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姑娘》老梦

22、第二十二节

　　自从云天拂袖而去，玉龙气了一两天，随后就开始后悔不已，想当时自己太过鲁莽，对云天恼怒荡然无存。她本想着云天隔个几日会来视察炒茶近况，到时遇上他，若他不道歉，自己也可以先给他陪个不是。
　　等了好几日，云天也没有来。一日黄昏过后，玉龙担着水桶又来湖边挑水浇树。两个来回后，玉龙有些累了，坐在青草地上看着夕阳和湖水。太阳落了下去，映着江水十分好看，便想起了“半江瑟瑟半江红”来。
　　玉龙见四下无人，她又想起了那天和云天坐在这草地上，看湛蓝的湖水，时间是这么的短暂。她心里暗想若再与云天坐在这里，她一定不会再与他争执，惹他发怒。玉龙发现自己真的很在乎佟云天。
　　玉龙又担了两回水，回到家中，看到潘先生又来了。庞师母急忙要去做饭。潘赞文忙制止了：“庞师母，我刚好告假回江镇，正好来家里帮玉玦带些换洗衣服。你们拿出衣服便是，我还要回家。”
　　庞师母忙找来布袋装了几件玉玦的衣物交给了潘赞文：“潘先生，真是十分感谢，还劳烦你跑一趟。”
　　潘赞文又问玉龙：“玉龙，你这两日可有时间。我这两日刚好刚好待在江镇家中，你若有空可以到我家去玩。我爹娘也想见见你。”
　　玉龙一听有些诧异，怎么凭白叫我去他家，便直接回他：“最近家中比较忙，村里又推荐我去参加三月三的炒茶大会，实在没时间四处去。”
　　潘赞文一听，忙问：“炒茶大会？三月三吗？在哪办呢？”
　　庞师母忙讲：“在县里，佟家总号，早上十点。一个镇才给了两个名额。我们家玉龙是村里炒茶属一属二的好手，手脚轻快，火候刚刚好。所以里长就推荐了她去。”
　　潘赞文一听，忙赞许到：“真没想到，咱们县里还能办这样的大赛，让大家都出来比试比试，亮亮真本事。”
　　玉龙点着头笑着：“是啊，这么多人在一起比赛，我还真是挺害怕的。”
　　潘赞文忙说：“你可千万别紧张，三月三那天我去帮你助阵。”
　　玉龙点了点头。这会儿庞先生回了家，进门来。潘赞文忙抱拳作揖：“庞先生。”
　　“潘先生，不知什么风把贵客送到。”
　　潘赞文忙应到：“今日告假回到江镇家中，顺便替玉玦带些换洗衣裳。”
　　庞先生忙说道：“潘先生一定要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潘赞文忙推辞：“今日告假，母亲已在家等候多时。实在不便久留，我这便告辞。”
　　庞先生也没有挽留，潘赞文便告辞离开了。
　　夜间，大家歇下了。玉龙娘跟庞先生说起今日潘赞文请玉龙有空去他家见见他父母的事情来。玉龙娘追问庞先生这是何意。
　　庞先生坐在椅子上看书，听内人这样一讲，便掩上书本，沉思一下，说道：“潘先生难道看上咱们家玉龙了。”
　　玉龙娘忙问：“那这好不好？”
　　庞先生目光又回到了书本：“你我都说了不算。”只说了这一句，便一夜无话，大家都不再提。
　　还有两日，玉龙便要去县里比赛了，心里既是兴奋又是害怕。这几日思虑过多，还不断劳作，谁想晚间时分身上又来了红，便躺在床上，肚子里一丝丝的绞痛，十分难受。她睡到下半夜时，浑身发起了抖，像是落在了冰窖了。玉龙不敢惊动父母，眼泪却涌出眼眶流了下来，滑落在枕巾上。
　　她这会儿又想起云天来。如果云天能坐在这里陪陪自己该多好，哪怕不说话，就静静坐着。但自己心里也暗暗明白，恐怕这辈子也没这机会。眼泪止不住淌了半夜。
　　第二天，父母醒来，看到玉龙着了风寒，又抓了药来，煮了喝下，才渐渐的退了烧。
　　晌午时分凤嫂、香嫂来看玉龙。凤嫂拉着玉龙的手，十分怜惜：“怎么病成这样！明天的炒茶大会还去不去得了。”
　　玉龙忙摆摆手：“不要紧的，还有一天时间呢，我多喝几幅药，明天就好了。再说炒茶也费不了大力气。”
　　玉龙娘在一边说到：“这姑娘就是倔，我说她年纪轻，参加这样的大会，肯定会有压力。可她非应了里长。你们看，这不临了又生起病来。”
　　香嫂忙笑着说：“庞师母，俗话说揭人不揭短，你这样一说，旁人会以为我们玉龙故意装病，不敢去参加大会，怕比输了，丢了人。”
　　玉龙娘附和到：“我看这是事实，这两天啊，我看她心里怕得直打颤呢。”
　　玉龙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听，不想听。尽是些拆火的话。这里属凤嫂最支持我。”
　　大家都笑了。凤嫂拉着玉龙的手：“对，凤嫂最支持你。玉龙最胆大，才不害怕呢。倒是我害怕了，怕你得不了第一第二的，拿不到名次，回家路上就自个儿羞死了。”
　　“才不会呢。”
　　玉龙娘这才正儿八经的说道：“我们这般说，你都没听明白。我们呀就没指望你给我们光宗耀祖的。那些跟你一起比赛的，哪个不是炒了十年八年的。八成属你最年轻，不用太在意。”
　　凤嫂香嫂都说：“对对，玉龙，不要在意，不过是参与参与，见识一下。”
　　凤嫂又说：“我们在家包馄饨等你回来。”
　　看完玉龙，三人出了来，玉龙娘送凤嫂香嫂出去。
　　香嫂先走了。玉龙娘便对凤嫂说：“她凤嫂，你看玉龙这丫头平日里身体一向很好，往年连个小病小灾都没有，不知怎么从去年开始，连着得了好几次风寒。你看哪天我是不是要去庙里帮她化解化解。”
　　凤嫂笑了笑：“这倒不必，她再大点，自然就好了。”
　　玉龙娘听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
　　玉龙又喝了碗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玉龙身子是比前一天好点。里长一大早派了马车过来。玉龙娘扶了玉龙上了车，又给了她一个包裹，带了些钱和干粮什么的。玉龙娘又嘱托里长照顾好玉龙。
　　里长答道：“这是自然，玉龙可是代表咱们镇去的。”车夫又驱车赶去另一个村子，那个村的里长也带了自己的人上了车。
　　马车驶往县里，风一吹，玉龙也渐渐清醒了些。车到了县里，直接停到了佟广号门口，大家下了车，比赛也快要开始了。来比赛的选手们都被安排进了两间厢房。玉龙分到一张椅子，分到一盒点心一杯茶。
　　玉龙将自己的包裹放在椅子上。一共二十个选手，不一会儿便都到齐了。屋里挤满了姑娘媳妇大嫂，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玉龙本就不爱扯闲话，身体又不大好，只安静的坐着。
　　一会儿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拿着名册点了姓名，人都到齐了，选手被分了两组，分别有两个女工领着。
　　玉龙被分到了第二组。每组选手分别出去赛场炒一锅雀舌，炒成后，分别泡茶给评委喝，从里面挑出三位。第二组如是。剩余两组共六人，比赛炒一锅碧螺春茶，因碧螺春呈弯曲状，需要极好的功底。最后评委从形状色泽香气品评出三甲。各轮胜出者皆有奖赏。
　　比赛开始了，第一组选手先随领头出去了。玉龙和剩余的人便待在厢房里等候。玉龙透过窗子只能看到那十个妇女每人前面各有一个炉灶，一声令下，各位纷纷生火热锅。评委与厢房在同一面，玉龙看不到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