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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东京的吠舞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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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薙出云现在正沐浴着东京早上八点的阳光,坐在吠舞罗大厦一层星巴克的一个角落里,无比头痛的看着最近三个月的财务报表,他看起来面色苍白,眼睑下浓重的眼袋暴露出他最近睡眠并不好。回到东京三天,草薙还是没有把时差倒过来,因此造成的失眠始终在每晚折磨着他。
“草薙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呆在这里啊。”橙色头发的小个子活力十足的冲了进来,连带撞了下草薙面前的原木方桌。
“八田,还是这么冒失啊。”他连忙扶住差点翻倒的咖啡杯,理了理一旁有些散乱的合同资料。
“啊,抱歉抱歉。刚刚跟鎌本从南非的金矿回来,听说草薙哥回来了,就想着绝对要来见草薙哥啊。”
“南非的金矿?是我走之前买下的那座吗?”
“嗯,幸亏有这座金矿,不然吠舞罗就…”八田突然停住不再往下说了
“就怎么了?”草薙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敷衍过去的
“啊,没什么,就是进账少了一些呗。”
“说到账目,这几年会社的财报都是经谁的手?”
“鎌本啊,当然也要尊哥签字的。”
“但我记得鎌本并不是负责账目的啊。”草薙微微皱了下眉头,仅仅这三个月的账目就混乱粗糙,进出款项并不清楚分明,错记漏记至少有两处,那么这三年的账目…
“对啊,鎌本也是两头跑。有时要去补货,有时又要跟单,所以财务上他也…”
“周防呢?身为会长,难道他不亲自过问财务吗?”
“草薙哥?你…刚才…叫尊哥什么?”八田愣了一下。
“怎么了吗?”
“你从前都是直接叫…..”
“没什么从前了,八田,回不去从前了。”他打断他的话,起身整理起桌上的合同资料,然后合上笔记本,“通知各部部长下午两点半准时到综合会议室开会。在这之前,我先见见鎌本。”
“他已经到了,本来要跟我一起过来的,但临时有个订单要处理。”
“没关系,我们也差不多上去了。”
“好。”
总觉得草薙哥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八田如是想,可是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谁又没变呢?毕竟十束哥…不在这世上了,甚至…至今无法将凶手绳之于法。这么想着,八田攥紧了拳头…
“没事。这次一定全部都拿回来…”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草薙拍了拍八田的右肩,八田抬头望着面前的人,那双银色瞳仁里所见之光让他开始相信,有这个人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有这个人的话,之前被迫失去的都会重新取回来。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血液里开始燃烧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
只是突然间,有个背影在心里一闪即逝…
和他亦能尽释前嫌肩并肩走在相同的路上吗?可是,他之于吠舞罗,是叛徒。
他笑了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想这些。草薙揉了揉他的头发,八田还是一如既往的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呢。
“草薙哥好。”
“草薙哥好。”
“草薙哥回来了呐。”
“草薙哥,终于在公司看到你了。”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显露出对他的众望所归,出云微微笑着跟大家打着招呼。
“草薙哥,你今天是第一次到会社来吗?”八田小声的问道。
“是啊,一直在倒时差。”
倒时差其实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自己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面对三年不见的大家。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以及他需要时间去了解会社在这三年都经历了什么,虽然现在看来除了账目混乱以外,其他也没什么改变的,甚至大部分员工都是老面孔。
周防这三年似乎…,难道只是一味放任不管吗?虽然他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光这么想着,草薙就觉得头痛的不行。
“你来了。”周防倚在桌子一角看着他,带着微微的笑意
“嗯。”他听到声音才注意到八田已经把自己带到了周防的大办公室,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打算从什么地方着手?”
“想先看过这三年的账目再做决定。”
“嗯。”周防本来就少言,看到草薙心中已有了考量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草薙哥,这三年一直都在哪里啊?也不挂念我们吗?”鎌本推门进来,用抱怨的口气说着,面上却带着欣喜的神情。
“啊,就…四处看看风景。”他打着马虎眼,“然后鎌本,这三年的账目要给我看一下。”
“就觉着草薙哥要看,我已经带来了。”他才注意到鎌本身后拖着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箱子。“不过挺多的,而且…”他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早先都是伏见在做账目,我做的并不专业。”
旁边的八田冷不丁听到伏见的名字,暗里攥了攥拳头,“不要提那个叛徒。”
“八田桑,伏见桑也算不上是背叛….”
“都说了不要再提了。”他气的一转身跑了出去,可知当时伏见在吠舞罗被指控有经济上的暗箱操作面临停业整顿的时候毅然离开给了八田多大的打击,而离开缘由,却始终不愿告知八田,从高中就在一起的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又怎能不心有怨结。
尊眯起眼睛,觉得窗外的阳光略刺眼,草薙则一直沉默着,“八田桑,过去三年了还是这么介意这件事啊,早知道我…”鎌本一脸的懊悔。
“安娜…怎么样了?”草薙突然出声。
“她在国常路阁下那里被照顾的很好。”周防眉头微皱。
如果他在十束死后再多忍耐一下,或许安娜不会被带走,或许吠舞罗不会卷入调查导致现在这样毫无作为一直收缩的状况出现,而草薙也不会真的对他灰了心,以至于远走他乡,杳无音信。
没有如果
“那就好。”他说完仿佛如释重负般的笑了笑,“鎌本,把去年第四季度的财报找出来给我,可能赶不及下午的会议了,但能核对多少就核对多少吧。”
“没问题,草薙哥。”鎌本说着翻出厚实的一本账目放在草薙面前
“草薙…..”他想对他说点什么,可开了口却有些无所适从。
“我说过的,我也不甘心之前输掉。”他背对着他,低头认真的翻着账目,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嗯。”周防一向不喜欢财务这种细致的工作,看了一眼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草薙和若有所思的鎌本,他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向外走去。
“两点半之前记得赶回来。”草薙并没有抬头。
“唔,知道。”
他知道他有意远着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却永远隔了一个从前,但他周防尊是谁,叱咤风云的王,又怎会败给从前。
【被我找到了的话,就是我的】
他燃起一支“红万”,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略微出神的时候,终端机隔着口袋震动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号码,“哼,消息传得真快啊。”然后他摁下接听键…..
“嗯,他回来了。”
“…”
“那件事,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了。”
“……”
“哼,怎么会?毕竟我们的目标都是那座金色的塔。”
“……”
“我想到时候他会亲自登门拜访。”
不等对方回应,周防便挂掉电话,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桀骜令人颇感压迫,就好像随时准备跳起来反攻的狮子一样。
“或许还要见一下那位,不过,嘛,倒也并不急。”他很悠闲的向前走着,“红万”发散的烟气缠绕在他右手的指节。
“这个地方是怎么变成坏账的?”草薙指着某一处问道
“喔,那个运输南美烟草的订单在海上突遭暴风雨的侵袭,然后破损了一些货物,支付给了委托人一笔赔偿金。”
“之前没有检视过烟草是否完好吗?”
“检视过了。”
“但这是不可抗力,根据国际合同通用的标准来说,远远超过了赔偿比率。”草薙皱着眉头,显然这笔赔偿有失公允。“况且我们不是只做运输,同时也做海外进出口贸易,我记得以前我们是可以提取佣金的吧。”
“嗯,但这笔我们只是承接了运输的部分。买家和卖家均不是由我们接洽。而且,合同本身就规定了关于赔偿的很严苛的要求。”
“那为什么还接了?”
“因为…”鎌本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得不接…是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草薙忽然就明白了。
“嗯,你走后这三年,冒出了很多新的海运贸易公司,我们的老客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纷纷不再合作了,新的业务一直没有起色,业务量逐年递减,别说像那种抽取佣金的单子了,就是像正常的运输单子都不是很多,没办法的情况下,才接了那一单,结果还…..”
“噢?那这个客户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是现在的事业部部长御槌介绍来的,不过御槌部长只是提了一下,做不做得成都无所谓的样子。”
“这样。”他低下头,用红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御槌是什么时候来到吠舞罗的?”
“你走之后半年不到的样子。”
“是这样啊。”
他又翻开了下一页,把那些坏账呆账向鎌本一一作出询问,并且在每一个不妥的地方划上了大大的红圈,这样仿佛一晃神儿的功夫,已经到了中午接近一点,才刚刚消化完了第四季度的财报,就已经计算出亏损的数字超过了七位数。
草薙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气氛也是说不出来的紧张,鎌本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他突然间想起以前十束在的时候,这种情况总会微微笑着拍拍草薙或是周防的肩膀,用清浅淡然的嗓音说着:“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而这时他的肚子偏偏不合时宜的向他发出抗议。
“诶,原来已经一点多了。”草薙抬眼看看桌上的座钟,“鎌本,你去吃饭吧。”
“草薙哥呢?一起去吧”。
“不了,还要准备两点半的会议,你帮我在楼下带个蛋包饭上来就好。”
“好。”鎌本回望了一眼关上门,心里生出一种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