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回忆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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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易城这么一说，苏由也觉得饿了，肚子在悄悄地唱着空城计。
“我煮粥，你爱喝不喝。”苏由说着，从柜子里提出一个圆鼓鼓的白色袋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糯米，超市买的，已经兑好绿豆红枣之类的那种糯米。
“当然，我从来都不会拒绝美女的美食。”
苏由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花花公子一枚。不过，她最讨厌谎言，特别是没有成功的谎言。她不是美女，粥也算不上美食吧？
吃过八宝粥之后，郑易城才离开。
第二天，苏由一如往常那般，准时坐在1路公交车上。
突然，手机震动，一个陌生号码，难道是打错了的？苏由右手抓着手机，没有接，如果是打错的话，应该会发觉，然后挂断吧。可手机一直震动了很久，苏由才缓缓地接起。
“喂？”
“你还活着？”从电话那头传来郑易城玩笑的声音。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电话？苏由想起昨天，他接了夕媛给她打的电话，拿过她的手机，有充分的时间记下她的号码。
苏由没好气地说：“你还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我怎么敢轻易地死去？”
刚说完，苏由抬起头，发现四周有很多双疑惑的眼睛在看着她。
苏由忙低下头，听到手机另一端爽朗的笑声，她小声说道：“没事就这样了，拜拜。”说完就关断了。
没过几秒，电话又响了。
真是个不死心的家伙，欠骂吗？
苏由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地说道：“喂，你有意思吗？我很肯定地回答你，我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几秒，然后，开口道：“小君，怎么了？我是妈妈。”
听到对方的话，换成苏由愣住了，“妈……妈……”机械而又苍白地低声喃喃着。
“小君，我在S市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你……在哪里？”
“我住在开清路这边的HOTEL。”
“那边离我工作的地方挺近的，下班后我过去找你，那边有一家麦当劳，我四点半下班，五点在那里见面。”她带了她的儿子来了，小孩都喜欢吃麦当劳吧，特别是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应该吃不惯中国菜吧，苏由心里这么想着。
“好的，到时见，拜拜。”苏施曼说着，挂断了电话。
苏由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还贴在耳边，动作定格住了。
终于要见面了吗？终于是特地回来见她吗？
很多年前，苏施曼对苏由说过，只要苏由学好了芭蕾，可以上台表演了之后，她就会回来。可是……苏由在高三那年就上台表演了……但她的等待依然没有到尽头……
高三，苏由找到老师，说要在元旦晚会上跳芭蕾。
老师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元旦晚会是我们学校最大的活动，校领导们甚至市领导都会来观看，出不得半点差错。”她的意思苏由是听得出来的，她不怪她，一直以来，苏由都是那种安静而有点孤僻的人，很少看到她在公共场合说话，更别说看到她表演芭蕾了。
苏由没有说话，而是踮起脚尖，跳了一段芭蕾，老师的表情逐渐由怀疑变为震惊。
在元旦晚会上，苏由芭蕾独舞，她柔美的舞姿，以及优雅而又带着点忧伤的气质，把台下的观众震撼到了。
台下有人在问：“她是谁？没听说过我们学校有芭蕾公主啊，是新生吗？”
“不是，她是三年级的学生。”
那人震惊地说：“三年级？以前怎么没有她的表演？她是哪班的？”
“三班的苏由。”
“三班？我也是三班啊！我们班有‘苏由’这号人物吗？”
……
苏由这样执着要上台表演，就是因为苏施曼的那句话，她说过，只要她能够上台表演，她就会回来。苏由已经在台上了，已经上台表演了。
苏施曼回来了，不过，是回来离婚的。彻底地与那个伤心的地方一刀两断。
正沉浸在回忆当中的苏由，突然听到广播在报自己要去的那个站到了。苏由失神地起身，下车。
一整个早上，苏由都在失神中度过，她教错了两个动作，喊错了两个人的名字，甚至拿错了毛巾。
“小由，看你整个早上都无精打采的样子，病好了吗？”苏由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夏燕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旁边。
“哦，好了。”苏由回过神来，朝夏燕倪笑了笑。
“病魔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来了之后，就会让人特别渴望有家的守护。”
“嗯。”苏由点点头，其实夏燕倪说什么，她没大听进去，只隐隐约约听到“家的守护”几个字。家的守护，是苏由一辈子的愿望，从小到大，她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个，可是，也许是她不够虔诚吧，上苍没有听到她的祷告，没有实现她的愿望。
“特别是我上次脚受伤了，才知道，原来，一个女人，无论自以为是多么高傲的女强人，到最后，终究是需要家庭的。”夏燕倪没有发现苏由的走神，继续说道。
“嗯。”苏由依旧点点头。
“以前我总以为，我只需要爱情就足够了，婚姻对于我来说，有害无益，只会束缚住我，现在才知道，我的骨子里，也有对婚姻的追求。”夏燕倪一直说个不停，回头才发现苏由失神的眼神。
“小由？你还好吧？”夏燕倪的手在苏由面前晃了晃。
“哦，很好，燕倪，我要去上课了。”苏由起身，朝夏燕倪挥挥手。
夏燕倪微笑地朝她点点头，等苏由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再次见到苏施曼，苏由以为自己会异常激动，可是，出人意料，她是怀着一种很平静的心情往她和她的儿子走去。
她还是一如当年第一次回来时那般漂亮，带着点高贵的气质。一瞬间，苏由似乎觉得，时间只是在她的身边流逝，只有她老了，而妈妈她还是一点不变。如果，有人以为她和她是姐妹的话，苏由也会一笑而过，甚至会举手赞成。沧桑，只留给了她。
“小君，果然工作的人和学生就是不一样，我差点认不出你了，你变得成熟了许多。”苏施曼笑道，指了指身旁顽皮得要爬上桌子的男孩，说：“他就是小平。”随即，她用一种宠溺的眼神看着范瑞平，“小平，快喊‘姐姐’。”
范瑞平很听话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地喊了声：“姐姐！”带着点ABC的腔调。
苏由也朝他笑道：“乖。”对于她的这个“弟弟”，她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很奇怪的感觉，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身上竟然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小心点，别摔下去了，赶紧下来，要不然吓着姐姐了，姐姐下次就不见你了。”虽然，苏施曼的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可是，苏由却听出了满满的关心。
苏由带着笑容，低着头，看着右手大拇指在左手大拇指指甲上来回划着。她承认，此时，看到苏施曼对范瑞平的样子，让她很羡慕，甚至带着点嫉妒。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东西吗？可是，同样是她的孩子，得到的却是不同的。
“小君，你饿了吧？我去点餐，你要什么？”苏施曼抱住像猴子般往桌上爬的范瑞平，抬头问苏由。
“嗯？”苏由也抬起头看她，“都可以。”
“好，那你跟小平在这等我，我去点餐。”苏施曼说着，正打算要走。
“不，我要跟妈妈一起去，妈妈不能丢下我。”范瑞平不依不饶地抱住苏施曼撒娇。
“真是没有办法，都这么大了，还粘着妈妈。”苏施曼说着，还是牵起了范瑞平的手，“小君，你坐着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嗯。”苏由点头应道，依然保持着笑容。
看着一高一低的背影，苏由感觉心里有一块地方在隐隐作痛。记得小的时候，她也对妈妈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她却丢下了她，独自离开。多年后的今天，他的一句“我要跟妈妈一起去”，她就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去，即便是这么短短的距离，这么短短的时间，她也不忍把他丢下。可是，她呢？当初为什么会狠得下心来丢下她？
但是，一直以来，苏由都不恨她妈妈，这一点，她已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强调许多次了。因为，在苏由心中，她的妈妈是个可怜的女人，长期受到家庭暴力，苏由的记忆里，苏施曼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的泪痕总也没有干涸过，本来应该像花儿一样的年纪，却无比苍老。直到苏施曼回来离婚的时候，苏由再次见到她，惊讶地发现，她比以前还年轻漂亮，就像是枯萎的花又重新绽放。
小时候，那个人打她妈妈的时候，起先，苏由总是躲在衣柜里，一直到外面没有声音的时候，她才开门出来，有时候，她似乎以为，要是再多呆一会儿，她就要窒息而死在衣柜里。时间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苏由似乎渐渐习惯那种地狱般的生活了，一种麻木而又无比凄凉的习惯。
苏由感觉眼睛里有点雾蒙蒙的，模模糊糊中，她看到苏施曼牵着范瑞平往这边走，赶紧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笑容。
“小君，你多吃点，看你那么瘦，不要学着别人减肥，健康才是最重要。”苏施曼放下餐盘，对苏由说。
“嗯。”苏由点头道。减肥，对于她们学芭蕾舞的人，是必修的功课，她也仍在减肥吧，看她苗条的身段就知道了，她说的那些话，无非是一些常见的父母关心孩子的台词，一些客套话罢了，不管是否适合，是否需要，是否符合实际。
“你衣服怎么穿这么少？不要感冒了。”苏施曼说。
“嗯，我会注意。”苏由依然点头应道。
“当初你要是跟我去法国就好了。”苏施曼突然说。
苏由的心微微颤动，疑惑地抬起头看她，却看到她低头帮范瑞平擦去嘴角的番茄酱。她是随口说的吧，没有任何意义的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高三那年，苏施曼和那个人离婚。苏由以为法院会直接把她判给她爸爸，钟德旺，一个有钱有势的人。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法院要让她自己选择，看来妈妈请来的律师，范锦兴，也是她未来的第二任丈夫，不可小觑。
她记得当时在法庭上，法官问她，她要跟谁的时候，她说了：“谁都不跟。”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惊呆了。
苏施曼不可置信地说：“小君，跟妈妈走吧。”
苏由也以为自己会选择妈妈的，可是，她摇了摇头，她一个人习惯了吧。抑或，她害怕其他的变化，就比如，妈妈要是开始另一段婚姻，到时，她该何去何从？有血缘关系如她和那个人，都是这么冷淡对她，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呢，拖油瓶是没有幸福的生活的吧。
苏由笑着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回忆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