鋐就不免有些气不顺,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只是勉强应付。吴兰看在眼里,想,到底还是年轻娇贵,平常再怎么留神的礼贤下士,一个不自觉就把那种凌人的气度带出来了。
      慢慢说到天阁吏部的侍郎陆涉陆子希,升鋐不由得看了正给他理袖子的紫茴一眼。紫茴身子一震,脸色有些发白。
      按说比较那一起色鬼来,这个陆涉还顺升鋐的眼一些,不那么假惺惺的故作斯文。吴兰说这个陆涉蛮不简单,不到三十能做到这一步,必有过人之处。升鋐点点头说我知道。
      陆涉是东海惠郡那边的大族出身,小小年纪才名远播,但是同才名一起的,还有他明目张胆的风流荒唐,气病了父亲,就算入仕之后也常常为这一些风流罪过被人参他,因此上升升降降,不然现在竟还不止是天阁侍郎。
      这人已是名声在外,因此逛起秦楼楚馆来都大大方方,上次见升鋐带紫茴出来,眼睛直直的盯着紫茴看,毫不避讳。升鋐为拉拢他,想把紫茴送他,不料陆涉摇头不要,一面眼盯着紫茴一副若有所憾的样子,一面说,王爷的人,臣不敢要,更何况紫茴心在王爷身上。升鋐以为他是场面话,当夜把紫茴给他送了过去,结果连门都没让进,隔着门把人给退了。升鋐这才知道他话是认真说的,原来这人于这风流上还有这般认真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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