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青春》歌尧

7、第 7 章

　　就这样，我和李海不欢而散。我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关于沈缭那么多年的照顾我甚至是一点都没有往那个地方想，我只想着好基友，一生一世一起走。
　　经过李海这么一番闹腾，我更加没脸去见沈缭了。
　　可是，不回那里，我还能去哪里？就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好笑，很可悲。你不是还有家吗？总是要回家的。

　　背起行李，匆匆的告别。

　　原来住了多久的房子，现在看来有些陌生。我站在楼下，原本近在咫尺的门铃，不知为什么就那么远。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拖沓，我却不敢回头。手撑在墙上，呼吸有些痛。
　　“末末……”他的声音是那么的颤抖。当年高大的你，当年意气风发的你，当年幽默的你，如今已经成了什么模样？我缓缓的转过头，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已是泪流满面。他的头发白了，苍老的不只是外貌，还有心。
　　当年的坚持如今已经溃不成军，当年的原则已经是仅仅是卑微到了只需要在你的身边，当年的一巴掌深深击痛了我，也同样击痛了你的心，我的爸爸。
　　我几乎是狂奔的跑过去抱住了他，爸爸的背已经累弯了，可就是那张背曾背着我在风雪中毫无畏惧的前行，我不是看不见他的焦急，而是害怕失去这仅有的关心。爸爸的手不再强劲有力，反而是像那老树皮，皱皱巴巴，可就是那双手，曾牵着我的小手带我去上学，教我拿勺子拿筷子……
　　回忆几乎是潮涌般奔入脑海。
　　他一把推开我，“你还知道回来啊！”他几乎是大吼，可是我看见了他强忍着的泪光，那刺痛了我的心。
　　我还是抱住了他，深深的抱住了他，“爸！”我大哭，他依然故作坚强，我听见了他细细的呜咽声，我的肩膀被打湿了。天没有下雨。
　　我依旧自顾自的喊着“爸”，要把这六年没有叫过的叫回来。
　　爸，这么多年你都放心不下吧。“爸……对……对不起。”我泣不成声。
　　他轻拍我的背，“孩子，这六年你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拿过我的行李，牵着我的手，回家。

　　晏楚和韩陌已经结婚了，晏楚就到韩陌家去了，我的后妈今天也没有回来。
　　吃过晚饭，我跟爸说起了这些年我的遭遇，当然是捡好的讲，他只是静静的听着，静静的为我削着苹果，他不是一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我很诚实的交代了儿子的事情，他听了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既然已经这样了，哪天带我的女婿和外孙来看我吧。”他没有责备，有的只是深深的牵挂，泪水再一次润湿了我的眼睛，我想这该怎么得了，明天会变成一只大熊猫的。
　　“爸，这么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怪我吗？”
　　他削苹果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孩子，你大了，我不能把你锁在我的旁边，那样会折断了你的翅膀，这个社会很复杂，爸爸希望你能够过平静的生活，安安静静的带孩子，做饭洗衣，但是这样你的青春就会变得乏味，没有色彩，你要闯一闯，我也曾意气风发，遇见了你的妈妈……”他没有说下去了，而是转换了话题，“人生很短，所以爸爸只求你快乐，而当你需要爸爸的时候，爸爸一定会在你身旁。”
　　他把苹果递给了我，然后缓缓的起身走向了卧室，我拿着苹果，对着他不再年轻的背影说，“爸爸，谢谢你。”他的身影顿了顿，我不知道他是哭还是笑，他没有回头，“睡吧。”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了那本记录了我的感情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一个女孩子的青涩与懵懂，我翻了翻，不禁觉得好笑，“韩陌，我送给你的便当你有没有吃啊？”“韩陌，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韩陌，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那点比不上她。”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傻啊，以为简简单单的喜欢就是爱情。
　　再翻几页，看见了整整的几页纸都写上了韩陌的名字，还落了个款，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天意，韩陌和陶末，虽然有相同的音，却不是什么好意思，“末陌”，不就是末路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迷信。
　　饶有兴趣的往下面翻，发现被韩陌叫去送情书以后，认识沈缭之后，沈缭这个人总是出现在日记里，吵吵闹闹的情景好像浮现在眼前，想到好玩的竟然大笑。突然慌乱的盖上了日记本，爬到床上睡觉。
　　你还是要逃避吗？我自己问自己。
　　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他！李海的咆哮还在耳边。
　　你有没有在乎过他？
　　一夜未眠，多久没有见过的失眠。

　　我起床起得有些晚，却在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朝这边走来，我不再心烦，不再狂躁，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他们看见了我，我很主动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晏楚有些惊讶，我明明白白的看见了她眼神中的警惕，这么些年了，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自己吧。韩陌却是有些放下心来的样子。
　　我能够看着他们，和他们打招呼，但是要我很亲热的跟他们攀谈，很抱歉，做不到。所以我走开了，去找出门的爸爸。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我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离我不远，我喊一声就能听到，但是我没有叫他。我看见他带着眼镜正在看着几本相册，那是我和妈妈的相册。
　　他轻轻的抚摸着相片，那是我小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拖，也有些叹息，“末末啊，爸爸老了，不会说话，你要好好的成长，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六年前的那一巴掌是打在我自己的身上，要是可以的话，爸爸希望这六年能够分担你的痛苦，你大了，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现在你有孩子了，不再是一个人了，什么事都要为孩子着想，不要那么的任性，爸爸希望你幸福啊。”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又翻开了妈妈的相册，“莫华，你做外婆了，末末给你生了一个外孙呢。”他笑得很开心，眼神里却蕴藏了深深的思念。
　　他还在继续说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到什么时候结束的，我坐在不远处，静静的聆听，听到他的嗓音沙哑，听到他的坚强。
　　我也要坚强。爸爸，我不会再成为你的无奈，我不想你再担心。

作者有话说

　　可以在看本章的时候听听黄小琥的《放心不下》，我是边听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