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九》杯****明

2、第二章

　　青阳觉着好友最近有些魔怔。
　　先是出海途中捡了条青白僵死的人鱼幼崽回来，径自养在屋中，原本十天半月不见回家一次的人最近几乎每天呆在院子里，逗弄难得醒过来甩他一眼的人鱼。
　　人鱼在近海的碧落国确是极稀罕的物事，它们容颜姣好与世无争，被打捞后在拍卖场往往能卖到天价，帝都也不乏有人豢养为脔宠，然而那是何等的容色倾城，跟这货捡那“玩意儿”完全木有可比性好不好？
　　青阳曾大胆问出心中所想，以白家权势和财力，他完全可以拥有一条姿容绝色的人鱼。而不是成天围着条一看就没长什么智商的傻鱼转。
　　好友给出的答案异常简洁凶残：捡的比较便宜，好养活。
　　青阳：“……”
　　这日天朗气清，青阳不请自来，白家院落里荷塘边，白衣男子正拿糕点逗弄紧跟他手指绕圈圈的蓝九，笑咧咧的嘴角直逼耳朵根。
　　青阳走到近前，手习惯性搭上好友肩膀：“你倒悠闲”
　　白夜玩够了把食物喂到濒临炸毛的人鱼嘴里，任它愤怒地用杀伤力为零的牙床狠狠舔咬自己未及收回的手指，回头笑着应道：“彼此彼此”
　　青阳被他笑得发毛，抖抖全身鸡皮同他一路看向扒着水缸歪头盯着两人的蓝九：“好像，比那天白净好些”
　　“嗯”白夜揉揉人鱼毛绒绒的脑袋，“也软和很多。”
　　白夜：“你专程过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跟我聊这个吧？”
　　“我要成亲了。”青阳漫不经心说道，手痒痒去拨弄人鱼浓密细长的睫毛，被白夜一巴掌拍掉，委屈地嚷嚷：“哎呀你不要这么无情嘛……”
　　“少废话”白夜毫不留情打断他，“是哪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世家小姐？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青阳耸耸肩：“有什么好提的，反正只要不是他，娶谁都是一样”
　　白夜：“你说的那人，是你很想娶的还是很不相娶的？”
　　青阳：“是我很想嫁的人”
　　“……”白夜难得被他噎到一回，“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青阳：“^_^”
　　人鱼扒在水缸边缘，嘴唇微微翕合：“我，我……”
　　青阳：“？”
　　白夜饶有兴致地捏捏它肉乎乎的脸：“刚吃了那么多，还饿？”
　　蓝九：“是……我、很、想嫁的……人”
　　白夜半点不给好友面子地大笑起来，青阳恨恨咬牙：“你养的这哪里是人鱼，分明是鹦鹉好吧？”
　　白夜心情很好的没反驳他。蓝九一直咿咿哦哦的，反复叨念那句话，变换着各种语气和曲调：“是~~~~~~我~~~~想~~~~~嫁~~~~~~~的~~~~~~人~~~~~~~哦哦~~~~”
　　青阳：“为毛我觉得你的人鱼不是一般的欠揍……”
　　白夜忍笑：“我也这么觉得”
　　白夜：“但是不准揍”
　　青阳：“……”
　　两人一如往常闲扯半天，直到青阳临走时，白夜才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决定了吗？娶个半分感情也无的人，对那人未免也太残忍了些。以后天长日久相看两生厌的，日子也难熬”
　　青阳面色有一瞬间的凝重，随即又回复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看不出白少还会先他人之忧而忧啊？”
　　白夜：“我只是忧心到时还得陪你再娶一次”
　　青阳：“……是帮我娶不是陪我娶，谢谢。我不是很有跟你共事一妻的意愿”
　　白夜没再说什么，径自抱着熟睡的人鱼进屋，放到刚换好的玻璃缸里。
　　蓝九离了他手被惊醒，迷迷噔噔睁开眼。白夜绷紧的神色稍缓，仿佛觉察到什么，人鱼伸出小胖爪子揉开他微蹙的眉间，朝他傻愣愣笑了笑。
　　白夜恍然觉着，心里被裹得最紧藏得最深的地方，被这样的触碰猛然惊了一下。
　　这样直白而懵懂的安慰。
　　---2013/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