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祭》择年

61、三、管数阳

　　1
　　小锦离开了。
　　在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和她的父亲搬到另一个城市。
　　她离开的那天，就像往常一样，经过那条她必经的路，做每一件平常的事，就表面看，没人知道她就要离开。如果不是佳俊到火车站接他的艺华表哥，我不会知道，原来我们就要成为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狠狠地缩了一下。我不喜欢这个说法，一点也不！
　　我在电话里冲着佳俊大吼着：“想办法，我不管你用什么，是兄弟就给我看着她，我这就赶过去！”
　　“火车开的话难不成我拖着就不会动吗？你……”我切断通讯，将佳俊的吼叫声留给现场的观众。

　　赶到的时候，佳俊正“死皮赖脸”的拉着小锦在聊天。如果不是因为佳俊对小锦只是兄妹情，我一定给他这个搭讪色狼一拳。
　　佳俊见到我，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他冲着我挥挥手，一手托住小锦的腰，用力往我的方向一推，小锦是失衡的跌进我的怀里。之后他就拉着还瞪着小锦看的艺华表哥潇洒走人。我依稀听见艺华在问佳俊：“那真的不是小柔？”
　　我气喘吁吁的看着被我圈在怀里的人，心情瞬间就复杂了起来。
　　自从分手之后，我和小锦就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关系差到连同学都没得做。这几个月来，她将“目不斜视”发挥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而我刚好不是站在她的正前方。
　　“要走说一声不为过吧？”
　　我的话才刚说完，没想到她突然就一把抱住我。我设想过很多个情景，她的冷脸以对，冷嘲热讽或拳打脚踢，唯独投怀送抱这一个没想过。
　　被她这一抱，我在来的路上想好的激烈演讲就都派不上用场。我愣了好一会才回抱住她，没想到才拥紧一点就被她给无情推开。女人，果然是难理解的生物！
　　“管数阳。”小锦扬起脸看着我，嘴角勾着甜甜的笑靥。“再见了。”
　　我拉住她的手。但是人拉住了，我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小锦回头看着我，很认真的问：“你有喜欢过我对不对？”
　　这是毋庸置疑的。“对。”
　　“可是你不相信我呢。这件事情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原谅你。为什么你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相信了小步，却不相信我没有说谎？小步说，误会解开就好了。但是我想问你，如果还有下一次，你会相信我还是相信小步？”
　　这个时候，我只要说相信她就没事了。但是……“我不想对你说谎，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知道。”
　　小锦别开眼不看我，可我却瞧见她眼角的晶莹。心突然就被揪扯得发麻，别人的眼泪会让我觉得慌，但是没有到这个地步。
　　过了很久，久到广播里传来她搭乘的火车就要上路的时候，我听见她说：“我大学想上复旦，如果一年后你觉得我在你的心里还是重要的，而我也放下心里的芥蒂，那么我会很期待和你再次成为同学。”
　　目送她离开，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大学的志愿不用费心想了。
　　2
　　生活像是被扫把星给粘上那样，小锦离开后，蓝也走了。
　　小步后悔没有早一晚将小熊送给蓝，我后悔后来的那段时间，我因为小锦而对蓝不冷不热。
　　现在每周的周日晚，我都会不自觉地走到公车站，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不自觉的前往，等到到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目的已经不在了。
　　高三，生活开始完全被课本给淹没。每天不是背单词、古文，就是填写那些好像永远填写不完的试卷。
　　很快，高考就快要到来。距离我见到小锦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哥哥最近经常回家，而且都是和爸妈他们一起待在书房里，不晓得是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
　　之后，哥哥就很少回家。在我高三的最后一学期里，我根本就没有再见到那个、被我称之为“哥哥”的家伙。

　　这天，我刚考完小考回家，就见到孤小步正坐在我家的客厅里挖冰欺凌。我顺手将书包往她砸去。“丫头今天怎么会在？”
　　轻松躲过书包的人睨了我一眼。“刚考完期中考，有五天假期，就回来放松放松。”
　　一屁股在她的身边坐下，我顺手就夺过她手中的勺子挖了一口冰欺凌塞进嘴里。这个鬼天气，也只有吃冰能降“火”。
　　本来还想再挖一口，但是对上孤小步那不太认同的眼光，也只好打住。我挑眉：“有问题？”
　　“你这样不行的。我说数绵羊，虽然我们小时候就是常常这么吃，但是现在长大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亲兄妹，这样也难怪小锦……”
　　后头的，她即使打住我也知道是什么。但是，为什么人只要一长大，一个原本单纯的动作，就会被贴上那些不是本意的标签呢？人，到底是因为长大而变得复杂，还是因为复杂而不得不长大？
　　再瞄了孤小步一眼，我直接夺过她手上那盒冰欺凌。“还想吃自己到冰箱再拿。”
　　孤小步拿着遥控胡乱按着，电视频道跳得我眼花。“没有合意的就随便挑一个比较顺眼的看。”
　　“数绵羊，二哥有说什么时候回家吗？”
　　“没有。”我接着吃冰欺凌。“你问这个有事？”我怎么觉得这丫头今天怪怪的？平时不是她和我哥熟的比我还像亲生的吗？
　　“我找不到他，你有没有他的新号码？”
　　“没啊，没听说换号码了呢！”我拿出手机，拨打我哥的号码，不一会儿就通了。我将手机递到小步的面前。“哪。”
　　小步不感谢我就算了，还瞪了我一眼，接着转身就跑出去了。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有事吗？”
　　“啊？”我瞪着手机呆了会才应声。“没，就妈问你这周会回家吗？”
　　“不了，最近医院……”
　　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小步可能被我哥给拉进黑名单了……
　　也难怪她会跑了。
　　照这样看来，我和小步算是“难兄难弟”了，情路一样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