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肆．青白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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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觉中流走。
尚都还惦记着朝堂上的事，便不能够陪繁锦久聊。
于是，无所事事的繁锦看了看恭恭敬敬立在她三尺外那个小女孩。
她很瘦小，可看上去相当清灵，正是这份清灵，使得她愈发的瘦小。
“你叫什么？”
“辛略！”
“哦！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她一个人踢踏着脚步，无所事事，无所事事……
“辛略陪我聊聊天吧！”
“是”
“坐啊！”
“这……”辛略迟疑
在繁锦的死缠下，辛略方才扭捏的坐下。繁锦问：“那王久是个怎样的人？”
“王伯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我们都很好，从来不摆架子，王伯伯的夫人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会在锦绣上织出非常美的图案，比真的还要真呢！”
“真的是比真的还要真？”繁锦问
“嗯！王夫人是郑国人，她很美很美……”
“那你见过喽？”繁锦笑
辛略失望的摇头，“没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像天上的仙子一般，天仙子的美怎岂是我这样的人随便见的。”
繁锦宽慰她几句，如此看来王久也该是此地大户，不知张角又是何人？繁锦知道在这个时代，她是不会有大作为的，要不史书怎没为她书上一笔，小事能做一件就一件吧！
“姑娘，张角是个混蛋。”辛略一听张角的名字脸上就降了霜。
原来，辛略来到琅琊的时间比繁锦早不得多少，不过半年而以。
当时的辛略流落街头，张角府上正好死了老爹，管家说要给她吃住准备骗辛略陪葬，辛略发现后逃了。
结果当街给管家逮住，管家说辛略是逃奴，辛略本来就不是琅琊的人，别人看着面生，再加上忌惮张角的蛮横，所以没什么人敢管。
这时水桶腰的尚都像神一样出现，管家扬扬辛略的卖身契，像人们证明张家的清白，意思是说，辛略的确是逃奴。
尚都见她可怜，就对管家说：“一个逃奴罢了，不若给了我吧，我见着她心里喜欢。”
就这样，辛略来了尚都府上。
“姑娘，你说王伯伯会不会有事呀！”
正待繁锦要答，尚都皱着眉头来了。
“织桥姑娘，官务繁忙，一会要去一趟衙门，恐怕晚饭不能相陪！”尚都恭敬的说着官话。
“大人，带我一同去吧！”繁锦说
尚都迟疑片刻，“也好，织桥姑娘是局外人，看的比我们透！”
似乎，此案牵连种种。
*** ***
内庭的尚都踱来踱去，他手下一批人亦是不断叹息！
大家围着尚都的几案，依次是郡尉尚机，郡丞尚格，文无害李铜。
后半天的案子，说冤枉的说冤枉，告人的依旧逼人至死穴！尚都无可奈何，他知道王久一声声的冤枉不是造作，可就是没办法！
然后，去带王久妻子王舒氏的兵卒一脸哀伤的回来了，人们不见传闻中的天仙，于是议论纷纷，尚都的手下告诉他，王舒氏于今朝自缢于南乐街！
死了，繁锦听尚都面无神色的叙述，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永生都不得见人们说的天仙般的女人。但尚都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感到压抑。
王久听闻其妻死讯，不再喊冤，也不再讲话，他的头发就在这沉寂的公堂耗白了，只一霎，鬓如霜。
于是尚都在此时宣了退堂。
“大人这件事摆明是冤枉！王久一向老实，任谁都知道张角一向与他不合！”说话是文无害李铜。
“话这样说没错！本是可抵死不认，可王舒氏这样自尽了，摆明是畏罪！”郡尉尚机道。
郡丞尚格捋捋胡须道，“咱们现在该想想，怎么保住王久的孩子吧！”
任谁都知道，类似这样的案子八成要诛九族！
本来这种言语不敬犯的案子怎么审都轮不到郡守级的官员，但是真的是另有内情。
王久和张角做的都是家族生意，而且都属于锻造业。当初的秦人就是因着比别国更重视冶铁业，才得以有着良好的军火后盾，荡平六国。
这王久和张角分别在琅琊经营了两家冶铁的作坊，王久在南乐街北，张角在南乐街南。但二人的宅第却是隔邻。其中种种，一语难明。
繁锦依稀记得秦朝的冶铁业完全是由政府管理的手工作坊，私营的手工作坊还没有从中分离。
后来问了尚都才知道其中内因。张角的作坊仅做生活用具。而王久的作坊，明着卖的和张角一样的东西，可是暗里却是为秦朝琅琊郡以东南的边境锻造兵器，这是始皇东巡特批的！
就是因着这一层关系，若王久一旦被断有罪，那么诸如尚都或是整个琅琊郡的绝大批官员都会给冠上谋反的嫌疑，没错，后果就是这么严重。
夜深沉，可众人却无零星睡意！
“如果王久发了疯，就可以说他疯言疯语，没人会于一疯子计较。可惜……”繁锦轻声道。
“可惜，王久是在妻子死了以后才发疯，别人定会疑他装疯，不足以说服人。”李铜接过繁锦的话，他刚说完，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尚都道，“织桥，你想……”
“没错，这样会不会很难？”
郡尉尚机接过话，“找个下手利索的人，不会太难，不过，他突然疯了，怎会无人生疑？”
“那就让他自己装，这种事都是慢慢的，更何况给他好处！”繁锦说道
天际翻白之时，繁锦在李铜的陪同下，见到了王久。
王久直愣愣的，不言语。李铜吩咐下去，两侧的狱卒纷纷离去，于是此处仅留有李铜，繁锦和王久三人。
繁锦问道，“王先生可知道欧冶子？”
王久抬起头，看似不过而立之年，只因瞬间的白发显得憔悴至极。他望了望繁锦，没有答话，只是喃喃的唱着歌！
繁锦蹙眉又问道，“王先生觉得干将莫邪如何？”
他依旧不语，于是繁锦叹息。
许久。
“我年轻的时候，倒是想成为欧祖师爷那样的人，后来我遇见了她。她呀！让我想起了我忘记了那么多年的安宁的日子……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她是我这样一个凡人的妻，姑娘明白了么！”
繁锦剧震，身旁的李铜亦是如此。他告诉他们，没了她，他什么都不是。
补遗：
＊关于秦朝的官职
郡守：郡的长官，边地多为武将，内地多以郎官出任，银印青绶、秩二千石。秦朝的郡守权
力非常大，除了由朝廷直接任免的县令县长、负责监察郡治的监御史、负责统领驻军
与管理治安的郡尉三者外，郡的其他官员均由郡守自行任免。
郡尉：郡尉，掌郡驻军，主管治安、侦缉盗贼，银印青绶、秩比二千石。郡尉直辖於朝廷，
与郡守相抗礼。郡尉属官有丞，内地诸郡设丞一人、大郡则设两人。边塞诸郡则每百
里置都尉一人，都尉辖士史、尉史各二，掌边塞卫戍；关隘之处置关都尉，均隶属本
郡郡尉。
郡丞：郡丞，郡的次官，辅佐郡守综理郡政，铜印黑绶、秩六百石。郡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时，
郡丞代行郡守职务。属官有卒史、主簿、牧师令等。边塞诸郡另置长史，管理兵马军
政，与郡丞同秩。
文无害：文无害，所谓公平吏，掌巡查监狱，复查案卷，以防止冤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肆．青白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