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老鬼》晚耹

1、第 1 章

　　我叫灵婴，是一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停留在这个街角，看着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道路渐渐拓宽，斑马线刷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原因，不知目的，停留在这里，看车水马龙，灯光闪烁。
　　这一天深夜，没有人走过，只剩下几只飞蛾执意扑向黄色的路灯，我飘到路灯上，进行我为数不多的昆虫观察日常活动。
　　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我平时睡觉的最佳位置，那是唯一一个在这路上不会被人踩，被人挤，被人穿过的位置。
　　我又慢慢地飘到了跑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龇牙咧嘴做鬼脸，托着下巴往车内看，一点火光在里面闪烁，忽明忽灭，看着看着我都困了。
　　“你是什么东西？”在我睁开眼的时候，一个男人问我。
　　我有点不高兴，看到他手指间夹着的烟，撅起嘴巴。
　　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脸，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得到我，甚至是摸得到我！这是多么了不起啊，都多少年了我被人无视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我赶紧摇了摇头以示无辜，我还想知道现在是什么状态呢。
　　他皱了皱眉，指着那辆车说：“你先跟我过来。”
　　“走过来。”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这时候我又得再一次感叹这是一个神奇的人，惊讶地发现以往在我周围阻隔我的无形结界都消失不见 ，我装作无所谓地落到地上跟着他走，毫无阻碍地坐上了他的车，这是我第一次坐这种小轿车，尽管心里很兴奋，有些手足无措，但在他给我系安全带的时候，我还是给了他一个完美无缺的镇定的笑容。
　　他神色不变，只是摸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启动了车，我回头看那盏陪伴了我许久的路灯消失在夜幕中。

　　我觉得我没有早八百年遇到他真是太可惜了。
　　自从跟那个男人，哦，我现在知道他叫白，具体叫什么我就没有太注意了，自从跟白回到这里之后，短短几天，我就仿佛找回了还是人的时光，白在给我戴上一块玉佩之后，我就可以品尝到食物的味道了，所以基本上我整天可以都呆在厨房，我都甚至可以被别的人看到了。而且这里很安静，是我向往了很久的高楼大厦，一层楼只住了两户人，完全不会被人打扰。
　　期间有几个男女来过。
　　我给他们分别编了号。
　　甲男，来得最多，因为他是送外卖的。
　　乙男，好像是白的朋友，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乙男对我笑得很奇怪，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猥琐感，这和白带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而且我还看到他偷偷对白说话，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艳福，装模做样的词。白没有反驳，反而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躲在拐角处的我，吓得我赶紧躲进了厨房。
　　再就是丑女一了，之所以说她是丑女，是因为她对着白笑靥如花，满满都是崇拜，看到我的时候却掩不住眼底的不屑和厌恶。虽然我听说很多人都喜欢她。
　　虽然暂时没有丑女二，但是我看白那张比较可以入眼的脸，相信以后肯定会有丑女二丑女三丑女四等等等等，或许现在就已经存在只是我不知道！
　　想着想着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摔了两只碗。
　　白和乙男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然后极其不屑地给了白一个白眼，擦擦手走了。
　　身后乙男的声音不小：“脾气还真大，你这还受得了？虽然难得也不是找不到吧，还不如换一个呢！”
　　我没有再理他们，一个人坐在卧室，睡觉。
　　谁说鬼不能睡觉的，我就是个特例。
　　模模糊糊的时候听到白的声音：“看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呢。”
　　不要以为我睡着了就可以说我的坏话，我立刻睁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喜欢躺在白的怀抱里，能感觉到温暖的力量一点一点都回到了我的身体，我能触摸东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而白得表情看上去也很惬意，慢慢地拍着我的背。
　　我怀疑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宠物，因为我今天从电视里面看到有的人也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小猫或小狗的。
　　所以我当机立断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早上起床之后，我吃了几颗大蒜，兑上醋和香菜（都是从隔壁拿的）。
　　吃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又要再死一次，变成死得不能再死的状态，几乎快放弃打击报复了，但是想想白略带宠溺的对待小动物的表情，我就觉得不能忍受，再次坚定了决心。
　　走进卧室，面对着白躺在床上等他醒过来。
　　他的皮肤是甜蜜的蜂蜜色，在阳光下有一圈淡淡的光芒，薄唇微抿，鼻梁挺直，眉毛应该是书里面写的剑眉，睫毛颜色比较淡，没有我的长也没有我的黑，但是配上他的单眼皮显得特别好看。哼，其实也就是一副薄情寡义的样貌！
　　因为愤恨得太入神了，都没注意到白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在他的黑眼睛里面看到了我嫉妒的表情。
　　微微一笑，白也弯了弯嘴角，对我说：“你的名字是什么呢？”我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凑了过来。
　　我张开嘴巴，做出要说话的样子，白的表情明显有些惊喜，因为我不喜欢说话，所以目前为止他都以为我是哑巴。
　　在白凑得不能再近一点的时候，我迅速深呼吸，朝他喷了一口气，绵延不绝又悠长不息。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味道，看着白隐含怒火的表情，我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