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雪格索索

19、千代婆婆

　　回到砂隐村，春雨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直烧的神志不清满口胡话。千代婆婆看过，说没什么大碍。勘九郎带着相叶漓，手鞠茉莉等人都来看过好几次，甚至风影大人都亲自过来看过一次。仍旧每天傀儡一样被灌着汤药，吊着点滴也一直不见起色。浴衣急的团团转却也没什么办法。

　　一晃过去半个多月，春雨还是老样子，每日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吊着点滴。手鞠趁着午间闲暇，过来摇醒春雨，拿出来一个小袋子，说是我爱罗给的。打开一看，是块已经风干龟裂的点心。在她草隐的时候做的。千代婆婆在旁边说话，“这点心是你自己做的，现在还是想吃吗？半个多月了，丫头，差不多该有结论了吧？忍者的世界容不下软弱。我这里有个出门收集药材种子的任务。你是决定吃下那块点心还是接受任务？”说着把点心递了过去。

　　迎着千代婆婆严厉的目光，春雨接过点心，咬咬嘴唇，丢进了垃圾桶。“今天我就出门。”

　　知道千代婆婆的用意，打点好装备。带着狸追，离开砂隐村。这样有钱有闲出门的机会不多，春雨也随意地可着性子来，与其说是出门收集药种，倒不如说是散心。逛了足足两个月。想想以前，似乎只为了一个目标活着，就是自由。现在似乎已经做到了。那么将来存在的意义呢？似乎有些迷惘。除了逛景儿和收集种子，她一直思考。于是，安心做个旅者，观察途中遇到的形形色色各异的路人，揣测他们的心情，预想他们的将来。这两个月倒是过得充实有趣。

　　两个月的旅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春雨结束旅程，风尘仆仆回到村子，却听说村子遭袭，风影被掳，千代婆婆使用转生之术救了风影牺牲了。眼看着千代婆婆下葬，小樱扶着墓碑痛哭。海老藏爷爷安慰地拍拍春雨的头，她还是木然地站着，没有落泪没有悲伤，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千代婆婆已经没了这件事。

　　春雨觉得也许自己天生就是后知后觉的人。早餐仍旧习惯性的做四份，虽然多出来的一份都被狸追悄悄吃掉。吃完早饭去婆婆屋里打扫，每每惊觉被褥未曾动过，干净地床单没有温度。猛地回头，熟悉的位置再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意识到婆婆是真的不在了。就连喝酒，都不用再偷偷摸摸，也不会有婆婆来叫嚣着没成年的丫头不准喝酒。

　　与狸追一起坐在屋顶，相顾无言。夜晚的月光洒在身上，凉凉的。春雨心情有些烦躁，手指一下一下戳着黑猫滚圆的肚子，黑猫自顾自的对付嘴里的一只铁板章鱼。喝下一口清酒，从口到胃顿时一阵火辣，呛得眼泪冒出来。

　　“狸追你说，婆婆是不是这个世上对我们最好的人？”
　　“我觉得海老藏那老头儿不错，他喝酒的时候每次都分给我一半。”喊着章鱼，黑猫咕噜噜地口齿不清。
　　“以前在草隐的时候，师傅从不掩饰对父亲的不满。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想让我对父亲……。可他是我的父亲，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千代婆婆对蝎下杀手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很脆弱，却总想保护别人。”狸追莫名其妙哼了句。
　　“是啊……总想保护别人。从草隐回来，我一直在想……”身后忽然悉悉索索地轻响，一人一猫停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有人来了。
　　狸追没有理会来人。奋力消灭最后一口章鱼，夺过春雨手中的酒瓶，咕咚咕咚地喝。
　　“对不起。”来的人说。
　　“诶”
　　“千代婆婆的事……对不起。”
　　“……我没有说没关系的立场。你也没有道歉的必要，风影大人。”看见身后红色的头发随风舞动，春雨顿一顿又说“不过，我想我能够理解婆婆的想法。”黑色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没用招呼，径自走到狸追身边坐下，伸手挠挠黑猫脖子。狸追立刻躺下，摆出舒服的姿势。
　　“从草隐回来之后，我一度质疑存在的意义。甚至直到现在也仍不确定。但是活着总要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去做才有意思。我遵从千代婆婆的心意。”从狸追身边拿过酒瓶，倒一杯酒，不经意地抓过风影手腕，把酒杯递到他手中。春雨拧了拧眉，转生之术的脉象。
　　……风影皱着眉头看着酒杯。
　　“酒是个好东西。不但能给身体消毒，也能给脑子消毒。现在你也不用保持清醒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未满二十岁的人不能喝酒。”
　　“是么？我以为我早已经过二十岁了。”收回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