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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林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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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怎么也没想到,年轻漂亮,不被姜淇澳欺负的美人,居然就是让言氏那个夭折的孩子害得被废而亡的林皇后。
犹记得那日被言默一瓶毒药折磨得精疲力尽,才悠悠离了魂魄,本以为会往阎王殿中重入轮回井,却不想再睁开眼,已经又回了这混沌世间。
太皇太后的外孙女,林家大小姐,当苏阮了解到自己为什么可以在姜淇澳面前呼来喝去不被欺负时,她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姜淇澳要联合言氏,废掉林氏。
娇纵刁蛮,外戚势大,无外乎此。
说到外戚,让苏阮更加无法接受的,就是林氏那过于狭隘的亲戚圈子。
太皇太后姓林,她的大女儿嫁给了娘家弟弟的儿子,林小侯爷,所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仅是林氏的外祖母,更是她的姑婆。
苏阮很庆幸,林氏长得娇媚可人,脑瓜也挺好使,不是个傻子。
春日晌午的暖阳,细碎温和地洒在长信殿前的台阶上,可檐庑下的暗影里,仍旧透着森森寒意。
这是林氏嫁给姜淇澳整整一个月,今日一早,姜淇澳本该领着她回林府省亲,可如今已将巳时,宫人们还是没有找到姜淇澳的下落。
“娘娘,还是去殿中等吧。”林氏身边的大宫女,如今椒房殿的大长秋绿芜,看着林氏有些苍白的脸,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苏阮穿着厚重的翟衣,头顶着几斤重的凤冠,直挺挺地站着,确实很累。可长信殿中,看似老迈实则精明在内的太皇太后,苏阮真怕给她看出破绽来。就比如刚才,她扯着自己的手问这几日姜淇澳对她可好,鬼才信太皇太后不知道姜淇澳已经小半个月没进椒房殿了。
“娘娘,还是去殿中吧,太后想必已安歇了……”绿芜说着,托住林氏有点摇摇欲坠的身子,“再说,今日也不一定非要回府去。”
又累又饿的苏阮,最终屈服在了绿芜的苦口婆心下,可她才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道极为寡淡嘲讽的声音——
“你终于忍不住要去向皇祖母告状了么?”虽然透着点稚嫩,少了压迫,可苏阮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姜淇澳的声音。
一身藏蓝深衣的姜淇澳,负手在后,微眯着一双细长凤目,冷冰冰地望着苏阮,虽站在低处,却一点不逊气势。
二十岁的姜淇澳。
苏阮看着那双眸光迷离,天生就带着压迫与莫测的眼睛,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原来姜淇澳,也有过这样少年脑残期嘛。
“你笑什么!”姜淇澳怒喝一声,大步走到苏阮面前,“林婧,你不是要做端庄母仪的样子么,怎么不继续装了?”
苏阮强忍住扶额的冲动,想起之前绿芜劝她去宣室殿找姜淇澳时说的话,在她成为林氏之前,新婚才十几日的小夫妻不知何故大吵了一架,姜淇澳负气而走,十多天都没进椒房殿,听说,还临幸了宣室殿的一个宫女。
“臣妾没装。”苏阮莞尔,“我只是等得累了,想要进去歇会儿。”
一代贤后,要端庄贤淑,要替皇上广纳美人,要管理后宫,要唯皇命是从……苏阮自认为除了端庄贤淑有点难度,其余的,她都能做到。
却没料到,她这份端庄,生生吓得姜淇澳一个趔趄,险些崴了脚。
“你你你……你是谁?”姜淇澳扶着崔盛春的胳膊,颤巍巍的指着林氏。
苏阮心头一惊,莫不是装得太过分了?
忙高傲的一仰头,看也不看姜淇澳一眼,扯着绿芜急匆匆地奔进了长信殿。
太皇太后正要用午膳,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立刻欢喜地招呼他们过去。
苏阮顺从地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姜淇澳冷冷扫她一眼,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回过林府了?”太皇太后说着,握住了林氏的手,面色一惊,“怎么这样凉?”说着,又吩咐宫女去拿手炉。
“没有,今天……”
“孙儿今日有事,没来得及陪皇后回家。”姜淇澳顺从地握住太皇太后递在他掌心林氏的小手,暗暗用力,“不过孙儿觉得,婧儿回门,要回长信殿才是正理,皇祖母,您说是不是?”
苏阮原本在暗暗用力想要挣脱姜淇澳的手,可看到他突然弯起的灿烂笑容,一下子就忘了动作——这还是那个心理阴暗杀人如麻的皇帝么?
“婧儿自幼长在祖母这儿,想必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姜淇澳突然捏了捏苏阮的手,妖孽无匹的一笑。
“好好好,婧儿能跟皇上恩恩爱爱的,哀家便是死,也能向高阳交待了……”太皇太后说着,突然哽咽起来,苏阮忙趁机挣脱姜淇澳,温言软语地安慰起老太太。
高阳公主,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却因产后之症,不治而亡,独留下林氏一条骨血,便是林婧。太皇太后思念女儿,又怕外孙女在林家受排揎,所以林氏是自小养在她膝下的,直到了十多岁上,才让林家接走,筹办婚嫁之事。
话题一来二去,用完了午膳,省亲一事便被搁置下来,苏阮和姜淇澳在太皇太后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手拉着手登上辇车,离开了长信殿。
车帘才放下,姜淇澳便触电般地甩开了苏阮。
苏阮一点不恼,端庄而坐,冲着闭目假寐的姜淇澳道:“臣妾听闻,陛下在宣室殿中临幸了一位宫……”
“那又如何?”姜淇澳睁开眼,目光森然地盯着苏阮。
“既然陛下喜欢,臣妾以为,不如给她个名分。”
姜淇澳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瞪大,接着缓缓勾起唇角,“你要给她名分?”
“嗯……唔。”苏阮措不及防地被姜淇澳拉在怀中,整个身子紧紧贴着姜淇澳,便又感觉到了他那迫人的阴鸷。
“什么名分?”
“自然是陛下说了算。”苏阮撑着身子,尽量离他远点。
“真是朕说了算?”
苏阮乖顺点头。
“哼!”姜淇澳冷哼一声,狠狠推开了苏阮,“朕才没空管这些!”
苏阮突然就很好奇,姜淇澳之前和林氏究竟是为了什么吵架,难道也是这么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口角?
从长信殿出来,先到了宣室殿。
苏阮让开车门,姜淇澳却靠在车厢内,动也不动。
“陛下,到宣室了。”
姜淇澳十分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瞟了一眼苏阮,动了动身子,“崔盛春,去将朕临幸的那个宫女带上,交给皇后发落。”说罢,突然低声对苏阮笑道:“朕感念皇后端庄大方,今夜便往椒房殿。”
辇车碌碌而行,车厢内似乎还残留着姜淇澳身上淡淡的香味儿,有点像薄荷,却更柔和,苏阮摸着被姜淇澳熏染起一片红晕的脸颊,脑海中暴走着五个大字——又被调戏了!
崔盛春送来的那个宫女,并不是日后的言氏。
尖尖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低眉颔首,怎么看怎么乖柔。
苏阮看到她这么一副样子,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言氏。
“你叫宁安?”苏阮换了寝衣,一身舒爽地坐在床上,打量着娇滴滴的小宫女,不住感叹,姜淇澳也真下的去手啊,这个看起来,肯定没有过法定年龄,“几岁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宁安,今年十四岁。”
果然!
“禽兽!”苏阮低咒一声,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林氏多大了,忙唤过绿芜低声询问,谁知道,绿芜的答案,让苏阮更加厌弃了姜淇澳。
“娘娘今年开春刚过了十五。”
原来大家都是初中生,彼此彼此了。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宁安突然扑上前来,抱住苏阮的腿哭叫起来。
绿芜见状,一脚便朝着她的腰踹了过去,那地方那准头,苏阮看的真真的,就是朝着小腹处去的。惊得她暗暗抹汗,心道绿芜姑娘你出脚不要太准了好不好……
“别别别,本宫什么时候说要怪你了?”苏阮拉开绿芜,“皇上送你来这儿,是让本宫寻摸着,给你个名分,日后就不用再伺候人了。”
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宁安姑娘,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似乎在发光一般,饱含期盼地望着苏阮,“娘娘……您不杀奴婢?”
这林氏之前在后宫中的名声,是有多臭啊!
苏阮慌忙点头,“绿芜,宫女受临幸,应该封个什么?”
绿芜见自家娘娘真的打起了封宁安的主意,这才真是急了,“娘娘,宫女被陛下临幸,并不是必须要给名分的。”
“本宫就问你能封个什么,再说,陛下都开口了,本宫能不答应吗?”
“按制,该封为长使。”
“那好,就这么办了,绿芜,你去给宁长使筹备殿阁,本宫有话跟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