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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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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似乎是已经料到一半,露出‘果然还是如此’的笑容,随后恢复了往日柔如清风的声音道:“那便去爱吧。有些事,必须做了,才能明白不是么?若是错过了,后悔一辈子,当是更加难过吧。”
“可织女姐姐和牛郎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有三圣母娘娘的事。纤纤害怕……”纤纤握紧了拳头,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银只和煦的笑着,温柔的说道:“主人,织女大人和牛郎大人从来没有为相恋后悔过哦。这是真的。”
“可是,织女姐姐要亲手杀了牛郎啊!她不是每天都在哭泣么?”
“但是织女大人曾经说过一句话,”银将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笑着说道:“她说‘若是当初因为害怕而离开了牛郎,我会更加伤心。至少,他从未放弃,即使是要被我亲手杀死,也会在死之前告诉我,他爱我……’,我想,织女大人应该是幸福的呢。”
纤纤听完后就那样呆呆的愣了许久许久。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双目发出明亮的光芒,语气中充满破釜沉舟的气势说道:“谢谢你,银,纤纤明白了,就像大哥所说过的那样,爱过了,总比活着却比死还难受来的好!”
银微笑着点头,脸上却不经意划过一丝悲伤。
突然,门外传来小翠的呼喊,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她去前庭。
纤纤应了一声,下了床准备出去,刚迈开步,就一个中心不稳向着银的身上倒去。
银一惊,立刻向后退了几步,不让纤纤碰到自己,随后就听到纤纤哐当一声栽在地上的声音。银尴尬的站在远处,低着头,满脸歉意与自责。
纤纤揉了揉摔疼的胳膊,扶着床沿站了起来,笑道:“原来真的不能碰到你呢。”
“抱歉……毕竟若是碰到了,我就会消失了……”
“没事没事,纤纤不会碰你的啦。对了,能回到玉坠中么?”纤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指了指腰间的桃花玉坠。
银点点头,一阵白光过后,便消失在屋子里。
纤纤收拾好后,打起精神,随着小翠来到前厅。
只见唐家老老少少都集中在一起,唐国盛也回来了,满脸的兴奋之色。同来的还有太监总管刘福贵。
纤纤不知出了什么事,却在刚一只脚踏入前厅的刹那,便被众人给推倒了前方,身后一片笑语欢声,仿佛不久前,唐婉黛的死就是个假象一般。纤纤略略看去,发现唯独三夫人不在了。
那刘福贵见纤纤来了,便放下享用的茶水,站了起来,从袖子中掏出一份黄色的锦帛卷轴,缓缓打开。
刘福贵清了清嗓子,看着圣旨上的字,朗声说道:“唐国盛之女唐婉柔接旨。”
唐国盛给了纤纤一个眼神,同时自己带头跪了下来。纤纤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下跪,等待着刘福贵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唐家次女唐婉柔,品行端正,德行高洁,又有过人之智,知书达理,故封凤仪之职,三日后进宫主事。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唐国盛在刘福贵刚念完诏书后忙不迭的接旨叩谢,却发现纤纤一脸呆滞的跪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也不知在想什么。可要是她不接旨,就麻烦了。于是便瞪了她一眼,小声叫到:“还不快接旨!”
纤纤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拜倒接旨,却依旧是一脸恍恍惚惚。周围的祝贺声欢笑声似乎都遥远飘渺的听不真切,似乎她被选为凤仪应当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她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看来无论多么不愿意,有些事情,注定是逃不掉。三天后,她还是得去那恐怖如同一个赤色凶兽般的紫禁城中去,去面对那些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算计谋害。
当晚,唐家大摆宴席,各路亲朋好友均上门道喜,就连一向并不深交的二皇子八皇子也送来了礼物表示祝贺。然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岳王四皇子冷轶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众人议论纷纷,又说起桃花宴上的传闻,纷纷猜测是不是四皇子准备暗中结交唐家而不再顾及温家。
然而无论怎么说,现在最大的赢家是唐家,自然成为了众人巴结的对象,即便是皇子们也是心中明白,为了利益而选择最好的臂膀也是必然的。
酒宴过后,唐国盛特地亲自前去纤纤屋中密谈近一个时辰。
第二天,所有人都已经感觉的风向开始发生了变化。退朝过后,温左相主动同太子问安,而唐右相递请帖邀四皇子过府一叙。
朝廷的势力彻底掉了个个,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风暴,就要来了。
第三天,皇帝颁布圣旨,命太子同四皇子协六部一同彻查此次濯阳大水实情。众人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王家最盛,因为濯阳太守,便是国师王奋的门生。而王家又是太子的外家,众人私议,怕是太子此次也难办了。若是一个办不好,将来的路,可想而知。
第四日,唐家次女唐婉柔起驾进宫,主凤仪之位,随侍皇帝左右,风光无限。
但往往世俗之人只能看得到表面的风光,又有谁能真正去体味谅解其中的艰辛。
着粉红凤袍宫装,戴一尾衔珠凤冠,退了所有宫外衣物,一身行头完全按照宫内等级来置办,每一样都需要精细严苛,丝毫出不得半点差错。
纤纤迈着宫步缓缓的走向御书房,脑袋空空的。她知道有这么个职位仅仅是半个月前的事情,而现在,她竟然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了。她应该做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应该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等着她没头没脑的自己走进去,被吞噬殆尽。
站在御书房的门口,纤纤突然觉得胸闷的厉害,眼前也开始发花。紧张,不安,惶恐,躁动,惧怕……这样的情绪席卷着她的身心,迫的她连呼吸都有些浑浊。
唯一偷偷留下来的桃花玉坠被她改造成了项链贴身佩戴着,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心里,从玉佩上发出了些许温暖的气息,渐渐抚平了她不安的感情。
纤纤抬手隔着衣服摩挲了下垂挂在胸口的桃花玉坠,心中感激的道了声谢。耳边只传来了银轻柔的笑声,并无多言语。
纤纤深吸一口气,随着通报的太监喊出的声音,迈过门槛,走进了御书房,来到冷枭面前徐徐行礼道:“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冷枭并没抬头看她,而是埋头看着奏折。
纤纤瞟了眼冷枭,心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似乎这次大水将疫情带入宫中导致太后大病一事,令这个平日懒散的帝王一夜之间就变的精明勤快了起来。每日都亲自督促案件办理的进度,通宵批阅奏折,原本积压的许多事情,都不可思议的在几天内被迅速处理妥当。令一干大臣们都惊叹不已。
“你在看什么?”拿着朱笔扫视奏折的冷枭突然问道,应该是感觉到了纤纤在打量他吧。
“回陛下,微臣在看陛下。”纤纤实话实说。
“朕有什么好看的。”冷枭哼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微臣只是觉得陛下变了。”纤纤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些许的安慰,至少对于濯阳的百姓来说,总算要等到救济了。
“哦?怎么变了?”冷枭淡淡的问道。
“陛下心中已知,何须微臣说出来。”纤纤恭谨的说道。
冷枭弯了弯嘴角,瞥了眼纤纤,哼笑道:“油嘴滑舌。”
“谢陛下称赞。”纤纤眨了眨眼,毫不谦虚的回答。
冷枭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安静的看折子。
纤纤闲的无聊,四下打量了下屋子,上次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细看,现在看看,却发觉这御书房似乎也是朴素得有些令人惊讶。除了悬挂的精美宫灯和造型精致的烛台外,就只有贴着两侧墙壁的红木书架和在冷枭身后摆放的一架千字屏风。丝毫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看了看冷枭还在批阅奏折,又见一旁堆成小山一样高的奏折杂乱的放在一起,纤纤想了想,便动手整理了起来。
正整理到一半的时候,冷枭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将这些折子分成三份?”
纤纤并未停止整理奏折,而是一边略略扫过奏折的内容,一边说道:“微臣将这些折子分成了急、缓、轻三类。关于水灾民情和边防军情的折子微臣自作主张的就分到了急一类中。关于官吏弹劾调动的折子分在了缓一类中。而祭祀礼节例常问安的折子,微臣便将其分在了轻一类之中。”
冷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过一个折子,看了两眼,随后交给她,让她评价评价。
纤纤接过折子,这是关于弹劾濯阳县丞的折子,前面废话一堆,正真有用的并没有几句,虽然洋洋洒洒看起来像是义愤填膺、打抱不平,但实际上却是连一丁点的县丞罪行都没有列出。
纤纤想了想道:“微臣不通政事,也不知所议正确与否,只觉得此折子通篇千字,无一字有说重点。例如其所犯何事,罪行大小,均是含糊带过。看似弹劾,却叫人无法真的去弹劾……”
冷枭用手拖着腮,冷冷的说道:“这几天朕所见到的折子都是这些无用废话,朕叫他们去查,他们竟是给朕这样的糊弄。真真叫朕心寒。”
纤纤想了想,突然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于是问道:“陛下,不知陛下可派人查看了宫城中的水源没有?毕竟,太后的病因虽是知道了,但病原还未清楚。”
冷枭一愣,旋即立刻拟了道圣旨,命工部侍郎在一日内带人将宫中所有水道都彻查一遍,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立刻上报。
次日,清晨,当纤纤正在为冷枭磨墨之时,两道加急奏折上报。一道是工部侍郎对水路的调查。果然不出她所料,由于濯阳河水泛滥,导致不少家畜被淹死,而河水倒灌沿着河脉从城外流入宫中。宫城之下的地下水道已经是腐臭难闻,尸体遍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老鼠成群,多的几乎没处下脚。
冷枭看完折子后猛地一摔折子,脸色黑的如同罗刹。然而第二道加急奏折更加令人震惊。
负责调查此案的人员之一,水部员外郎,郭守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