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CT.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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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忽然转身，面对着阎铁珊冷冷道：“你不走，我不出手，你一动，就得死！”
阎铁珊居然笑了，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的！”
阎铁珊道：“但我却不知道。”
陆小凤道：“严立本呢？他也不知道？”
阎铁珊的眼角突又开始跳动，白白胖胖的脸，突然露出种奇特而恐惧的表情来，看来又苍老很多。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喃喃道：“严立本早已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陆小凤道：“要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
阎铁珊道：“是谁？”
陆小凤道：“大金鹏王。”
听见了这名字，阎铁珊看来已奇特的脸，竟突然变得更诡异可怖，肥胖的身子突然陀螺般滴溜溜一转，水阁里突然又闪耀出一片辉煌的珠光。
珠光辉映，几十缕锐风突然暴雨般射了出来，分别击向西门吹雪、花满楼、陆小凤。
就在这时，珠光中又闪出了一阵剑气。
剑气森寒，剑风如吹竹，“刷刷刷刷”一阵急响，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落下来，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好快的剑。但这时阎铁珊的人竟已不见了。
陆小凤也已不见了。
水阁外的荷塘上，却似有人影闪动，在荷叶上轻轻一点，就飞起。
有两条人影，但两条人影却似黏在一起的，后面的一个人，就像是前面一人的影子。
人影闪动，突又不见，但水阁里却已响起一阵衣袂带风声。
然后阎铁珊就忽然又出现了。
陆小凤也出现了——忽然间，他已坐在刚才的位子上，就像是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阎铁珊也站在刚才的地方，身体却已靠在高台上，不停的喘息，就在这片刻间，他仿佛又已衰老了许多。走入这水阁时，他本是个容光焕发的中年人，脸上光滑柔细，连胡子都没有，但现在看来，无论谁都已能看得出他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脸上的肉松弛，眼皮松松的垂下来，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喘息着，叹着气，黯然道：“我已经老了……老了……”
陆小凤看着他，也不禁叹息了一声，道：“你的确已老了。”
阎铁珊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付一个老人？”
陆小凤道：“因为这老人以前欠了别人的债，无论他多老，都要自己去还的。”
阎铁珊突又抬起头，大声道：“我欠的债，当然我自己还，但我几时欠过别人什么？”
陆小凤道：“也许你没有欠，但严立本呢？”
阎铁珊的脸又一阵扭曲，厉声道：“不错，我就是严立本，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的严总管，但自从我到这里之后，我……”】（原文，向古龙巨巨致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吴钩剑却已出现在他身后，“叮”的一声脆响，一柄剑被他击落，在地上兀自颤动着。
阎铁珊面色一变，即惊且怒，陆小凤从没见过他这么难看的脸色。
阎铁珊嘶声一字一顿道：“是谁？”
霍天青也脸色铁青，霍然起身厉喝道：“阁下莫要藏头露尾，还是出来吧！”
吴钩剑已从窗子里一跃而出。
片刻后“嘭”的一声，一个女人却被人从窗子里扔了进来，吴钩剑也从窗外一跃而进。
那个女人身着黑鲨鱼皮的水靠，紧紧裹着她苗条动人的身子，水靠还滴着水，显然是从荷塘里翻到水阁来的。
吴钩剑抱臂站在窗前，垂首不发一言。
水阁里一阵奇怪的寂静，陆小凤看着地上那个女人，简直说不出话来。
陆小凤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对阎铁珊有这么大仇恨，想要埋伏起来杀死他的女人陆小凤至今只遇到一个。
霍天青已扯下水靠的头巾，头巾下是一张苍白美丽的脸。
阎铁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那个女人不说话。
陆小凤忍不住道：“不如先将她的穴道解开。”他已看出上官丹凤被人点了周身大穴，不止一动不能动，简直连话也说不出口。
阎铁珊冷冷道：“好。”他看着吴钩剑，命令道：“你去将她的哑穴解开。”
吴钩剑轻轻走上来，解了上官丹凤的哑穴，再轻轻退了下去。
阎铁珊冷冷道：“现在哑穴也解开了，你也总算能回答我了。”
上官丹凤的脸色苍白，恨恨道：“我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是来杀你的！”
阎铁珊面色一变，道：“你是如今大金鹏王的女儿？大金鹏王……小王子还活着？他在哪里？”
上官丹凤只道：“没错！你现在纵是不想，也不得不承认。”
阎铁珊急忙道：“好，我只想问你……”
上官丹凤大声道：“你根本不必再说！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已知道了全部事，是来帮我们杀了你的！”
陆小凤道：“没错，当年的事我已全都知道了。”
阎铁珊面色一沉，冷冷地看向陆小凤，道：“你说你已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陆小凤道：“当年大金鹏王朝覆灭，国王将国库的财富分成四份，交给了他的四位心腹重臣叫他们带到中土来，以谋日后中兴。”
阎铁珊道：“没错。”
陆小凤道：“其中一份给了小王子的舅父上官谨，他带走了小王子。”
阎铁珊黯然道：“那钱财有一份给了我，我将那份钱财带来山西，建立了珠光宝气阁，人们一提起珠宝，就会想起关中阎家，我正是为了……”
上官丹凤大声道：“上官木和平独鹤也和你一样，拿着大金鹏王朝的钱，改名换姓。”
陆小凤淡淡道：“如今，大金鹏王朝的人已经来找你们了。”
上官丹凤恨恨道：“你不如束手就缚，趁早受死。”
阎铁珊看陆小凤一眼，鄙夷道：“你可是来帮他们杀我的？”
陆小凤道：“是。”
阎铁珊冷笑道：“好你个陆小凤！天下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此等本事，我不如你。”
陆小凤沉默不语，忽然察觉不对。
如果是这么多年的事实真相被揭穿，阎铁珊即使不又惊又怒，也该面带愧色，如今他却望着他神色鄙夷，岂不非常奇怪？
况且，阎铁珊对着上官丹凤，也没看出一丝心虚。
上官丹凤出现后，阎铁珊一没有即刻就杀死她，知道了上官丹凤的身份后他也急忙地想要问大金鹏王如今在哪。
阎铁珊根本没想到灭口，因为他根本就不心虚。
陆小凤看向阎铁珊，阎铁珊也看着他，目光之中不屑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陆小凤苦笑，他从未想过在朋友眼中看见这样的眼神。
上官飞燕看陆小凤脸色，急忙道：“现在所有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你自己也知道你是无法逃出珠光宝气阁的，还不快引颈就戮，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阎铁珊凄然道：“好！看来我今日已经无法活着离开。”
上官丹凤道：“没错。”
阎铁珊瞪大双眼，嘶声道：“纵使如此，我也要堂堂正正一战而死，绝不让你好过！”
阎铁珊突然厉喝道：“霍天青！”
霍天青正束手站在一旁，沉声道：“是。”
阎铁珊环视四周，阴冷道：“你今日不要出手即刻离开。以你的武功，想走，无人可拦。我死了，你千万记得要给我报仇，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还有这个女人，你一个也不要放过。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他们会死在你手上。”
陆小凤不寒而栗。
霍天青一怔，阎铁珊又对吴钩剑道：“你使得一手好剑法，本身也是难得的高手。你要走，我不拦你，我只希望你记得有时间给他们找找麻烦，千万不要让他们好过。”
吴钩剑静静瞧着阎铁珊，忽而道：“我不走。”
阎铁珊一怔，笑道：“好！好！我往日竟然看轻了你。”
吴钩剑道：“你错了。”
阎铁珊道：“哦？”
吴钩剑道：“我留下来不是因为我收了你的钱，而是因为有好戏可看。”
阎铁珊道：“看什么戏？”
吴钩剑道：“陆小凤领衔主演的刑侦大戏。”
陆小凤苦笑道：“不错，不仅是大老板，我也看轻了你。”
他已改口叫阎铁珊为‘大老板’了。
上官飞燕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急忙道：“陆小凤，你还不快杀了他？”
陆小凤叹气道：“丹凤公主，小凤尚有一事不明。”
上官丹凤道：“等这件事了结，无论你问什么问题，问多少，我都回答你。”
陆小凤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上官丹凤哀求道：“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时不我待，错过今天，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若不是她现在的穴道仍为解开，只怕她已经拿起剑亲手杀死阎铁珊了。
陆小凤道：“我只希望你当着大老板的面，从头到尾将此事复述一遍。”
上官丹凤本已苍白的面孔更白，她的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正含着泪怔怔地看着陆小凤，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的脸色也已沉了下来，淡淡道：“丹凤公主，你快些说完，你一说完我就立刻动手。”
上官丹凤说不出话来。
她本来就在颠倒黑白，此时又能说出什么来呢？
她已知道陆小凤在怀疑她了。可是无论她现在说些什么，都立刻会被揭穿，她又能怎么样呢？
陆小凤淡淡道：“不如请大老板将自己知道的复述一遍？”
阎铁珊面色变幻看着他们两人，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已明白了！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你从未变过！”
阎铁珊道：“我和上官木、平独鹤先行一步来到中土，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上官谨和小王子的消息。我们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个按照原先说好的名号改名换姓，我成了珠光宝气阁的阁主阎铁珊，平独鹤成了峨眉的掌门人，而上官木，他成了天下第一富豪，青衣楼的楼主霍休……”
陆小凤的脸上一直很平静，此刻却忍不住打断他：“你说霍休是青衣楼的楼主？”
阎铁珊奇道：“你不知道？”
上官丹凤的脸色也已变得惨白。
陆小凤面色突变，涩声道：“大老板你……请你继续说下去。”
阎铁珊道：“自从我们名气大了，也有几个人自称是大金鹏王的后来来找过我们。可是，大金鹏王朝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有我们四人和王朝的直系后代知道。”
花满楼忍不住道：“是什么？”
阎铁珊长叹一口气，道：“大金鹏王的后人，无论男女双脚上都有六个足趾。”
花满楼道：“怪不得你们轻而易举就能分辨他们是否假扮。”
阎铁珊道：“没错……我们一直等着王子，却到现在都没有他们的消息，我以为一辈子都等不到他们了。”
陆小凤道：“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说谎？”
阎铁珊道：“那几个骗子仍被我们关在一处地方，你若不信，可以随时随我去看。”
陆小凤道：“你前面要问上官丹凤问题。可是要她说出大金鹏王朝的秘密？”
阎铁珊道：“没错。”
陆小凤道：“很好……丹凤公主，你愿意给我们看看你的脚吗？”
上官丹凤勉强笑道：“女子的脚，怎么能随便给男人看呢？”
陆小凤冷冷道：“你现在已经被点着穴，我们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看。”
陆小凤又道：“你根本就不是上官丹凤！你不是已经杀了她，就是世界上根本没有上官丹凤这个人！”
花满楼的声音也没有了一贯的优雅从容，道：“你把飞燕怎么了？”
陆小凤恍然道：“你是不是从上官飞燕那里知道这件事，觉得有利可图，自己扮成上官丹凤，不仅杀了她，也杀了上官飞燕？”
上官丹凤沉默片刻，终于道：“你错了。”
陆小凤道：“哦？”
上官丹凤对霍天青道：“解开我的穴道。”
霍天青正好站在上官丹凤旁边，手指疾点，上官丹凤的穴道就被解开了。
上官丹凤冷笑道：“我是杀了上官丹凤，但是我没有杀上官飞燕……我就是上官飞燕。”
她伸手在脸上一抹，就揭下一张面具。
【上官丹凤无疑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但是他现在看见的这个女孩子，却美得几乎已接近每个男人心目中的梦想。
她不但美，而且纯洁而天真，她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已将你当做她在这世上惟一的男人，同时让你也觉得她就是惟一的女人。
上官丹凤的笑，可以让你引起很多幻想，她的笑却也可让你忘记一切。】（原文，向古龙巨巨致敬）
花满楼忍不住失声道：“你是飞燕？！”
上官飞燕已经恢复从容，她微笑着凝视陆小凤，柔声道：“陆小凤，你告诉花满楼，我是不是比上官丹凤漂亮？”
陆小凤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没错，你已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上官飞燕嫣然道：“你说我的声音是不是比上官丹凤的好听？”
她的声音居然也变了。
陆小凤了解易容术，甚至见过已被传说得接近神话的人皮面具。
但他实在不了解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变成另一个人的？
陆小凤道：“你和上官丹凤……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上官飞燕道：“上官谨正是我爷爷。”
陆小凤恍然道：“你们竟然是表亲……所以你杀死上官丹凤后才能装成她，装得这么像，就连雪儿都觉得上官飞燕是被上官丹凤给杀了。”
【上官飞燕道：“现在你想必已该看出来，我样样都比她强，可是从我一生出来，她就已压在我的头上。”
她甜蜜温柔的声音里，忽然充满怨恨，又道：“从小我就穿她穿过的衣服，吃她吃剩下的东西，只因为她是公主。”
陆小凤道：“所以一有了机会，你就要证明你比她强。”】（原文，向古龙巨巨致敬）
上官飞燕冷笑道：“所以一有机会我便杀了她。我不仅杀了她，我还杀了她的父亲。”
阎铁珊失声道：“什么！你杀了小王子？”
上官飞燕冷笑一声。
陆小凤道：“可是你杀不了阎铁珊、孤独一鹤和霍休。”
上官飞燕道：“我只好来找你。”
陆小凤道：“你知道只要我们一到山西，阎铁珊就会来邀请我们，而我又决计忍不住什么都不说，所以你早早就埋伏在这里，想要趁乱杀死他，这样他就死无对证，你也可以拥有整个珠光宝气阁。”
上官飞燕道：“没错。”
陆小凤道：“可是你没想到，会有位使吴钩剑的兄弟将阎铁珊救了。”
上官飞燕看向吴钩剑，她的一双眼睛布满了不甘和怨恨，道：“没错。”
陆小凤道：“所以你只能故意打断阎铁珊的话，让他以为我和你是一伙的，我们贪图他的钱财，所以才故意用大金鹏王朝的往事以好师出有名，杀了他霸占他的钱财。阎铁珊这么想后，自然不会和我们对质，你欺骗我这件事就能一直瞒下去。”
上官飞燕道：“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快。”
陆小凤长叹一声，道：“幸好……幸好大老板还活着。”
上官飞燕道：“你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
陆小凤道：“不，我不知道。”
上官飞燕道：“你还有什么事情不知道？”
陆小凤道：“你的武功是不错，但远远不及珠光宝气阁的护卫，你是怎么进来的？上官家已多年不事生产，你又哪来的这么多人力物力当你的帮手？这个计划布局环环紧扣，但若想除去孤独一鹤和霍休尚有不及之处，你还有什么后招？”
上官飞燕嫣然道：“你的问题倒是多得很。”
阎铁珊冷冷道：“这些问题都只是为一个做铺垫——在暗处帮你的人，到底是谁？”
霍天青突然发力，揽住上官飞燕疾退。
他的目标正是窗口。
所有人都已愣住，他们实在不知道霍天青究竟在干什么？
吴钩剑正站在窗口前面，霍天青一掌拍向他，他闪也不闪，身形一动手中的剑反手一挥，袭向上官飞燕。
‘吴钩剑’正是弯型双刃，在霍天青打中他之前，他的剑刃就一定会伤到上官飞燕，霍天青只能收手变招。
陆小凤反应过来刚要袭上，‘吴钩剑’却已在霍天青眼前。
长剑一挥，‘吴钩剑’狠狠从霍天青的左肩滑向右腹，霍天青躲之不及，鲜血喷射出来。
霍天青已受了重伤。
吴钩剑的动作实在太快、太狠。
上官飞燕身形刚动，却已被吴钩剑一掌拍中，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电石火光，霍天青和上官飞燕都已受了伤，在吴钩剑手下吃了亏。
阎铁珊看向吴钩剑，神色复杂道：“你……你究竟是谁？”
吴钩剑忽然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很清澈沉稳，一双眼睛又黑又静，看起来和原来的那个吴钩剑简直是两个人。
陆小凤突然失声道：“你……你不是……你是卫铭！”
吴钩剑后仰跃出窗口，只听他笑声朗朗，余声不绝于耳。
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ACT.3
