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浩劫前奏之篇·蚀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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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尚未完全降临，洛基已经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弗雷的房间前。他穿着今晚宴会要穿的华贵礼服，手里拿着一个遥远异域风格的木盒，显得有点滑稽。这音乐盒其实是以前洛基收到的生日礼物，不过弗雷说里面的乐曲他听着就会安心，感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想要趁别人不知道把盒子送过去让弗雷听里面的音乐的原因还得从昨天说起，想起来就火大……
弗雷明明赢了还停手了，该隐的永冻大地之哀伤却还是发动了。等攻击过去，弗雷已经倒在了演武场里。赵公明这东神族的解释是光之领域没有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彻底压制该隐的力量，所以等于是该隐胜利……呸……幸好弗雷虽然失去意识，但很快就醒了，经过检查也伤的不重，否则该隐你死定了！
洛基在自己的兄弟中最喜欢弗雷了，这个礼物他也很喜欢……还是比较喜欢弗雷，于是忍痛割爱。只是洛基不想弗雷知道是自己拿来的，才特地起了个大早。弗雷受了伤，今天是不会像往常一样起来那么早的，何况洛基记录过，弗雷起床时间比现在还晚半个小时。
（注：现在时间为早晨六点，且季节为秋天。）
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洛基先往里面瞧了一眼，确定弗雷还在睡并且没有其他人在场才一步一步地挪进去。弗雷的房间里铺着地毯，不过洛基认为小心不为过。花上几分钟慢吞吞地挪到床头柜边，洛基才发现一个让他无比抓狂的事实——他还太矮了，够不着啊！
小小地气馁一会儿，洛基够到床边，把盒子放在了弗雷枕边。
弗雷还在睡，不过不知为什么那撮呆毛反而比醒着的时候更显眼……大概是平时弗雷能让呆毛大显身手的时候很少吧……
任务完成，撤！
门锁陡然一声轻响，随即打开了。赵公明一身墨色为底银线勾龙的长袍，摇着水墨画面的扇子走了进来。他是东神族的代表人物，今天又是大场合，所以穿的比之前的衣服更华贵了。不过…这有点二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藏在弗雷衣柜里的洛基默默地吐槽赵公明这个让他看得不爽的人，当然也是暗自感叹自己手脚快头脑更快，不像动手速度与动脑速度比起来永远像光速与声速的某人（托尔：阿嚏！）……
赵公明坐到床边，轻轻拨弄弗雷：“爱卿，醒醒，爱卿~~”
“唔……”弗雷懒懒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白毛是赵公明。
“好了，朕有很重要的事说，爱卿快起床啦。”赵公明说。
很…很重要的事？完蛋了，那怎么出去啊？洛基郁闷。
等、等等，赵公明管弗雷叫什么？爱卿是怎么一回事？
弗雷很不情愿地坐起来，脸上就写着“我还没睡够”五个大字，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初醒者特有的鼻音：“赵公明，快说吧。”
“昨天你和该隐过招，有什么发现么？”赵公明故作神秘地一笑。
“发现？我就觉得他对暗之花·蚀白的控制力增强了好多，实力也突飞猛进，不过单论能力的话我进步还是比他快。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弗雷说。
赵公明的表情立刻变成了苦笑：“爱卿你还没睡醒吧其实？”
“我本来就还迷糊着好不好？”弗雷咕哝。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货一大早来吵人清梦是来干什么的，所谓重要的事不会就是讨论昨天的对战吧？
“那好，朕就直入主题了。”赵公明一把收起扇子，“爱卿，你可知道为何该隐手中的剑叫做蚀白？”
弗雷摇头，HEHE没画过的他一概不知道。
赵公明眯起眼，一副了然的模样。他那与弗雷相似的金瞳里闪着与弗雷不相似的微光，恍若夜空星辰。“在这世上，并非执掌光的人就是善，也并非执掌暗的人就是恶。人性中的善与恶正如同外在的光与暗，交织混杂在一起。可是如果把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比作白，丑陋的一面比作黑，那你说蚀白是什么意思？”
“吞噬美好的一面……你是说？”弗雷心头似有闪电划过。
赵公明见弗雷明白了，肯定地点了点头：“暗之花·蚀白会逐渐吞噬使用者的感情，让他们变得愈来愈冷酷无情。当然这个过程不是绝对的，因为它毕竟只是一把剑，而感情又是最难以驱逐的东西。所有能掌控暗之花·蚀白的使用者的感情会淡化，但只会到一定程度。无力掌控它的主人则会被彻底吞噬，连同灵魂一起。该隐毫无疑问属于前者，可是他的感情也……”
这时的弗雷已经彻底清醒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但是朕可以肯定，假如以后交手出现昨天那种情况，危急时刻他不一定会出声提醒你。该隐并不一定会变成十恶不赦的人，可是他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心疼他的弟弟荷鲁斯，不会像现在这样珍惜朋友，倘若在战场上与你相遇，他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杀了你，如果爱卿你犹豫着不敢杀了他的话。”
“怎么会……”弗雷失神喃语。
“爱卿，假若东神族与光之神族开战，我们在战场上相遇，你会杀了朕吗？”赵公明冰冷的眸底映着弗雷略显慌张的面容，“先说清楚，东神族取胜的话，或许会彻底颠覆光之神族。也就是说，你不杀了朕，你会死，你的族人也会陪葬。”
“我……”弗雷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他从未感觉过的寒意，彻骨的冰凉。“不能阻止那一天到来吗？”
赵公明不再看着弗雷：“朕亲眼见证过六道战争，那种互相厮杀的惨象依然历历在目。虽然那场战争平息了，各族也立议将幼子送往中立圣地道道尔学院。可是这个世界继承的全是悲哀，旧的伤痕还在，新的战争又要到来了。谁知道这种你死我活的战争会带来怎样的结果，这是一个悲剧之环，但是可以截断它的人还没有出现呢。”
“呐，弗雷，朕几乎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如果有一天他们死了，朕不会太伤心。可是你不一样，你虽然失去记忆，但你对周围的人和事的感情依然存在，你还没有学会孤独，这样的你实在是太脆弱了。”赵公明低声说，“朕避开所有人偷偷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就必须学会在孤独中生存。”
在孤独中生存…就能保护自己？洛基完全听不懂。
“为什么必须学会孤独，如果我拥有可以守护我所喜欢的所有人，所有的一切的那种力量……”弗雷的声音有点抖。
他承认，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里的世界从上古继承下来的全是悲哀，像琥珀里沉眠无数年的生物一样，凝固在仇恨与阴谋、争斗与杀伐之中。但是，道道尔学院带给自己的感觉，把这一切的绝望与失落都抹去了。那里，简直就是一个阿卡迪亚（注：希腊传说中的世外乐土）。难怪自己会觉得道道尔学院比中庭、圣歌宫邸更加亲切，光之神族与其它族群一样，裹在纷争的泥沼中啊！
这些日子他已经把自己的行为当作是理所应当的了，和赵公明该隐是朋友，心疼弟弟们的好哥哥，对道道尔学院的喜欢……
赵公明拍拍弗雷单薄的肩膀，把他从沉思中叫醒：“爱卿，失去是非常难以承受的痛楚，但是，这世界并不总像你希望的那样美好。”
“赵公明，我会尽我所能，阻止战争。”弗雷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
“浩劫要来临了，战争已是无法避免。”赵公明起身，同样不容违抗的语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在战场上相遇，那就不要犹豫，用你手中的剑，取走朕的性命！”
“！”
“哐！”
弗雷心不在焉地穿上自己的礼服，他很想找赵公明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自己在战场上相遇的时候杀了他。难道东神族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存在么？况且还有被视作亲人的云霄等人……可惜这是在圣歌宫邸，赵公明不会在任何有风险的地方表现得与任何人过度亲密，就连云霄、碧霄、琼霄都看起来像跟班，弗雷就只是礼仪上必须问候的人了。还有，该隐，难道真的会被暗之花·蚀白变得冷酷无情？
可恶，问题太多了。
要不是弗雷现在实在是烦躁，他一定会发现这房间里多出来的物事，比如枕边的音乐盒，比如柜子里的洛基。可惜弗雷什么都没发现，收拾完自己直接出去了。更可惜的是，在弗雷长时间地为打理自己麻烦的礼服的过程中，洛基他，睡着了……
弗雷离开自己房间之后，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应邀而来的贵宾，光是礼节性地问候打招呼就能让他虚脱。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抓住一个空当跑去花园休息，居然又碰上一大群人……好在他们不是客人，而是负责圣歌宫邸安保工作的火之乡骑士团员。
火之乡骑士团有三分之一被抽调出来在宫中巡逻，剩下的则在抓紧中庭的巡视。团长亚列被编入了人数少的一队，目前正带着队员四处晃悠。
“弗雷殿下？”亚列略微吃了一惊，然后立刻行礼，他身后的骑士们也纷纷恭敬地躬下身子。虽说昨天的比试里弗雷最终算是输给了该隐，可是令人心服口服的实力与天资展露无遗。即使现在还不行，在不久的将来弗雷也会超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亚列团长？你是带领骑士团负责宫邸里的安全吗？”弗雷露出和平常一样的笑容，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是的，这是阿瑞斯殿下亲自交代的。”亚列说。
弗雷想了想，问道：“那……团长您有没有看见洛基？刚才侍者跟我说到处都找不着他。”
“属下没有看见洛基殿下，也许洛基殿下是躲在哪里玩吧。”亚列说。
“这样啊。”弗雷有点失望，再过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洛基跑哪儿去了，连最喜欢和别人玩捉迷藏的伊邪那美都现身了。
这时，一个侍者小跑着过来：“弗雷殿下，请您立即回房间去换衣服。”
“为什么？”弗雷不解。
“宙斯陛下临时决定要在今晚公布由殿下您接手火之乡骑士团的消息，所以您必须回去换一件礼服。”侍者说。
弗雷：“……”
衣服早都送过来了，果然比上午那件更难弄。各种饰物各种设计……当弗雷穿完衣服，他感觉自己快死了，一件礼服活活穿了两个多小时，这是人（殿下您是光之神族谢谢）过的日子吗？
同样一身华贵礼服的该隐推开门，“阿瑞斯来找我，让我在十分钟里带你过去。”
“我知道了……对了，洛基找到了没？”弗雷整整衣领。
该隐抱着双手，语气平淡：“没有，对了，你忘了手套。”
弗雷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拉开衣柜拿手套。
咦？
弗雷该隐同时对着柜子里睡得正香就差流口水的红毛小子无语。
之后的几分钟里洛基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因为几乎所有人包括弗雷都认定他是好玩跑进了衣柜。好烦，自己只是因为一系列意外无法脱身而已。赵公明也就算了，弗雷穿件礼服居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睡着了能怪他么？不过设计礼服的人也真是，搞那么复杂，弗雷这种高智商的人也得弄那么久……
“弗雷哥哥！”托尔突然从人群里冒了出来。
“托尔？你不是应该在父亲大人身边吗？”弗雷说。关于托尔是王储的消息今天早上就散布出去了，按照惯例，托尔不能离开神王宙斯身边。
洛基的脸色难以察觉地阴郁了一分。
跟过来的阿瑞斯说：“托尔，我不是说过吗？不可以离开父亲大人身边！”
托尔扭头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走开了。
该隐说：“我去找荷鲁斯，只有那个谁我不放心。”
弗雷点点头：“我也觉得还是你亲自带着荷鲁斯比较好。”
“把洛基放下来吧，你也是今晚的主角，到父亲大人身边去。”阿瑞斯又说。
宴会厅里有很多身着女士晚礼服的人，基本上都是库伯勒族的。当弗雷前往神王宙斯身边时几乎个个都偷偷瞄他，小声议论几句，不时还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弗雷表示他不想理会这些真实性别和自己一样的花痴。
宙斯颇有威严地坐在王座上，审视自己的宾客们。
其实弗雷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只是一直局限于迫切希冀儿子们变强的形象弗雷并没有过多留意自己的这位父亲。现在看来，好像还有点，嗯，慈祥？
弗雷单膝跪下：“父亲大人。”
王座右侧坐着的托尔看见弗雷过来了，心下一喜。只要有弗雷在，基本上不管是什么情况自己都不用怕了，管他是刻板严厉的阿瑞斯还是什么东西，统统在弗雷哥哥面前退散！
“站起来我的孩子，到我的身边来。”宙斯的脸庞显得柔和了一点。
弗雷听话地站到王座的左侧，等待宙斯的发话。
宙斯拍手示意安静，几秒钟后整个大厅都能听清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所有人的眼球都聚焦在此，洛基也不例外。
“诸位，这是我最优秀的儿子弗雷，胜利之剑所承认的主人。”宙斯用一种不失君主霸气的声音说，“我相信他将是自己兄弟忠诚的左膀右臂，因此，我决定将火之乡骑士团交付于他。”
厅内起了一阵议论之声，无非是一些无聊的猜测。洛基听在耳里，压根不去理他。弗雷的确优秀，接手骑士团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他拿了一杯果汁，悄悄退到墙边，不打算参与这场虚伪的戏剧。
正当洛基享受果汁的甘甜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为什么不看看你钦佩的兄长？他是纯粹的光，而你，你是注定为黑暗吞噬的悲哀的存在。看看你们之间的差别，别傻了，你该钦佩的不是光明，而是博大的黑暗。”
洛基惊惶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宴会厅里的人根本没有关注到自己，而那个仿佛天际传下的魔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浩劫前奏之篇·蚀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