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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水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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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跑不动了。”毫无顾忌地将斗笠和蓑衣挂在门旁的铁钉上,一身灰布的道袍湿湿地裹在那瘦削娇小的身上。
一旁的太显将她按坐在火盆边的小凳上用干毛巾的擦拭着她的已然披散下来头发。接过太昌递过来的一碗姜茶一饮而尽,苍白的脸色和乌青的嘴唇才略显出一丝丝红润和血色。
太昌的第二碗姜茶才又递过来,门外一个人踉跄地跑了进,“道长,快去看看吧,我叔叔他好像熬不住了。”
太显按住了刚要起身的初晨,转身将手中的毛巾搭晾在绳上,“大师兄,还是咱们去吧。”
太昌翻出了一套干爽的道袍递与初晨,撂下了门帘,随太显一起穿着蓑衣同来人消失在了棚子外边茫茫的雨帘之中。
初晨手中捧着太昌才递过来的滚热的姜茶碗,才轻轻地舒了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有些发沉的身子将湿得透透的衣服换下。
“现在可是真真地希望有一只旱魃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啊。”
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着下唇又将挂在铁钉之上的斗笠和蓑衣穿戴好,挑门帘出去了。躲了三天了,他们竟还没走,如今再不见一面也真是过不去了。
“可是成千上万的灾民总不好全都拥进城中不是。”
“我是本是的保长。”
“在城里未必还能比在这儿吃得饱穿得暖呢。”
“进了城或者还没有在这里的活路多呢!!”
“那小道长是有神力的,每年她让我来年种的东西,全是可以赚和仓满盆满的。”
“每年有这些道士在的地方,往往都这一年洪汛最重的地方,错不了的。”
“在这儿驻扎总是可以防着江堤绝口的,毕竟老天爷也不忍心一下将几十万人全冲进江里不是。”
“我们是这江上的纤夫,是庭洞商帮雇来守着这段隶属他们管辖范围的江堤的。”
“我是晋中商帮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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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说过的话,无数人的身影,无数的情景不停地重复着,不停地回映回响在兄弟二人的脑海中。
“给四爷,十三爷请安。”初晨并未称乎二人的爵位。
胤禛和胤祥二人心暗暗是一松。
索性还是胤祥反映的快些,“快起来吧,你可算是来了。”边说边起身将初晨扶起,落坐。
这三天以来她总是找寻各种理由回避着与他兄弟二人碰面。可是父皇派他们出来寻防河务,总是要将这回的高邮大水的情况呈报上去的。若不是四哥拦着,自己恐怕早就亲自寻了她去了。
一时间,空气中无比地压抑。
“听人说这江边的油毡棚子全是你求人搭建的?”还穿着太显道袍的胤祥首先打破了沉默。
抬起头看着胤祥还有些泛红的鼻尖,初晨脑中恍惚吃吃地笑了一下,点头算是承认。
一边的胤禛眉头微动,眯起了眼睛。
“说说,你倒是笑什么?”胤祥搓了搓脸,试图驱赶走身上的疲乏与寒冷,饶有兴致地回望初晨。
初晨微笑了下,细细地盯着胤祥道:“原本以为十爷和他是最像的,却原来十三爷才是和他最像的。”
胤禛和胤祥俱是一愣,方明白过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已经去了多年的十一阿哥。
胤禛原本微皱的眉头却是松了,他仿佛也是回到了弘昇满月酒的那一天。
“人都说江南富庶,或许这里确实是比咱们东北的白山黑水的气候宜人。可是江河两岸每年大汛之时又有多少百姓官吏在提着心吊着胆啊。入夏了的雨也是凉的,何况这雨已经连着下了十来日了。”初晨的语气十分地平静,眼睛望着门外那噼啪的雨线落入泥水中溅起的水花有些出神。
“可却为何将这些灾民统统安置在江堤之下啊?”胤祥终是不忍。
想着自己和四哥同温家父子举着火把拎着铜锣晚上寻堤时那混浊的江水渐渐增高,哪处锣声传来,便是那处的江堤溃了口子。每次都有人被卷走,每次都有人被救,可每次都都有数不清的火把,数不清的人抗着麻袋朝那处奔去,义无反顾地奔去。后方的老弱妇幼则拼了命一般地往麻袋里填沙。
初晨回过神,双手交扣,拇指交互着动来动去,呵呵一笑,道:“两位在这里已经呆了有十来天了吧。那江堤大口未溃,见眼的那细小的口子已然是溃十六、七处了。小口子没人堵,大口子便堵不得了。”
其实兄弟二人也明白,堵住溃口的江堤最需要的便是人了,如果这些人全进了城避难或是远走他乡逃难了,那这江堤怕是早在十天前就保不住了。有希望顶过去就是好的,总要比背景离乡地乞讨要饭要好了的。可是总要亲口问一问,得到证实才更放心不是。
“城中也是没有这么空旷的地方安置他们的,这里居住的环境虽然差但是好在空间够大。即便是有疫情出现,也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的。”都说大涝之后的大疫,倒要将这大疫直接扼杀在摇篮中
胤禛沉吟片刻,道:“也罢,以前是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个事的。但如今让我们兄弟赶上了,日后你呈上个单子,虽然不能将你们的花费一一补给,但适当的补偿也是还有的。而且至少也朝庭知道不是。”
胤祥也在一边点头表示赞同。救灾救难根本不是这种民间私自组织的自愿行为。控制好便罢,若是不好,每一桩都是天大的事。
初晨眼中精光闪闪,脑中的小算盘噼哩叭啦地响了半天,天啊,粗略核算一下,这得是小山一般地白花花的银子啊。暗自咽了咽口水,平缓了好一会才笑道:“也不瞒两位,这些银子累积起来也不是个小的数目。权当那些商帮义务资助的好了,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开玩笑呢啊,自己傻了也不能要朝庭的钱啊。搬空国库这等大事岂是你们这两位阿哥能决定的啊!!本就快成了众矢之的了,这要是要了朝庭的银子,不刚好是叫人有的放矢嘛。乖乖,差点就掉坑里啊。呃,刚好像用了两个成语啊。
两兄弟还想说点什么,却猛地被外面一阵的铜锣声给打断。只见初晨如一枝离了弦的箭一般地冲出帐篷。胤禛胤祥也都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你们两个是猪啊?那么大一个活人还看不住?叫你们跟在她身边是干什么的?活了这么长时间白活了是不是?吃了这么多年的米吃狗肚子里去了不成?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你们还算是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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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装什么蘑菇,等菜下酒呢还是等米下锅呢你?还不快带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去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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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三个蠢物加一个白痴都是你这个笨蛋教出来。哼,等高邮湖的水漫过来,让你们师徒四个统统喂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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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的留下,没病的不不快点收拾东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作鸟兽散
门帘轻挑,却见一个身着蓝色道袍的女冠端着个热气腾腾的木盆走了进来。瞅了一眼外间儿屋子泡在浴桶之内的依旧浅眠的胤禛,撇了撇嘴,拔腿朝里间儿走去。正在泡药浴的胤祥忙的向大木桶的深处缩了缩。
那女冠见状,轻哼一声,道:“缩也是没用的,该看的早看过了。我叫塔娜。”边说边将木盆之中那乌黑的药汁倒进木桶之中。
胤祥明显吃憋,长这么大还没被女孩子这么无视过呢,特别是对方还是个才刚刚发育的小姑娘。 “你这给我泡的是什么啊,怎么泡得我混身麻簌簌的?”边问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骄傲地回望对方。
塔娜也不理他,伸手试了试水温,问:“这回呢?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
胤祥一愣,这才回过神来细细地体会,好一会才咧着嘴轻轻道:“膝盖好像有点发胀。”
塔娜垂着的右手拇指轻轻地点着食指,“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出来。”话音才落人便像阵风一般地飘了出去。
胤祥再一次吃憋,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找回面子。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头。
少顷
却见塔娜指挥着两个仆役将两锹烧得红红地炭火端了进来,吩咐道:“去里间儿,放在浴桶下边。”
“笃、笃、笃”手指轻轻地扣着胤禛的浴桶道:“我说兄弟,醒了就别睡啦,快去帮我照看照看我那救了两命的,还可怜地昏迷在床的师侄吧。”说完扭头又朝里间走去。
胤禛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睁开眼晴。
不管外间穿衣的淅簌声,胤祥见塔娜进来也不说话,只是冲她灿烂地一笑。
塔娜愣了一下神,快步上前来到胤祥跟前伸出手摸向胤祥的额头。乖乖,被炭火熏糊涂了不成。
胤祥就势将塔娜的手拉了下来攥在手中,调笑道:“想不到啊,看起来白白嫩嫩的,摸起来也是细细滑滑。”
塔娜轻嗤一下,胤祥只觉手中一滑,却见塔娜的手指已经扣在自己腕处的脉门之上。好巧的手段啊,胤祥不由地在心中慨叹。
“哗啦”一声,人已经整个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塔娜拽了起来。
却见塔娜将胤祥从上到下地打量个遍,“呵呵,请问这算美男计么?就这身材,你也不找块镜子照照。道爷我十二岁便能将紫阳观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八十六个臭牛鼻子的祼体画默画出来了。”
胤祥大窘,想将手抽回,腕处却已被塔娜死死地扣住,但见塔娜眉头微动,笑道:“我知道我长的美,可是我在家里已经有未婚夫和心上人了,你这个患有先天不足之症的就莫要有觊觎之心了哈。呵呵,不过你且放心,要是你表现好的话,在我有生之年也是不会让你英年早逝嘀。”言罢甩脱了胤祥的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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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床上躺着的已经足足昏睡了两天的初晨,胤禛不免有些失神。苍白的脸色中透着些许病态的粉,毫无血色的的双唇也已经染上了一抹红润。原本秀气的鼻子愣是被两团塞在鼻孔里的棉纱给挤变形,看上去有些滑稽有些可笑。扇形的睫毛偶尔随着那双紧紧闭着的眸子轻轻地颤抖。微微皱着的眉心,如同那心间永远也熨贴不平的心事。
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她的年纪应该和自己的小八妹差不多大吧。讫今为止那个小丫头依然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娃娃。乌黑发亮的一双大眼睛配着一张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将皮肤称得雪白雪白的。即便是睡醒了也不哭闹,而是自己美美地在摇篮里玩自己的手指头。偶尔会用那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纯净地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时的皇额娘真美,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暖暖的光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每次放学回来,换了衣裳,自己就会飞奔到炕上去给小八妹讲今天课堂之上课堂之下发生的有趣的事儿,然后她就会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乖巧地看着自己。偶尔用手指尖轻轻地碰碰她面团儿一般柔嫩的小手,她立刻会用力地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指不放。皇额娘就会搂着他们两个,一起惬意地窝在炕上等着皇阿玛的归来。
那时,真美。
她将自己推开旋即被溃堤的江水卷走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头脑是一片空白的。心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死一般,无法呼吸。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感同身受的感觉。自己仿佛也像被江水淹没了一般,窒息,冰冷,黑暗,绝望瞬间袭来。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居然是在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然奋不顾身地跃入了江中,竭力地挣扎着向在滚滚波涛中起起伏伏的她游去。
岸上,十三弟和两个灰袍的道士顺着江堤在疯狂地奔跑,他甚至看得到他们苍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铜锣被人扯命般锵锵锵地敲响,波涛撞向岸边破碎的声和着十三弟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汇成心底那一抹浓重的渴望。那一刻,只想让她活着,不想亏欠于她,而已。
下一刻她用力地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指,一拽一推,从她鼻腔中喷涌而出的鲜红火热的血掩盖了她诧异好奇又略带探寻的目光。自己脱离了险境,又一次的脱离了险境。
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一而再地不惜付出生命地去救你,那种震憾深深地在胤禛从十二岁时便已尘封的心生生地划出了一道印记,永不磨灭的印记。
“送走了?”赵守拙迎着江风负手而立,任凭江风将那灰布道袍吹得猎猎作响。
“走了,小师叔亲自送的。”太昌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地握着拳,十分恭敬地答道。
“走了便好,走了便好啊。”赵守拙轻轻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收的这几个徒弟,已经是够令人艳羡的了,当年可谓是横扫同门所向无敌啊!!资质绝佳不说又个顶个儿的又都够勤奋。呵呵,如今拿出台面上来和自己那个小师妹一比,却又是统统差了一截儿的。
太昌微微颌首表示赞同。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种事是根本不会发生在小师叔身上的。发身在她身上的只会是,“绑票”容易“送票”更容易。有谁能相信,她居然把那传说中才能看见的东西给弄来了,还是活生生的。
……
……
“二师兄,他们很希望小师叔走么?”太显倚在船舱门口摸着下巴,有些不解地问。
太景撇了撇嘴,看着不远处的师傅和大师兄,缓缓地说:“嗯,听音儿像,差不离。”以暴制暴还真是小师叔的一贯作风啊!!
“可是小师叔好像还没和小师妹告别吧!”太显猛然想起。
“你没看见而已!你也知道那东西不适合在这儿待得太久不是。”要知道小师叔若是走了没和那丫头告别的话,那她非得像炮仗一样爆了啊。
“喂,你们几个又在这儿乱嚼舌根是不是?你们很想我走是不是??哼,做梦吧!!!本道爷就让你们几个尝尝我的厉害。”
清稚好听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在四人耳中听起却尤如魔音一般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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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您说这事要是传回京城里边,还不得被那些个人记到《异志》里去!!”眼瞅着和那些个道士们分开已经有三天了,胤祥终是忍不住道。
“传回京城?传不回去的。便是传回去,他们也是不信的。”轻轻地提了提马缰,胤禛的面色微微地一滞,叹道:“莫说他们不信,就是你我二人现在回想一下,又能说得清楚几分?”而那些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百姓,便是说了又有谁会心。只会让人觉得是以讹传讹罢了。
胤祥垂下双眸,细细地想了好一会,自嘲地呵呵笑道:“也是。前一刻还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的,下一刻便晴空万里江水断流了!!这话谁说出去谁是疯子。”
“这世上的奇人异事本就太多,个人都是有个人的缘法的。也莫要强求了。”胤禛知道十三弟动了那些道士的心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是想不到那些蒙古王公们知道他们草原上出了这么个宝贝,那脸色会是怎样的!!”胤祥咧着嘴坏笑。
“别想太多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言罢胤禛轻叩马腹,窜了出去。
“等我四哥。”胤祥紧随其后。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四哥想避过这些风头,如若不然,又何苦拒绝和他们共乘一船,反而选择骑马回京呢!可是心底却依旧空落落的没有底。毕竟初晨和九哥的关系要近得多!!
“谢谢你能送我回来。”全身罩在黑袍中的少女面向初晨轻轻地说。甜美的音质让人如同在干燥的沙漠中饱饮了顿甘泉一般的舒畅。
“是我该谢谢你能去救我。”初晨扬了扬眉毛轻笑着。
“呵呵,你也太客气了。我若是不去,那小魔头怕是要将这沙漠闹个天翻地覆也不会干休的。”想想她那风风火火不管不顾的性格,倒着实地让人喜欢。
“她还小。”初晨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有多么地苍白,讪讪地一笑。
见初晨如此,少女倒是一愣,旋即慨叹道:“罢了,罢了,你也是知我的。便是看在她司管风雪的份子上,我也不会与她计较的。”
“多谢。”初晨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以两年的朱颜绮貌为代价,只为换到那一丝的机会值得么?”少女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赌注似乎下得大些。
初晨倒是一愣,调笑道:“那我总不能让你全力出击,弄得赤地千里吧!!”怪了,可从未想到心如岩石她居然也会流露出怜悯。
“你也是个怪的,明明有那窥天探地的本领却是不用。多早晚也是祸根,倒不如早用些让自己来得痛快些。”少女身上的戾气不自觉地猛地增高。
却见初晨淡淡地抬眼,透过那黑色的面纱死死地地盯着少女的双眸,轻笑道:“德凰,莫要笑我,你不也是在这荒无人烟雨草不生的沙漠中等了千百年了么。”
少女身体一僵,自嘲般地轻轻一笑。是呃,她们都是傻的。即便自己有着让全天下男人都为之倾倒甚至疯狂的容颜,自己心中的他不也毅然决然地抛下了自己,不是么?即便是如此,自己还是捱了千年的寂寞傻傻地在等着那人的再度轮回么!!
看着初晨渐行渐远的背影,少女的眼睛忍不住微微地眯起!!便是找回本尊的萱颜自己也是可以势均力敌的。可是融合了炎焰两分灵智碧蓝便是全盛时期时的自己也是不容小觑的,索性她却从未想寻回本尊的!!呵呵,不过最开心的倒是那个想不到和自己斗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大魔头炎焰居然也有灵智不全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转身,迎着太阳走去。终是忍不住伸出手遮住了头顶的阳光。莹白如玉的手透过阳光泛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光滑洁白的手臂如同完美的瓷器般没有一瑕疵。便是在灼热的沙漠中,少女周围的空气也泛着一丝丝的水气,滋润无双。
“德凰”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自己的名字了??后来的人们好像通常是叫自己女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