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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唔……”李四醒时,阳光直直地从窗外照进来,恰恰落在床上,隔着纱帘,透进帐内,还是刺眼无比。
      他不适地抬手挡眼,手从被子上扫过时,只觉得手上空得有点过分,下意识低头去看,发现床上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微……泫?”想起那一夜的销魂,李四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有什么说不准的感觉。
      房间里一片宁静,没有人回答他。

      也不知在微泫的房间里呆了多久,只是反应过来时李四才发现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把前进的大厅都打扫好了。
      火烧屁股地爬起来,匆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随便换过衣服便往前面跑去,李四打开前面的门时,却愣住了。
      大厅已经收拾好了,本该在厨房里开始做准备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角落里聊天,归梦站在柜台前,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脸悠闲。
      “当,当家?”李四咽了咽口水,试探地开口。
      归梦笑眯眯地望向他:“小四儿,起来了啊。”
      “是,当家。当家……那个……今天……”归梦那个笑容,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李四赔笑着开口。
      “啊,今天啊?不开门了,大家都休息一天吧。”归梦说得随意。
      有个好心地厨房小学徒在一旁拉了拉他,小声地说:“微泫一大早去了县衙门,当家赶过去,子桑大人不让他进。”
      ——是,现在,在这里。跟我上床,我就去救欲袅。
      李四一怔,下意识一把捉住那小学徒:“你说微泫去了县衙门?”
      小学徒被他吓了一跳,看到他额上狰狞的伤疤配上一脸严肃,更是连退了两步,说不出话来。
      倒是归梦懒懒地道:“小四儿,你吓他也没有用,微泫去了就是去了,他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的,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欲袅回来吧。”
      听了这话,李四连心都觉得堵了。嘴张开又合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其他人见这光景,也不敢随便插口,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一片死寂。

      “年年,你去哪里?”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年年被吓得猛地跳了起来,差点连手上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一回头看到是了了,才大大地舒了口气,拍拍胸口:“了了,你要把我吓死了。”
      了了张着一双眼睛望着他,眼睛里有一抹彷徨:“年年,你去哪里?”
      “没,没去哪里啊。”年年打哈哈地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把手上的东西往身后收。
      了了走上前一步,侧着头想看他收在身后的东西,说话时连声音都颤抖了:“年年,你要去哪?你要……走吗?”美丽的眼睛中已经有晶莹的泪在打转了。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要走我也一定连你一起带走。别哭,别哭啊。”年年手忙脚乱地劝,手上的东西不知不觉便递了出来。
      是包好的两个馒头,还有……药?
      了了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有凑过去闻了闻那些药:“不是我平时吃的……这是给谁的?你病了?”
      “不是啦……”看着眼前明明跟自己同年,却显然弱小得多的男孩从楚楚可怜变成一脸紧张,年年有点头痛了,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起好。“是……是给薇薇的啦。”
      了了瞪大了眼:“薇薇?谁啊?”
      “就是关在后面那个房间里的那个人,记得不,九方前一阵子捉回来的那个。”
      “他啊……”了了的声音有点闷闷的,“记得啊,不听话的是坏孩子,九方不是把他关起来了么?”
      年年听他这么说,靠近一点,笑着说:“你还气他那天吓你啊?他不是有意的啦,因为他以为我们跟九方是一伙的,才凶你啊。”
      “然后呢?你想干什么?”了了略过一个问题,直接问。
      年年见他这么问,知道他已经原谅薇薇了,笑得更加灿烂,一边却又皱起了眉头:“你不知道,九方这几天都在折腾他,昨天晚上还抽了一顿鞭子,薇薇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想趁九方出去了,给他偷偷送点吃的……还有药,是给你买药的时候求大夫给的,据说对外伤很好。”
      “哦,那你去吧。”了了低低地应了声,回身准备走回房间。
      年年拉住他,讨好地问:“你不和我一起去吗?你之前不是觉得他很漂亮么?”
      了了瞪了他一眼,闷闷地道:“我给你们守门口好了。”
      年年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了了最好了!”

      李四坐在大厅里,一直等到日落,其他人出去的出去,回后进的回后进,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归梦一个人陪着他。虽然也不说话,不过李四自然宁愿他不说,也总比说出来冷嘲热讽的好。
      归梦果然是没开门做生意,只是这么坐在,一杯一杯地喝着酒,看得李四有点莫名。几乎全扬州的人都知道,秦楼归梦是千杯不醉的,他现在这么灌,难道是想一醉解千愁吗?
      外面逐渐热闹起来,显然是左右开始做生意了,也有人偶尔经过秦楼门外,还高声议论着“为什么秦楼不开门”、“秦楼三绝第三绝是什么啊”、“真有那么了不起吗”之类的话。
      归梦还是不疾不缓地举手就杯,脸上一片淡然,李四却有点坐不住了,开始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来来回回。
      归梦侧眼看着他,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又自喝自己的酒,却把李四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该坐了。
      看着归梦换过两壶酒,外面也开始静了些,夜色已经很深了。
      外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李四坐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好几次想拉门走出去了。
      见归梦有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李四终究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拉门便想出去。
      拉门之际,门外也正好有人在推,门差点撞在李四鼻子上,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便看到欲袅站在门外了。
      “年年……”两人都是呆了,好一会,才听到欲袅张口,声音里满是惊惶和委屈,叫的是儿时的称呼。
      李四看他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禁心痛,也不管归梦会怎么看了,一把扶住欲袅,拉进屋里,仔仔细细地看,一边紧张地问:“没事吧?有哪里伤到吗?哪里不舒服?那个人对你干了什么?不要怕,回来了就好……”
      欲袅听着他不间断地说话,直直地望着他,感受到那环绕着自己的温度,慢慢安心下来。“我没事,是微……”
      听到他说没事,李四一直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根本没留意到欲袅后面还有话没说完,只把他搂得紧一点,不断安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后面去,洗个澡睡一觉,睡醒了就不记得这些事了。”
      冷眼看着两人低声细语,归梦扶手靠在一旁,听到门外脚步声,才转过头去,进来两个人,前面的是微泫,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垂着眼,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后面那个却是扬州知府子桑南,进门时便直直地看着归梦,手上不着痕迹地扶着微泫,仿佛怕他随时倒下一般。
      侧眼扫了李四一下,归梦低哼了一声,迎面走了过去,毫无畏惧地对上子桑南的眼。
      “当家,我回来了。”微泫低低地说了一声,站在归梦面前,连看都没看一旁两人一眼。
      归梦点点头,伸手替了子桑南扶住他,微微一笑,柔声道:“回来了就好。堂满没太难为你吧?”
      微泫还是垂着眼,淡淡应道:“还好,有芷家三公子插手,不算为难。”
      归梦知到他虽然这样说,可这一天里,必定吃了不少苦,正要说话,却又听到微泫开口,说:“如果当家没别的吩咐,我想先回去了。”
      归梦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去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谢当家。”微泫应着,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归梦扶他的手,径直向后面走去。走出连着后面的那扇门时,脚步似乎蹒跚了一下,晚风轻微地扬起他的衣袂,不觉有点过分单薄了。
      归梦看着他,叹息地摇了摇头。然后感觉到有人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归梦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挥手拍开了那只手,转身时眼中只是一片冰冷。
      子桑南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笑,指了指微泫离去的方向,说:“好好照顾他吧,说不定过两天便有人来给他赎身了。”
      归梦一扬眉,不说话。
      子桑南笑着耸肩:“你这秦楼厉害,调教出来个人,把芷家老三给迷住了。要不是芷清倦插手,我看他今天就要死在那里。”
      见他似乎说完了,归梦冷冷地开口:“我楼里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子桑大人尽管放心。现在已经很晚了,秦楼今天不做生意,子桑大人请回吧。”
      子桑南看着他,一脸无奈,好一会,才没趣地一笑:“好好,我走,你那些人,该管教的还是多管教的好,不是每次都有贵人襄助的。”说罢,有意无意地看了欲袅一眼,也不再停留,转身拂袖而去。
      归梦站了一阵,转过头去看着角落犹在不知说着什么的两人,声音微微提高:“你们两个,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欲袅和李四同时吓了一跳,欲袅向李四做了个鬼脸,一笑,才转向归梦:“是,当家,我这就回去。”说着,向李四打了个眼色,便往后面走去了。
      归梦看着李四紧追着欲袅而去,消失在门外,终于低低地叹息出声。
      “微泫啊微泫,你说,究竟是你傻一点,还是我傻一点呢?”

      年年和了了走到房间门前,年年正要推门进去,却见了了不动了,不禁问:“怎么了?不进去?”
      了了微微抿唇:“跟他认识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进去干什么。”
      年年望着他,有点奇怪了:“我认识不就是你认识吗?何况你也见过他啊。”
      “反正不进就是不进。”了了推了他一把,皱了眉,“你快进去吧。他不是快饿死了么。”
      年年没他办法,只好一个人拿着馒头和药,推门走了进去。
      了了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看到有麻雀落在门前的廊上,忍不住去追,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麻雀已经惊觉了,一扑翅膀惊掠而去。
      了了失望地瞪着那麻雀飞走的方向半天,才转过身来找其他玩意。目光正落在半开的窗上。
      虽然嘴里说不想去见那个叫“微微”的人,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心里头要没有好奇那绝对是骗人的,只是碍着莫名其妙的面子,又死不肯认。
      这会儿见到这窗台,双眼一转,想到办法了。从窗外偷看,那就准被人发现了吧。
      趴到窗下,才发现窗太高而自己太矮,垫起脚尖都才够到窗台高,更别说是看窗里面的东西了。
      了了有点挫败地坐下来,开始打量着周围有没有可以垫高的东西了。荒凉得有点过分的小院子,别说椅子什么的,就是石头也不多见一块,哪能有什么可以垫脚的。扫过一圈,他却把目光停在了左侧的凉亭里。
      凉亭里有石椅石桌,站在上头虽然离房间有一点距离,可肯定能看得到。
      只要念头一定,了了便开始手脚并用地爬那桌子了。椅子跟桌子间空隙有点大,他本来就不是手脚灵活的人,爬得险象环生的,幸好也没人看到,不然开口叫一句,搞不好他就会被吓得掉下来了。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颤乎乎地站起来往那房间里张望,果然看到了屋子内的景象,而且屋里两人正在离窗台不远处,虽然听不到在说什么,看却是可以看到的。
      年年背对着他,手上似乎是拿着那两个馒头给薇薇喂食,薇薇一点一点地吃,似乎吃得有点吃力,没穿上衣,胸口腹部,都是清晰可见的伤痕,让了了忍不住打了个战抖。
      馒头喂完,年年开始给他上药,五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呢?虽然尽量轻柔,可薇薇还是痛得直咬着唇,有时年年的头动了动,他便张口夸张地吸气,笑得很灿烂。
      真的非常漂亮,比年年要白的皮肤,脸上虽然有痛苦的表情,可是一双眼睛却很明亮,笑起来会微微地弯起,像大街上做得很漂亮的陶瓷娃娃。
      真想去摸一下。了了忍不住想,看到大街上的陶瓷娃娃他也曾经伸手去摸,虽然被九方当场骂了一顿回来后还不许吃饭,可是那时候冰凉而光滑的触感却一直在他的记忆里存在着。
      真想知道,那么漂亮的人,摸上去是不是也跟陶瓷娃娃一样呢?可是这一次伸出手时,连触碰都没达到,就已经被很凶狠地拒绝了。
      那么好看的笑容,也只是因为年年。
      年年又是什么表情呢?像平时自己生病他照顾自己时那样温柔和让人安心的微笑?
      了了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年年的全部。年年也是自己的全部。可是那个漂亮的陶瓷娃娃呢?
      想到这里,了了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的羡慕和妒忌。

      微泫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里,无力地跌坐在床上,久久没动一下,眼中空得什么都没有。
      刚才一进们,他就已经看到角落里的那两个人了。李四紧紧地抱着欲袅,如同抱着最珍贵的报务。
      昨天在这床上,两个人最紧密相连时的拥抱,在那个拥抱前,也不过是个可笑的交易而已。
      自始至终,李四的目光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半刻。
      这是早该知道的事实。那个人的眼里也好,心里也好,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容得下“微泫”这一个人。
      可是在微泫的心里,只有他。那个叫李四的人,那个曾经笑着说“我叫年年,你呢”的人。
      什么都是错的。
      微泫合上眼,好久好久,才又张开来,已经抹去了了所有情绪。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他站起来,走出门去,忍着身体上下刺刺的疼痛,打了半盆水,慢慢地蹭回房间。从柜子里翻出用深色麻布包好的各色药瓶,又拿过干净的布,才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咬着牙翻开了衣襟。
      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用小刀划开的浅伤,都是仅仅伤到见血,是堂满说血红可以增加床事间的乐趣因而划上去的。可是堂满还没划够,微泫已经因为失血快要晕死过去了,如果不是那个叫芷清倦的人闯近来,微泫大概真的会死在堂满的床上了。
      想起那个带着微笑也依旧充满威严的锦衣公子,微泫突然觉得有点晕眩了。
      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用水洗过伤口,倒上药,只是将胸前一片的伤料理了大半,微泫已经痛得脸上一片苍白了,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虚汗。
      顶着疼痛的窒息感吸了口气,微泫放下手上的湿布和药,闭眼坐着,想等一阵剧痛过去后再继续。
      稍微侧过身,便看到镜子上映出来的是背上密密麻麻的刀痕,一会儿肯定要更难熬了。
      微泫无奈地叹口气,认命地拿起药正要继续,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微泫怔了怔,捉过外衣套上,触及伤口自然又是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才应声道:“近来吧,门只是掩着。”
      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推开门走了进来,却是欲袅。
      微泫先是一愣,随即挑了挑眉,又小心翼翼地解去外衣,低头自顾自地料理伤口,没再看欲袅一眼。
      欲袅增不知说什么好,见他伸手对着镜子要洗背后的伤,背骨间的皮肤上因为牵扯,原本止了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连忙冲过去抢下他手上的东西:“我来。”
      微泫也就任他把药也拿去了,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欲袅手上不停,一边回答:“我有没受伤,是李四硬要拉我回去,梳洗过,我不放心你,等他回房了就过来。”
      “哦。”微泫淡然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沉默弥漫一室,过了一会,欲袅才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生气我这么冲动?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还有,谢谢你来救我……”
      微泫只当听不见,偶尔侧过头,见他低眉料理着自己上的伤,一脸的小心翼翼,忍不住轻轻一笑,见欲袅带着疑惑地抬头,才别过头去,低低地笑了一声:“小时候受了伤也是你们来给我上药的,你总是不肯进来,非要说守着门口。”
      欲袅听了,只是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给他上药,一边说:“是吗?我不记得了。”
      手下一时失了力度,听到微泫低低地哼了一声,欲袅连忙缩手:“对不起,很痛吗?”
      “没什么。”
      欲袅这才又小心地伸过手去:“你真笨……为什么要来救我呢?堂满那个疯子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叫你走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微泫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他怔了征,便听到微泫的声音,微微高扬的调子,带着一抹讽刺:“笨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为了救你?”
      欲袅愣住了,抬头看他,对上的是一双冰冷而美丽的眼。
      “我要帮的是小四儿。谁要救你啊。”微泫的声音很低,带着飘拂。
      “微泫?”欲袅有点怯意地唤了他一声。
      微泫微微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忽然诡媚地一笑:“我们上床的时候他说起,我答应他去救你,不行吗?”
      欲袅一下子完全怔住了,看着微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微泫稍微转过身去,似笑非笑地抬手抚他的脸,靠过去,在他耳边低低地问:“他碰过你么?……你会生气么?”
      最后一字未尽,欲袅突然很用力地拍开了他的手,把东西往他背上一扔,逃也似地冲出房间,连门都顾不上关了。
      微泫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口,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把门掩上,坐了回去,拿去欲袅扔下的东西,对着镜子,又一点一点地洗上伤口。
      脸上无悲无喜。
      好久好久,他才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得不可遏抑,直趴在桌子上,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久久没有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555....我来卖可怜的……
    都没人看啊~~~泪..真有这么差么?蹲角落画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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