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黑暗黎明篇·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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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弗雷醒来的时候，头疼得格外厉害。昨晚一时放纵，喝得太多了。
赵公明宽敞的卧室里充斥着吱吱呀呀这样不和谐的音符，起身一看才发现是没有关好的窗以及半掩的门扉发出的。弗雷有些奇怪，以赵公明的性格，虽然卧房并不豪华，但是配置一定都是顶级的，怎么会窗户门扉发出噪音呢？况且……为什么没有人来修？
忍着头痛去倒了杯水来喝，弗雷发现现在都已经是五点多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果然是睡到了下午了吧。话说回来赵公明这人去哪儿了，窗户忘了关可以理解但是怎么连门都虚掩着？生怕那些八卦记者溜不进来么？
弗雷这么想着，走出去的时候顺手将那扇质量非常好但是行将退休的门给带上了。他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对于有一点轻微洁癖的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到自己房间去，泡一个热水澡，然后换身衣服，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下次不能再陪着赵公明这么喝了……
想到一身红的某人，弗雷突然记起来昨晚似乎和赵公明说了很多，但是内容他基本上都不记得了。但愿他没有说出来什么特别的事，否则被赵公明抓住就不好了……会被威逼的（利诱对他没用）。
赵公明的宿舍与弗雷自己的宿舍隔了一点远，大约几十米的样子。这个时间貌似是学生们热衷的课外时间，大多数都在自己找乐子，所以在这片住宿区弗雷根本没看到一个学生……这群小孩子真的是有够放松的。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不寻常？
弗雷没有多想，他头疼欲裂，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别的什么。
热水浴成功地治愈了弗雷，虽然还有一点点的后遗症，不过比起之前来真的是神清气爽了。
弗雷裹着浴袍走出浴室，一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走到自己的衣柜前选衣服。刚才泡了很久，现在是六点多。外面的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才刚醒过来一个多小时，弗雷知道自己今晚是不能像往常一样按正常的作息时间休息了，所以不用那身平常睡觉时候的装束。
想想看说不定晚上还有护卫队的事，干脆换那身骑士装好了。
接下来是看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看完书，但是护卫队的人果然找过来了，不过不是校外的事，而是校内的。海报校长的藏宝库有被人动过的迹象，护卫队的人怀疑小偷还在学院内部，但是强行暂时接管护卫队的赵公明昨晚就带着一部分人不知去向，他们只能来找弗雷。
弗雷出门的时候注意到今晚降温很快，风也很湿润，看来又要下雨了。
作为第一步，弗雷决定先去宝库看看。和护卫队留守的几个人的说法一样，宝库的结界被洞开，是结界之钥的痕迹。结界之钥是侏儒打造的针对结界的东西，一共有三，目前知道的就是夜月死神手里有一个，另外两个不知去向。但是现在一看，那个进入宝库的小贼就拥有另外的一个。
问了下失窃的物品，却发现只丢失了一个盒子。据护卫队的说法，校长曾经对他们强调，那个盒子绝对不可以丢失。就在弗雷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被偷走的时候，外面忽然出了状况。两个护卫队的成员在弗雷赶出来之前被杀死。
弗雷只看到，那个消失在拐角的黑色身影，似乎也是一身骑士装。
这是弗雷从宿醉之中醒来，直到再度失去意识之前所看到的的一切。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身边有十几具尸体，全都是护卫队的成员。黑羽骑士装沾了些许的血迹，看起来有一些不明显的斑驳。手边有一块小小的手镜，拿起来看，弗雷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有飞溅上来的血迹，殷红娇娆，如妖花盛放。
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天空之中，开始飘落冰凉的雨丝。
今晚的雨，格外的冷冽，刺骨而又刺心。庞大的雨幕将道道尔学院笼罩，仿佛一场无言的祭奠，将悲伤歌唱。
他在雨中声嘶力竭地辩解，慌张而又茫然。
他在雨中拔剑厮杀，痛苦而又无助。
他在雨中看着四周的尸体和血水，明白所谓的“阳光”，已经不复存在。
金色的阳光，夏日的雨露。
那不是他，或者说，那不再是他。
银色光辉闪耀，撕裂云层将道道尔学院的黑暗驱散，带来沉闷的轰鸣。来回滚动的雷声似乎不曾停歇，仿佛弑罪者的怒吼。仰起头，无尽的雨水似是自天心一点坠下，坠进无底的深渊。
胜利之剑被雨水冲刷干净，锋刃如雪，却光辉黯淡。
他茫然地将剑入鞘，忽然想起这一场景似曾相识。
他想起来了，在那个把未来用搞笑的漫画来呈现的漫长梦境里，他曾看到过这样的景象。黑衣的少年，冰寒彻骨的雷雨，还有愤怒的谴责声。他曾想要极力防止这样一天的到来，可是他终究不敌命运这种东西。
他转身离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淖当中。
曾经的金色阳光被埋葬了，那是一群被愤怒和仇视蒙蔽双眼的埋葬者。他们用咒骂和指责将光辉扼杀，再用污浊的恶名将余烬掩盖，彻底埋葬。
雨中纵横的血水蔓延在地面上，最终被彻底稀释，不见踪影。
——你这个凶手！
——我们知道了！纯白的背后就是黑暗！
——你又不是神！你只会一味地带来伤害！
——就是他！把他拿下！
在迎面而来的人群面前的辩解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宛如纸张。
“不是！我没有！！”
“不是我干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然而没有人肯倾听他的声音，他们甚至都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就是你！
——凶手！
——叛徒！
——恶灵！
——就是那样的！
他们开始动手，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击，他知道不反抗就是死，但是……他不想动手，握着胜利之剑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别逼我！”
“都给我滚开……”
“否则你们都去死吧！”
璀璨的光辉绽放，宛若天界开放的美丽花朵。剑锋掀起的气浪将雨丝下坠的轨迹倾斜，与对手的力量相碰撞。最美的利刃，是最清澈的光芒，即使沾染血迹也改变不了这份令人着迷的美丽。
黑夜之下的光芒，注定消逝，因为这一缕微弱的光终究会燃尽，而黑暗依旧无穷无尽。
他们说，弗雷拿走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盒子。
他们说，弗雷杀死了几个看见是他的护卫队成员。
他们说，弗雷将每一个拦在他面前的学生杀死，毫不留情。
他们说，弗雷堕落了，他是叛徒，是凶手，是恶鬼。
那场雨，直到天明才停下。
从知道弗雷出事开始，就一直担忧地等待消息的花羽坐在自己的宿舍阳台上看了一整晚的雨。看着磅礴的雨幕，他看着到下面许多人冒着雨的忙乱，听见模糊不清的咒骂，感觉到无言的难受。在雨最大的时候，他看见，一身骑士装的美丽少年走过楼下。最后的最后，那个少年消失在雨幕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天亮之后，花羽走出宿舍，嗅着混合着清香的湿润空气，揉了揉红红的眼睛。
他想，也许他对这个学院最耀眼明星的仰慕，只能放在心中了。
道道尔学院里为弗雷辩解的有多少？一直一直相信他的有多少？花羽不知道，他只知道校长大人最后是无奈地闭嘴，不发表意见；红头发的洛基则一脸冷漠不发表意见，看得出来，他眸底对这些诋毁者的敌意；晚来一步的赵公明什么也没说，将那几期写满对弗雷的谴责的报刊杂志全部买断，然后销毁……
他们都知道人言可畏，风口浪尖之时无力扭转人心向背，花羽也知道。
所以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藏得更好，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还有一幅弗雷的画作被藏在这个学院里。那幅画上，弗雷自己和其他人笑闹成一团，笑容温暖如清晨金色的阳光。
看着画中的人们，花羽突然很想问问为什么。明明才是前两天的事，弗雷才告诉他，自己不会离开学院，会一直留在学院，保护这个大家共同的家。
金色的阳光，夏日的雨露，原来不是永远的么？
但是，他企盼那个永远带着温柔笑容的弗雷殿下能够重新回到学院来，他这样祈祷。
托尔从一开始的茫然，再到不相信，再到愤怒。他不敢相信弗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当晚的信息，结果当然是弗雷怎么样怎么样的坏，怎么样怎么样的残忍。他很气馁，也很想去找弗雷质问为什么。
这样的行动的终止，是因为来自洛基的一顿暴揍。
把托尔拽到无人处的洛基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同样冰冷：“你真的认为弗雷哥哥是这样的人么？”
“我不这么觉得，可是……可是那天晚上的情况确实是……呜哇！”托尔还没有说完，就被洛基的一记重拳招呼在了肉乎乎的小脸上。
“现在整个学院的人都在指责弗雷哥哥，你问他们当然只能得到这样的答案！校长，赵公明……这些人都没有发话！这说明他们也不清楚，但是只能相信弗雷哥哥没有那么做，他们只是……没有证据！”洛基低声怒吼。
托尔不久之后就忘记了那天洛基说的话，他记得最清楚的是被暴揍一顿的疼。那天的洛基真的是暴怒了，一向冷静的他居然也忍不住大骂托尔是个没有脑子的野猴子。托尔没办法反驳，因为确实是他搞错了。
提早结束光之神族事务的阿瑞斯在两个月后回到学院，就这件事顺便再来了一次公报私仇，破表的战斗力让托尔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真的是被扁的很重，托尔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但是平时的时候如果是阿瑞斯训练，他顶多是需要上点药，第二天再接着被阿瑞斯训练（揍）。
但是，虽然是被扁了两次，托尔依然认为弗雷有错。就算盒子不是他拿的，护卫队的人不是他杀的，可是在其他人过去的时候他也不应该动手杀了那些人。只是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出来，也不想说。
也许托尔真的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吧，他很快就习惯了弗雷不在的日子，然后忘记了曾经对弗雷的小小愧疚以及小小的谴责。
自从彻底和自己的三个哥哥疏远之后，洛基唯一一次找上门去不问青红皂白用拳头招呼托尔的是在弗雷离开之后，那个野猴子到处找消息的时候。他实在是太生气了，这个笨蛋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弗雷那么温柔的人，他动手只是因为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个世界，果然容不下温柔的人。
洛基从它那里得到了真相，然后将盒子从道道尔山谷的一条小溪边找了回来。那个盒子被扔在了溪边，很明显就是那个真正犯事的人丢的。但是洛基也至此明白，这个盒子就是要致力于让自己孤单一人，众叛亲离了才会有邪神的诞生，就像被逼到悬崖边缘不得不举起剑来扫开障碍的弗雷一样，堕落。
于是他将盒子放在了一个另外的地方，至少眼不见心为净。他不会再听盒子的话了，这是从弗雷身上学到的教训。
只是他无论如何忘不了弗雷离去的那个雨夜，自己在雨中遇见弗雷的情景。
它告诉洛基有异动，于是他跑出来查看，在校区的边缘看见了雨中独行的弗雷。
看到单独跑出来的洛基，弗雷有一点点的讶异。但是马上，他就绽开了一个与平常无异的笑容，要洛基赶快回去，说是这样淋雨会感冒。
洛基看得到，弗雷的笑容，是强行挂上去的，他还不想自己担心。于是洛基点头，说自己马上回去。
但是马上弗雷又将他叫住，蹲下身来说：“洛基，记住，不论是谁，都会等到属于他的救赎，不要放弃自己的希望。”
洛基有些愕然地看着弗雷，发现后者的眼眸仿佛是镀上了柔软的金色釉质。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黑暗黎明篇·雨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