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浩劫前奏之篇·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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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气呼呼地往回走，刚才要不是弗雷让他过去看什么竞技，他才不和托尔一起去咧！不如现在就跑回宿舍区收拾东西吧，再这样住下去，只怕关系会越来越僵。与其这样大家都心情不好，还不如尽早避免争吵。
其实洛基自己知道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还算开朗，除了和弗雷很亲近意外他从没有真正喜欢谁。就算是自己的兄弟，甚至自己的父亲宙斯，洛基都不喜欢。
一边谋划搬走一边往宿舍方向走的洛基在一个僻静的转角绊了一下，要不是扶着墙他就摔倒了。本来就很不爽，现在更不爽了。为什么感觉像是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的感觉？
洛基懊恼地蹲在墙角，想发火都不知道找谁。
“小洛基，没错哟，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没办法，谁让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呢？”没有任何预兆，略显熟悉的声音蓦地划过耳际。
洛基抬起头，和那天晚宴的时候一样，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不好的预感宛若涨潮的冰冷海水，淹没了他小小的心脏。胸腔里的跳动不由自主地剧烈起来，但他还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这个时候冷静不下来就糟了。他知道，这个声音还会出现。
果然，几秒钟后它又说：“小洛基你现在心情很不好呢，不如我来让你开心一点吧。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可是你的命运啊。”声音顿了顿，“不就是和托尔那个傻小子吵了一架么？没什么好生气的。他将来会得到光之神族，可是我会让你得到整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至高无上的君主，而他只是匍匐在你脚下的可怜虫。”
“你到底是谁？上次就是因为你我跑出中庭，害得弗雷哥哥被阿努比斯那个混蛋打伤。你给我出来，我要揍你一顿！”洛基没有加大音量，如果引来旁人，那个声音一定会跑掉。他现在还算沉着，这应该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我说过了，我是你的命运，逃不掉的命运……洛基，我们终将成为一体，伤害了你对我也没有好处。不过还是告诉你好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意识体，但是只要你接受我，我就会成为你的力量，助你得到一切。届时世界就是你的奴隶，再没有人会和你作对了……来，接受我吧，只要你同意，我就能给你我允诺的一切……”强烈的蛊惑仿佛看不见的藤蔓缠上孩子，娇娆妩媚又低微如讨主人欢心的狗。
“命运？如果接受你，我大概就是预言里说的那个邪神了吧？”洛基好像明白了，冷笑着说，“弗雷哥哥对我说过，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是邪恶，只看知否接受命运的安排。我才不要听你的话，我可不想做一个众叛亲离的邪神。”
“邪神只是那帮胆小者的称呼罢了！你能得到整个世界必然也会被嫉恨，他们无法战胜你就将你称作邪神！实际上你会开创一个属于你的纪元，那些愚昧的胆小者赋予你的称号又何必在乎？！”
洛基目光一冷，“滚开，我不想听你说话。”说罢，他转身就走。
可是那个声音却像如影随形一样跟着，甩也甩不掉：“小洛基，你很喜欢弗雷这个哥哥啊。也难怪，他对你很好，让你觉得还算温暖。我看小洛基你最喜欢也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哥哥了，可是他真的认为你不会成为邪神，不会危害到身边的人吗？”
“你给我滚！”洛基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毕竟耳根不清静在心烦的时候是非常火上浇油的一件事。
“可怜的弗雷，正被他的梦境折磨着呢……”它颇为惋惜地啧啧感叹，像是故意要引洛基上钩。
洛基不语。
它接着说，“人的梦境会折射他的心。小洛基不如我带你去弗雷的梦境里看看？我是意识体，要进入梦境超级简单的。”
“我没有偷窥别人梦境的爱好。”洛基说。
“可是洛基，你难道对未来不感兴趣吗？”
洛基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下来。
“弗雷喝过镜之泊的水，本身灵力值很高的他在通灵的湖水作用下通过梦境看见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当然这种梦境需要强大的力量来支撑，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状态不佳的原因。现在弗雷正在一个长椅上睡着，他的梦境是未来的一种。”
“未来的一种？”洛基不太明白，未来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吗？
“未来是多变的，弗雷现在看见的是所有可能性中的一种。最坏的未来，就是这个世界等不到救赎，进入永世的轮回，悲哀至极。”
洛基终于动摇了，结结巴巴地说，“带…带我去弗雷哥哥的梦境……就这一次！”
“没问题，小洛基。”
“这是……弗雷哥哥预见的未来？”洛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旷野处在薄暮之下，通红的火烧云似是鲜血所染。残破的旌旗，折断的武器，散发着腥臭的死尸，天空上有孤单的秃鹫在盘旋。嘶哑的叫声久久回荡在悲凉的大地上，渴求血肉的黑色大鸟如同这荒诞世界的嘲讽者，尖锐而不留情面。
这就是……最坏的，没有救赎的未来么？
它的声音悄然降临在洛基身后：“这是所有人都为利益杀红了眼的结果。洛基，我说过，邪神只是一个称谓，你真正的未来式掌控这个世界。不过，即便是你也掌控不了贪婪，所以啊，在这个未来里你的新纪元是在废墟之上建立的。不要怕，向前走，你会看见更多有趣的景象。”
洛基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在弗雷身边坐着，在梦境里的只是意识，可是就是知道脚下的污秽并不存在他也下不了脚。而且相应的，胃里一阵翻涌，他都快吐了。
闭上眼睛跨出两步，洛基发现脚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恶心感。睁开眼睛，他这才发现脚下的地面一干二净，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现在眼前的废墟貌似曾是一座辉煌的宫邸，而且有那么一点眼熟。
“刚才的景象是弗雷先前看到的，现在再走进这个废墟，小洛基可以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哥哥呢。”它自愿扮演起了解说人的角色，“啊，对了，这个废墟原来的名字叫作圣歌。”它的声音轻描淡写，好像在说“啊，对了，洛基我饿了咱们去吃东西吧”一样自然。
洛基心头一跳——这里是他的出生地，圣歌宫邸！
强忍住心中的悸动，他照着它的话往前走去。看起来，他的位置是曾经的花园。它会在拐角处及时提醒洛基该怎么走，然后顺便发表一下感慨。其实洛基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眼前的废墟把他震慑住了，整个人像失去了思想一样顺着它的意思。
不知道走了多久，洛基站在了一个勉强还站着的建筑前。他记得，这是宴会厅，也就是那天晚宴所在的地点。一想到那天晚上弗雷为自己而受伤，本来已经稍稍放下的戒心又重新绷紧。
厅内有轻微的响动。它说弗雷在，那么……
在它的指点下，洛基直接穿墙而过——这是梦映出的未来，对洛基没有约束力。
宴会厅里的确有一个穿着那身熟悉无比的骑士装的弗雷，但也有另外一个人——他背对门口，一头火焰色的头发格外扎眼。
也许是太熟悉了，洛基差点叫出来。
宴会厅里零星地挺着几具死尸，都穿着王族侍卫的衣服。鲜红的地毯被血迹染得斑驳，不复高贵。浴血的骑士装少年趴在胜利者的脚下，鎏以黄金的眼眸一片空茫。
因虚弱而苍白如纸的声音从少年的开合的唇际溜出，和他好看的嘴唇一样毫无血色：“洛基，为什么…这么恨我们……恨你的…兄弟……”
被称为洛基的红发少年单膝跪在黑发少年的面前，以便自己凑近他。他抓起黑发少年柔软的发丝，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从未承认自己心里存在什么兄弟之情。托尔，阿瑞斯，这两个不识时务的傻瓜没有什么威胁，可是，我恨他们，所以毁掉了他们的一切再毁灭他们本身……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哥哥？”
黑发少年沾血的面容上一片绝望：“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一直如此，只是哥哥太好骗了。呵，金色阳光，夏日雨露，你这么温柔。但是，太过温柔本身就是无可救药的愚蠢！”洛基的眼眸里似乎能滴出血来，“大概正是如此，所以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你了，单纯的那种……怎么说……应该是那种弟弟对哥哥的喜欢和崇敬吧。如果你能接受我开创的这个新纪元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
黑发少年痛苦地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把眼角刺得生疼。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他深爱的人。可是罪魁祸首却是自己一直疼爱的弟弟。他有机会下手，但他没有杀了他，结果换来这样一个血染的残局。最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作为见证者，亲眼见证了洛基的胜利。
洛基放开了黑发少年，转而将他搂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最喜欢和哥哥待在一起了，所以，不会让你死的。何况在死亡的世界里，有我讨厌的人。不可以和他们一起哦，因为这样我就会讨厌这世界上唯一还了解我，明白我的人了。”
黑发少年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再也没有说话。
苍凉的命运交响曲响彻大地，无人能阻止悲哀和泪水的延续。
它忽然说：“小洛基，看见了吧？这就是没有救赎的未来。你会得到世界，但也失去了一切。”它把这两句矛盾的话说得好似浑然天成，“小洛基，世界我帮你得到，但是唯一疼爱你的哥哥弗雷，他的存在要靠你的努力才能维护。相信我，我看见了未来，他的命运就是一个悲剧。但是接受我，你可以扭转自己的命运，更能扭转弗雷的悲剧！”
“不…不…不！！！”早已面无血色的孩子终于大声地吼了出来，宴会厅的回声被扭曲，听起来就像亡灵的哀号。
……
洛基陡然惊醒过来，呼吸急促。好容易冷静一点，看看四周，果然还是道道尔学院。身边的弗雷依然睡着，平静如常。
它消失了，单独留下心里疑云重重的洛基。
既然它是意识体，潜入梦境是小事一桩，那么构造梦境也算不得什么了。说不定自己看见的全是它编出来的梦，和正在睡觉的弗雷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要相信那个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家伙，相信自己的心才是对的。
在那边自我催眠了半天，突然听到弗雷的声音：“洛基？你什么时候来的？”
回过头去看，弗雷正揉着眼睛像是没睡够的样子。
“啊，那个……我才跑过来不久……”洛基急忙掩饰自己早就被某个意识体诱拐过来的事实，转移话题，走起！“弗雷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不知道，本来只是想坐一会儿的。”弗雷有点郁闷，“刚才好像还做了个梦，不过大部分都不记得了。”比早上那个清晰一点就是了。
洛基的立刻提了起来。他试探着问：“梦见了什么？”
“基本上都忘了，不过…貌似看见长大了的洛基？”弗雷歪着脑袋说，“好像蛮帅的，不过具体什么场景我忘了……洛基？”突然注意到洛基神色不对的弗雷轻声叫了他一声。
“长大了，就是邪神了吧……”想起刚才的景象，洛基迅速低落下去。
“洛基，在说什么哪？要是你真是邪神，那现在怎么不去做坏事呢？大的做不了……恶作剧也行的。”弗雷笑着揉洛基的头发。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真的看见了阳光。
洛基愣愣地看着弗雷，梦里的自己明明很暴虐的样子，难道是他忘了吗？
“洛基，比赛已经完了吗？”弗雷问。
“不，和托尔吵了一架，我自己先跑回来的。”洛基说。
本来听到吵架就急着想帮他们和好的弗雷问清楚原由，自己先笑了，只是俩小孩闹腾自己那么害怕干嘛呢？不过都是HEHE，画得两人关系那么紧张，害得自己也神经过敏。
“反正也没事做，不如我们去音乐教室吧，我教你弹钢琴。”弗雷提议道。
“弹钢琴？”
“是啊，一直觉得你手蛮灵巧，而且悟性很高，学这个最好了。”
“为什么不教托尔？”
弗雷黑线：“你觉得，他学得会？”
这次无语的是洛基：“也是……”
“对了，不如我把我最喜欢的那首《梦境》弹给你听吧。这个曲子空灵缥缈，而且才十四级，不算很难。有时候心情不好就跑到音乐教室去弹琴，过一会儿心情就会好。”
“弗雷哥哥，你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当然，每个人都会的。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完全没有感情的人呢。”
“哦……”
洛基记得，那天在音乐教室的时候，外面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仿若阳光中神祇的少年坐在琴凳上，手把手地教自己弹奏，教自己认五线谱。从他指尖流泻而出的音符伴着黑白琴键的舞蹈飘飞，犹如梦境的彼端，可望而不可即。这样短小的时光只是漫长生涯里小小的碎片，可是要再遇到这样一个碎片，却可能要等到隔世才会有机会。
他从未忘记过那天，它给自己看的梦境，和那首名为《梦境》曲子，还有那个弹奏曲子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浩劫前奏之篇·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